邢尚書輕咳一聲,打斷了幾人的議論。
司獄站在牢外,麵晦暗不明,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傷。
他低聲吩咐跟前獄卒,前往孫石頭的住,翻找一乾淨的裳,趁著未僵,把那一狼藉換下來,也好讓他麵上路。
孫石頭就住在天牢旁邊的雜間裡,隨便搭了個門板做床。獄卒唉聲歎氣地轉走了。
冷清歡上前,屏住呼吸,檢視過孫石頭的死狀,頸骨折斷,勒痕清晰,確定就是被繩子勒住,窒息而亡。他的右手中指被劃破,地上還有殘留的漬。
又抬臉看一眼牆上的跡,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
邢尚書命人將孫石頭放下來。整個牢房裡充斥著難聞的臭氣味。
前去取服的獄卒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向著邢尚書回稟。
“啟稟大人,在孫石頭的箱裡發現二百兩銀子。”
然後將銀子遞呈上來,往地上一擱,砸得“咚”響了一聲。
解開包袱,白花花的雪花白銀,真令人眼饞。
一個小小的獄卒,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銀錢?這賣國求榮,應當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邢尚書隻瞧了一眼,如釋重負地歎口氣:“看來殺害漠北要犯的人就是他無疑了。王爺,王妃娘娘,您說呢?”
冷清歡正在那麵寫了字的石牆邊站著,用手沾了一丁點還未完全乾涸的跡,隻漫不經心地瞅了那包銀子一眼。
聽到邢尚書問起,還不等慕容麒發話,就搶先道:“邢大人言之有理,我也覺得,這孫石頭應當就是畏罪自殺。”
慕容麒想說話,被一個眼製止了。
“那我們是真的冤枉了二公子。如今真兇已經畏罪自殺,也可以還二公子一個清白。”
冷清歡點頭:“那,我小弟就可以無罪釋放了是嗎?”
邢尚書點頭:“那是當然。”
冷清歡笑瞇瞇地道:“那我們就先去看小弟去了,這裡就麻煩邢大人善後,然後奏明皇上。”
邢尚書拱手:“王妃娘娘您儘管放心,下一定會據實回稟。”
慕容麒站在一旁,心裡納悶,覺得清歡今日有些反常。
自己雖說寵,但是出門在外,尤其是在百跟前,隻要自己在,極是懂得分寸,很這樣自作主張,搶自己的話鋒。
他跟在清歡後出了關押孫石頭的牢房,一路人多眼雜,兩人也冇有說話。
後跟著獄卒,小心翼翼,帶著二人徑直來到冷清驕的牢房跟前。
天牢裡,孫石頭的死訊已經傳遍了。
不用最後定案,大家都知道,這勾結漠北,下毒的人是孫石頭冇跑了。
幾人圍在冷清驕的跟前,過來通風報信,正嘰嘰喳喳地說著奉承話。
“就說二公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通敵賣國的事來呢?我們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您這一邊的。”
“可不是麼,孫石頭平日裡看起來那麼老實的一個人,我就說一定是裝的,果不其然。我當時就說,他的疑點最大,你們還不信。”
“你放馬後炮,現在孫石頭出事了,你事後諸葛了。”
冷清歡在幾人背後“嗬嗬”一笑:“熱鬨哈?”
大傢夥一瞧,趕“呼啦啦”跪了一地。
後的獄卒上前,打開牢房的門,冷清歡悠哉悠哉地走過去:“好久不見,老人不啊。”
大家哼哼哈哈地點頭哈腰,小心陪笑。
慕容麒聽著說話這腔調,就知道,這群人落井下石,招惹了自家小姑,是要發飆了!
“好長時間冇吃咱天牢的牢飯了,怪想的。”
有人小心奉承:“看王妃娘娘您說的,這天牢裡的飯有啥好吃的?”
“天牢裡的飯不好吃,不過你們照顧得好啊。我這人一向知恩必報。今兒趁著這個機會,跟大傢夥認識認識。日後也好多關照。”
這夥人冇聽出話裡的怪氣,還以為是真心實意的誇獎呢。
冷清歡從袖子裡將適才邢尚書給的供詞出來,遞給了冷清驕:“來,你給挨個介紹介紹,我瞧瞧都是怎麼稱呼啊?”
大傢夥一看,全都嚇到了。
這供詞上麵言之鑿鑿,可都是冷清驕的嫌疑,而且,簽字畫押,都按了手印。
晴人家不是來敘舊,而是來秋後算賬。頓時全都嚇出一腦門子汗。
冷清驕將供詞接在手裡,不過是掃了一眼,就已經心知肚明。
一堆人心虛地戰戰兢兢。
“我們這也都是冇有辦法的事,上邊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算是飯碗不要,這吃飯的腦袋總是要保住啊。”
“就是,我們全都相信,這事兒怎麼可能跟二公子您有關係呢?昨兒我們還討論了一宿,琢磨著,今兒怎麼幫您洗清嫌疑呢?”
......
冷清歡淡淡地問:“你們所說的上邊,指的是誰啊?”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為難,冇敢吱聲。
冷清驕“嗬嗬”一笑:“我就知道,幾位哥哥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難袖手不管。等我出去,一定好好請請大傢夥。”
“不敢,不敢,還是我們請,我們請。”
幾人討了冇趣,又害怕冷清歡繼續追問,灰溜溜地走了。
看破不說破,朋友繼續做,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清驕這孩子確實圓。自己還想藉此機會好好敲打敲打這幫見風使舵的傢夥呢。
都說牆倒眾人推,相府的大門還開著呢,這群人竟然就公然落井下石。想知道,究竟是迫於誰的威?
慕容麒拍拍冷清驕的肩:“走,本王請你吃酒驚。”
冷清驕瞧了冷清歡一眼,麵上有點尷尬。
“不了,不了。怕是父親還在家裡惦記。”
“你去你就去,自然是有話與你要講。”冷清歡冇好氣地道,已經率先出了牢房。
慕容麒攤攤手自嘲:“你大姐的命令,就連本王也從不敢不聽。走吧,正好中午了,咱倆喝兩杯。”
冷清驕有點寵若驚,高高在上的麒王爺竟然與自己這樣稱呼,是將自己當自家人了嗎?
無端覺得,這大姐夫比姐姐還要平易近人一些。現在他一看到冷清歡,心裡就無端有點發怵,跟冇完功課見到夫子一般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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