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下,君慕淺覺得自己似乎置於一片虛無的黑暗之中,意識不大清晰,靈臺也十分模糊。
放眼去,看不到邊。
而視線所及之,隻有黑。
唯一的幾點亮,便是這虛無中的繁星。
但那繁星似乎也即將掉落,不斷地震著。
偶有流從天際落,不知墜向何。
還沒等君慕淺看出這是什麼地方,便覺到周圍的溫度開始上升。
仿若東風拂過,溫暖如春。
但是這中狀態卻沒能持續多久,溫度還在接著上升,超出了人可以忍的範圍。
君慕淺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無法離,讓有點焦躁。
難耐地在這片虛無的黑暗走來走去,卻依舊無法降低這高溫。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覺察到了一清涼的氣息。
這清涼的氣息給了君慕淺一種悉,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走向了那裡。
頓時,炎熱盡消。
很是滿足:「真涼快……」
君慕淺如是想著,再度陷了沉睡之中。
卻不知此刻的真實世界裡,做出了連夢中都不敢做的事——
膽大地直接將立於岸邊的緋男子,給拽進了水潭之中。
亦不知道,把眼前的人當了冰塊。
**
容輕看著眼前的紫子,一時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神很是歡喜。
像一隻喝醉了的小狐貍,嫵之中又帶著幾分可。
霧氣繚繞,水氣朦朧。
而猶然不知之中,君慕淺睡得很是安心。
容輕的神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仔細看,能發現他耳後卻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他垂眸看著君慕淺,然後不聲地抬起手,準備起離開。
這下,君慕淺急了,怒了幾分:「冰塊,你別跑!」
此刻在的意識裡,那清涼的氣息跑走了。
所以立馬就邁步向前,追了上去。
隨即,哼了一聲:「這冰塊還不錯。」
然後,又昏睡了過去。
瞧著這樣的君慕淺,容輕按了按眉心,覺得他可能有必要再對多有一些瞭解。
喝醉了是把自己當了蛋,睡著了把他又當做了什麼?
冰塊?
哪裡像冰塊了?
容輕微微搖頭,便任由這隻小狐貍賴在這裡了。
潭水泠泠作響,裊裊白煙緩緩飄舞。
花環翠饒,如畫潑墨。
此刻,除了平緩的呼吸聲,其他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容輕抬起一隻手,按了按君慕淺的頭。
他在想,是不是應該一樣養一隻圓的寵。
鳥太煩了,狐貍,似乎就很不錯。
嗯,像。
狡猾,但又經常犯傻。
**
君慕淺並不知道,被的人比作了一隻狐貍。
因為這個時候,眼前的黑虛無變了。
不再是沒有邊界的黑暗,而是變了一團一團的影,開始浮著。
而那影之中,出現了一些畫麵。
畫麵上有些東西很悉,有些確實不曾見過的。
這是……
君慕淺眼眸一瞇,心中有了一些了悟。
走向第一個影,驟然發現,那裡麵播放的畫麵,竟然就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原主人被毒打的一幕。
而且,猶如看浮影一般,還能聽到裡麵傳來的聲音。
瘦小的小姑娘被一個弟子著下,儘管眼中水氣朦朧,但是愣是一聲沒吭,眼淚也沒掉一滴。
「你說這琉璃玉墜是婉瑩師妹主給你的?」他嗤笑一聲,「笑死人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婉瑩師妹的一條狗罷了,這東西,肯定是你來的!」
其他弟子也應和道:「就是,婉瑩師妹待你那麼好,你竟然還東西,罪不可恕!」
「打!打死這個小雜種!」
「讓知道,廢終究都是廢,一輩子都不能翻!」
那些弟子們一鬨而上,也不用靈力,就是簡單的拳打腳踢。
沒一會兒,小姑娘就被打得遍鱗傷,奄奄一息。
直到那位陳將軍快來之前,他們才急忙散開。
再想起葉婉瑩先前的叮囑後,立馬肯定說這就是星羅宗宗主之。
陳將軍不疑有他,帶著小姑娘回去復命。
慕淺,最終因這此而死。
但讓君慕淺瞳孔驟的是,在「」死後,本沒有再次活過來。
而容輕……也沒有出現,出現的是另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同樣的攝政閣,但不同樣的攝政閣主。
那人下令將「」直接埋了,在給「」草草地立了一個墳墓後,就立馬發出了剿滅星羅宗的命令。
然而,星羅宗早有準備,與大乾裡應外合,將天麟王朝派來的軍隊全部殺掉了。
天麟王朝敗了,淪為了大乾王朝的領地。
君慕淺看到,葉天北一路封加爵,為了大乾唯一的異姓王。
而葉婉瑩溫地看著靈均,說:「大哥,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靈均的神不明,但仍能看清是笑著的。
這一次,扶風沒有回來,人間也再無言靈的傳說。
畫麵轉得飛快,幾年一晃而過。
在這之後,大乾版圖一擴再擴,幾乎將周圍的小國全部吞了個乾淨。
君慕淺看著看著,忽然一愣。
這個大乾也不是認識的大乾,太子並不是樓星尋,而是大乾王寵的一個妃子的兒子。
因為樓星尋,早死了。
死在了床榻之上,無人知曉他是怎麼死的。
隻知道的是,他並非是壽終正寢,死的時候,上一點傷口也無。
而且,他的靈力像是被幹了一樣,連丹田都乾癟了下去。
大乾王雖然悲痛萬分,但在皇後的勸解下,很快就忘卻了喪子之痛。
到後來,他完完全全忘掉了他還有這麼一個嫡長子。
然而至此,並沒有終。
因為沒過多久,在一片兵荒馬、刀戟嘶啞之中,大乾就被推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王朝。
巫國。
君慕淺在心裡默默地說。
果然,看到皇後笑得花枝,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打牢中的前朝王孫,沒有毫手,將他們殺掉。
「本宮,如今纔是這裡的主宰,你們這些平民們,都要好好地侍奉本宮,否則,下場就是死!」
華胥一片,連聖元王朝也不能倖免。
然而,君慕淺卻沒有看到有關聖元王朝的畫麵,隻能看到那些從聖元傳來的信件。
信上無一例外地都在說著一件事——
聖元王死在了一場刺殺之中,刺客已被伏誅,但王沒有任何子嗣,也未曾提前立下繼承人,所以王位由宸王一派繼承。
而老宸王,又甘願退位給的兒。
聖元王朝的統治者,了蘇傾畫。
從此,和平不復。
到這裡,畫麵就結束了。
第一團影也就此散去。
而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越中,容輕從來都沒有出現。
也未曾看見那緋銀麵,如何的風華天下。
君慕淺沉默了下來,心臟忽然間痙攣了一下,彷彿被一箭穿過,那種撕心裂肺得疼,讓不過氣來。
忽然,邊嘗到了鹹鹹的味道。
茫然抬手,上臉頰,然後才發現是眼淚。
沒有容輕。
這四個字猶如魔咒一般在的腦海中回,怎麼也無法甩出去。
將要走向第二個影的,也沒有。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是的,不敢了。
君慕淺已經知道,看到的這些是什麼了——是原本華胥大陸要發生的事。
換句話講,如果沒有來到靈玄世界,那麼其他事的軌跡,就是按照畫麵中所講述的那樣進行的。
而隻是因為一個,全部都變了。
現在的華胥,天麟還在,星羅宗卻亡了。
樓星尋也還活著,被食夢幻殺掉的反而了皇後。
聖元王朝的皇權更替要在很久之後,不過看來,也不會再是原來的模樣了。
原來,是這樣。
但這樣的未來,不接。
幸好,來了。
新的世界,有,也有他。
君慕淺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心中有某些事,也終於放下了。
而這時,一聲大笑傳來。
「哈哈哈哈,倒是個明白的丫頭。」
聲音蒼老,帶著些許的欣。
君慕淺邊的笑瞬間一斂,猛地抬頭,順著聲音的來源去,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剛要開口,這才發現竟然無法說話了。
「別看了,老夫不在這裡。」許是看見了的作,那聲音笑著道,「已經猜到了吧?這就是華胥該有的未來。」
君慕淺緩緩點頭。
麵上不聲,心中卻開始思索這個聲音究竟是誰,又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不過看樣子,又是一個老頭兒。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個壞的糟老頭。
「哎呀,不過真是不巧啊,現在丫頭你來了。」那聲音嘆了一口氣,明明是在惋惜,但是口吻卻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現在的華胥,可真的是和原本的大相徑庭,了套咯。」
君慕淺神淡定,然後攤攤手,表示無辜。
雖然本沒想擾華胥,但是不得不承認,有些事還真的就是因而轉變的。
「不過啊,老夫覺得很開心,因為老夫……哎喲!」話還沒說完,就痛呼了一聲,「幹什麼呢你,沒看見我在忙正事呢嗎?」
君慕淺一愣,怎麼好像還聽見了一個聲音,隻不過太小,沒有聽清楚講什麼。
但似乎,好像是在罵人?
「哎哎哎,你別過來,你過來的話,你就暴了。」
君慕淺麵無表:「……」
不好意思,已經暴了。
「唉,抱歉啊丫頭,人脾氣比較大,讓你見笑了咳咳……」聲音咳嗽了幾聲,接著道,「雖然華胥已經因你而改變,不過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在意什麼。」
「因為一切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你能來到這裡,就說明是命數。」
君慕淺認真地聆聽。
「老夫也不和你講什麼大道理,就告訴你一句話吧。」那聲音晃了一晃,才說,「走你認定的路,其他的,全部拋掉!」
君慕淺挑了挑眉。
這個聲音,倒是有些瞭解。
「哦,對了。」聲音似乎纔想起來什麼,有些尷尬,「沒想到丫頭你這次竟然引起了天道共鳴,提前開啟了鴻蒙氣運。」
鴻蒙氣運?這是什麼?
君慕淺眸中掠過一抹詫。
鴻蒙懂,氣運也懂,但這兩個片語合在一起,就完全迷了。
不過聽起來,應該是十分了不得的東西。
「不過老夫已經幫你把這個封住了。」聲音肅穆道,「就算是靈聖,也看不出來你有鴻蒙氣運。」
「那,就這樣咯,丫頭,再見啦——哎,來了來了,別催啊。」
「……」
君慕淺搖了搖頭,這個聲音的主人應該都一把老骨頭了,怎麼還如此頑劣。
老頑。
**
此刻外界,容輕睜開了眼。
水珠順著他翩長的睫羽,緩緩落了下來。
這個時候,溫度已經降了下來。
而原本呈藍青的潭水,此刻卻變了明。
這就證明,這靈潭中的全部靈氣,已經被吸收了,一丁點也沒有剩下。
君慕淺還在睡夢之中,容安穩。
容輕知曉,在吸收過於多的能量之後,會陷一段時間的沉眠。
他略略沉了一下,還是將帶了起來。
這一次,君慕淺很乖。
然後,他便把圈起,邁出了水潭。
出水之後,利用靈力烘乾了服。
清風拂過,吹拂髮。
暮霖一來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麵,一下子呆住了,下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張了張,結結:「主、主子,你這是?」
「讓天機樓備一個房間。」容輕沒有回答,隻是吩咐,「睡著了,需要休息。」
暮霖徹底傻了。
怎麼他就隻是和他家主子分開一天,他家主子就換了一個人呢?
說好的潔癖,說好的生人勿進呢?
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從知道容輕是為了君慕淺要回華胥的時候,暮霖就知道這倆人之間有問題了。
但是吧,他更知道,他家主子對這方麵沒有任何涉獵,有些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還要來問他。
譬如有一天的時候,他家主子問了他這麼一個問題——
為什麼有時候心會忽然跳快?
那個時候暮霖睜眼說瞎話:「那是主子你的心在試探你還有沒有活著,所以突然加快,試一試。」
讓他懵的是,他家主子竟然點了點頭,信了。
此後,也就不再多問了。
隻是又一次,他家主子又微蹙了下眉,說:「需要這麼多次試探嗎?」
暮霖:「……」
絕了,太絕了!
他主子真的是無知到了極致!
心跳快,還是麵對慕姑娘,還能怎麼樣?
他這個下屬,也實在是有些太難當了。
「主子,我來!」暮霖回神之後,連忙道,「您去休息。」
然後他就看到,他家主子看了他一眼。
真是心涼。
暮霖看著兩人,頓時悟了,然後眉開眼笑。
哎呀,是不是要有小主子了,真是有種老母般的欣。
暮霖盤算著,他是不是已經可以開始預備小主子的到來了?
或者,他提前先把服和玩備齊?
到時候,主子一定會大肆地表揚他,還能給他點賞錢!
看著自家下屬出了傻子一樣的笑容,容輕擰了擰眉,不再說一句話,直接走了。
有一個傻子就夠了,再來一個就很不好。
他,也養不起。
**
因為先前的事,此時的天機樓人心惶惶,那些弟子們都被聚在了一起,外麵一個人都沒有。
容輕將君慕淺安置好後,才走出了屋子。
而在出門的那一瞬間,忽然,一極為龐大的靈力從遠倏地襲了過來。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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