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院經過昨日一番整治後，今日便可看出效裴然。

寅時末，當值的宮太監們已經靜悄悄的起床了。

灑掃的，幫廚的，浣的，燒火牆的，去務府領取資的，大家各司其職，安靜如卻又井井有條。

薑翎照例睡到自然醒，起床時已是晨時正了，也就是早上八點鍾。

這個時候芙蕖院的宮人們已經勞作了整整三個鍾頭，手裏的活兒都差不多做完了。

而正房外的回廊裏，秋也跪了近兩個小時了。

珠翠伺候薑翎更梳頭，一副言又止的表。

薑翎早就看到了，但偏偏不問，就想看看珠翠能憋到什麽時候去。

這一憋，就憋到了薑翎用過早膳開始看書的時候。

“郡主，慈寧宮的秋姐姐在回廊裏跪了一個半時辰了，您要不要見見？”

薑翎挑了挑眉：好家夥，跪三個小時了？

能猜到珠翠一臉為難定是因為秋，算時間太後應該醒來有一陣了，秋會過來請，這在的預料之中。

但是沒想到秋竟在外麵跪著等！

以為，像秋那樣傲氣的人，頂多是別別扭扭地說個對不起完事兒。

“去讓進來說話吧。”薑翎有些不忍心，慈寧宮那邊正是需用人的時候，可別跪壞了。

片刻後，珠翠攙扶著臉蒼白的秋進了正廳。

秋見到薑翎便又要跪下，薑翎冷著臉道：“還跪，你不想要了？”

讓珠翠把人扶到下手的椅子上坐下，又叮囑了一句：“把咱們的健丸拿一顆來給吃，免得落下病。”

外麵天寒地凍的，跪了三個小時，沒直接廢掉算運氣好。

健丸舒活經絡最有效，適合秋目前的況。

不過這小姑娘也真是倔啊，你早早的找人通傳一聲不行嗎，非要悶聲不吭地跪在外麵！顯得郡主多得理不饒人似的。

片刻後，珠翠拿著個小瓷瓶出來，瓶子上著健丸的標簽，顯然是稀釋過的版本。

舉著瓶子對秋道：“勞煩下手。”

秋一頭霧水地手，珠翠便開瓶蓋，倒了一粒藥丸在秋的手心上，又把瓶蓋蓋上，將瓶子收了起來。

珠翠這丫頭，持家有道的，自己讓拿一顆，還真的就拿一顆給人家。

“剩下的也都給吧。”薑翎不得不多說了一句。

珠翠這才不不願地把瓶子拿出來塞進秋另一隻手裏。

薑翎見秋一直托著藥丸沒往裏送，不由挑眉一笑：“怎麽，不敢吃？怕有毒？”

秋把心一橫，將藥丸一把按進裏，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咽下藥丸後才扶著椅子扶手起，朝薑翎躬道：“奴婢昨日急之下口不擇言，還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奴婢這一回，太後娘娘昨夜蘇醒，一直念叨著郡主，不知郡主可否隨奴婢前往慈寧宮看太後娘娘？”

薑翎聲音微涼，徐徐道：“皇祖母是本郡主的親祖母，既然醒來，本郡主自然是要晨昏定省前往慈寧宮問安的，既不會因你幾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便不去慈寧宮了，也不會因你苦地在芙蕖院裏跪半天就改主意又要去了，去不去慈寧宮，那是本郡主與皇祖母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明白了嗎？”

秋滿苦，躬道：“是，奴婢昨日妄言，還請郡主恕罪。”

薑翎點了點頭，對珠翠道：“你先送秋回慈寧宮，我與姑姑隨後便到。”

珠翠應了聲“是”，扶著秋離開。

薑翎進室將濃版的健丸和健骨丸各拿了一瓶放進袖袋裏，然後才與月秀一起，往慈寧宮而去。

因太後蘇醒，慈寧宮裏喜氣洋洋，宮人們就連走路時的腳步都比往常輕快了許多。

往日裏在慈寧宮極不待見的薑翎，這會兒也到了盛大的歡迎：宮太監們在東偏殿門口排兩隊，待走近，便齊齊高喊“恭迎郡主”。

薑翎跟月秀小聲打趣道：“姑姑，這算不算夾道歡迎？”

月秀眼眶紅紅的，頷首道：“算，算的。”

主子，您看到了嗎？我們的囡囡長大了，懂事了，也開始人戴了！

月秀從沒懷疑過薑翎已經不是薑玲了。

在心裏，薑玲原本就是善良可的小姑娘，之前的種種，不過是年不懂事罷了。

就算世人都覺得玉郡主是一塊不堪雕琢的頑石，早已無藥可救。

然而對月秀來說，薑玲卻是一塊璞玉，隻需稍加打磨，便能出彩璀璨的在。

無論薑翎表現得多優秀，在月秀眼裏，都覺得理當如此，我的囡囡，原本就這麽優秀。

主仆二人穿過宮人的隊列來到東偏殿前，冬梅站在正廳外打起簾子，笑道：“郡主您可來了，太後娘娘念叨了您一早上呢，快快請進。”

薑翎朝頷首示意，由月秀扶著進了屋。

寢殿裏，太後坐於床榻之上，上穿著墨綠的綢緞夾襖，頭發重新梳過了，滿頭灰白的長發被館得整整齊齊，一不，發髻上還別著兩朵翡翠簪花。

薑翎進來時，春蘭正在伺候太後用燕窩粥。

太後看到薑翎便是神一振，推開碗不吃了，滿臉笑容地朝薑翎招手：“囡囡快過來，讓祖母看看你好全乎了沒有？”

薑翎心頭一酸，這位花甲之年的老人家自己還病著呢，卻一見麵就擔心孫兒的。

定是全心全意地在著自己的孫兒吧？

薑翎咽下心酸，笑容滿麵地在屋子中間轉了一圈，聲道：“皇祖母您看，孫兒好得很呢，吃得下睡得著，還能跑會跳。”

轉了一圈後就走到床邊，從春蘭手裏接過碗和勺，取代了春蘭的位置，舀起一勺燕窩粥，用下了一下試了試溫度，這才遞到太後邊，笑道：“孫兒倒是好了，皇祖母您也要趕好起來才是，花園裏臘梅開得正好，孫兒還想什麽時候和皇祖母一起去摘些來做梅花茶呢。”

太後笑瞇瞇地咽下裏的粥，頷首道：“好好好，祖母定然好好吃飯，好好吃藥，早點好起來，陪囡囡去禍禍花園的臘梅。”

“若是孫兒自己前去，那是禍禍沒跑了，但是有皇祖母一起就不是禍禍了，而是恩典，是那些臘梅們三生有幸，累世修來的福氣。”

薑翎從小就甜，可惜父母去得早，學了滿甜言語的絕技也無用武之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把太後哄得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