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胡氏跟前，總有陪著打麻將的人。

隻不過現在，不再是老妃子了，而是新皇帝的新妃子，個個都年輕貌，冇有人超過二十歲。

瞧見小郡王來，一個個都不自在的起、迴避，更讓小郡王覺得，宮裡到底是變了的。

胡太後這邊的與宮婢作陪，小郡王陪著胡太後打了一會兒麻將。

“你還記得吧？”胡太後突然說。

蕭明鈺微微愣住。

他心頭咯噔了下，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投他的湖心，平靜的湖麵頓時起了一縷縷的漣漪。

就像被人窺見了什麼。

他了一張麻將，假裝不經意：“又怎麼了？”

“不是出使楚國嗎？也不知是怎麼做到的，楚國居然封了為侯。這事新鮮，朝臣們說了好幾天呢。”胡太後道。

小郡王手裡的麻將，啪一聲掉在地上，真是震驚。

不是小王爺他訊息不靈通，但他的確今天才知道。

自從他知道薛湄去了楚國，他就特意讓人不要把楚國的報告訴他。

聽得多了，除了讓他心煩、擔憂，冇有任何的用。

薛湄與他，本就是兩路人，他何必要關心？

薛湄也不稀罕。

以至於薛湄封侯之事，小郡王手下的管事們都知道了，卻冇人主在他麵前提起，自討冇趣。

“侯爺？”小郡王很明顯也是嚇了一跳，難以置信，他的聲音發，“怎麼會封他為侯爺，不是的嗎？”

胡太後白了他一眼：“你天天在外麵跑，訊息靈通，祖母是想聽聽你怎麼說，你反而來問我？”

小郡王：“……”

他便說最近太忙，一直冇顧上這茬，回頭派人去問問。

從宮裡回來，家裡的妾服侍他洗澡更，坐在暖融融的屋子裡。

滿室的梅香與熏香，還有麻將聲和人們的笑聲，讓小郡王覺安心溫暖。

他讓管事的，站在厚厚門簾外麵回話。

問到了郡主的事，管事的倒是一清二楚，知道的前因後果。

幾名人們停了麻將，也隔著簾幕，聽管事的說此事。

“……如此說來，楚國的皇帝隻是為了激郡主的救命之恩，以及鹽堡？”蕭明鈺聽了半晌，就聽到這個重點。

“表麵上是如此。”管事的說，“但朝臣們都猜，楚國知曉郡主能力出眾，驚才絕豔，想要留住。

一旦留住了，將來的好主意都是楚國的，楚國還不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嗎？”

說到這裡，管事的歎了一口氣。

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大臣們都覺得很虧，郡主本該是梁國的。隻可惜，兩代皇帝都不知珍惜。”

妄議天家，管事最後這句話說得比較輕。

小郡王聽罷，沉默一瞬。他半晌纔出聲，讓管事的退下去。

不知為何，他臉上的緒是那樣深沉，以至於人們，麻將也不敢打了，屋子裡一時安靜得可怕。

“是嗎，玉君有了孕？”薛湄坐在暖融融的屋，聽著丫鬟錦屏說瑣事，也說起了梁國的種種。

錦屏訊息靈通，又有稽衍樓相助，故而知道梁國很多的事。

當然，這次之所以傳訊息，是因為永寧侯府的老夫人去世了。

三夫人離家出走的事，隨著老夫人的去世，已然是瞞不住了。

家裡冇有了主人，故而葬禮由族中一位太太幫忙持。

七叔和薛涵連夜回了京城。

紅鸞聽說了此事，歎說：“哎，這老太太可算死了，難為活了這麼多年。”

修竹在一旁白了眼。

紅鸞並不知錯，固執道：“我說的是實話。當初在侯府，若不是這老太太撐腰，薛玉潭敢那麼欺負我們大小姐嗎？”

修竹：“……”

提起薛玉潭，有點像上輩子的事似的。

薛湄倒是不恨永寧侯府的任何人。

當初贏了他們的錢、從永寧侯府搬走的時候，就告訴過自己和原主，恩怨兩清了。

反反覆覆的記恨，會為怨婦，會阻止自己前進的腳步，傷害的隻有自己。

笑著對丫鬟們說：“過去的事了，死者為尊，不管是薛玉潭還是老太太，都已作古，咱們就彆妄議。”

紅鸞吐吐舌頭：“大小姐說的對。”

修竹作勢要打：“大小姐說的對，我說的就不對？”

兩個丫鬟鬨騰了起來，這個時候們倆纔有點像小孩子。

薛湄最近還有一件事——有人家居然向提親，想要求娶修竹。

戴景閣聲很高，修竹也了名人，至貴婦們不知道的很。

提親的，是蜀姓族陸家。

當然，不是陸家的嫡枝。求娶修竹的，是陸氏一名旁枝子弟。

那孩子陸相稚，今年十七歲，比修竹小兩歲。他生得眉清目秀，隻是和陸家出了三服，已經不算什麼貴族爺了。

他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孱弱，當年分家的時候幾畝薄產，早就變賣，替他父親治病了。

好在他很勤，從小在陸氏族學裡讀書，績斐然。隻是冇有科舉製，他再好的績，也僅限於此，陸家是不會推舉這樣的旁

支子弟去做的。

他的前途止步於陸氏族學。

這孩子得陸家三夫人的重，是因為他現在在族學教書，陸家三夫人的兩個兒子都由他教導，頗為上進，很推崇這位堂兄。

陸家三夫人開口提親，是因為這孩子自己有這個想法，他請三夫人來的。

他與修竹有過幾麵之緣。

十月份的時候，江城下了一場暴雨。陸相稚買書回家時，馬車在半路上翻了，他抱著書，拚命的攔車，想要挽救這些書，免得

淋。

正好攔到了修竹的車。

修竹見他形容急切，當即撐了油紙傘下來。

陸相稚瞧見了的傘，大喜，把書放在的傘下：“你這個防雨。”

他自己淋了一頭寒雨，還在那裡傻笑。

修竹：“……”

見這人有點呆，又是個讀書人，修主好人做到底，將其和書送回了家。陸相稚問修竹名字，車伕就說修竹是戴景閣的管事。

而後，陸相稚帶了些薄禮，在戴景閣門口等了修竹。

修竹收了他的禮。

“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你也可以來找我。”修竹看著這弟弟眉清目秀的，很是關照他。

還有就是，冬月的時候，他與同伴賞梅，摘了幾枝梅花，送給修竹。

修竹也收了。

陸家三夫人來說此事，薛湄也不知實到底如何，暫時冇跟修竹提。

讓錦屏去查了查。

錦屏說陸相稚這個人，學問是非常不錯，人品過得去。就是太過於秀靦腆，不擅長鑽營，將來恐怕冇有大出息。

“這個難說。”薛湄道，“說不定將來開了科舉，他能考個進士，做個小呢。”

錦屏：“……”

薛湄帶著錦屏，也去偶遇過陸相稚。對陸相稚的第一印象很好，是個特彆白淨斯文的男孩子。

他的手和臉乾淨，眼睛也乾淨，像隻誤人世間的謫仙。

無奈是窮了點，否則上門提親的肯定要踏破門檻。

“我覺得可以，回頭去問問修竹的意思。”薛湄跟錦屏如此商量。

修竹已經是良籍了。

在楚國，薛湄也給們所有人了戶籍，每個人都有份。

修竹生得明眸皓齒，背後又有侯撐腰，隻要不是很介意出賤籍，就真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修竹做管事的，陸相稚肯定知道是丫鬟出。

他兩次送禮，都是比較寒酸的小玩意兒，修竹高興收下，大概是給了他信心。

晚夕的時候，薛湄讓修竹幫散髮梳頭，遣散了其他人，隻和修竹聊了聊這件事。

修竹的臉有點紅。

問薛湄：“大小姐，他是不是窮了點？”

薛湄：“……”

看樣子，修竹自己也看上了陸相稚。文弱白靜、斯斯文文的小哥哥，滿腹才華，生得又好看，誰不喜歡呢？？

薛湄笑道：“年窮不怕什麼，隻要他上進。他讓人來說親了，我查了查，倒覺得不錯。你自己的意思呢？”

修竹的臉似乎更紅了。

看了薛湄一眼，見大小姐臉上有笑意，就知道大小姐很認可此事。

薛湄自己很爽利，所以對丫鬟們的要求，也是想要什麼就說，彆扭扭讓人去猜。

萬一猜錯了，大家都不開心。

修竹便道：“那大小姐就替我應下吧，嫁妝我自己掙了些，我自己出。”

薛湄：“……”

真是大不中留，要自己出錢嫁人了。

薛湄就派人去回了陸家，說他同意此事，年底就可以商量婚姻細節，明年年初親。修竹不小了，早點嫁人，對隻有好。

畢竟，做戴景閣的管事，拋頭麵，還是婦人更方便一些。

快到年關，戴媽媽也從袁家回來了。

這次帶了很多行李，過完年就不再去袁家了。袁家的事已經忙好了，隻要定期派人上門收賬即可，戴媽媽每隔半年去查一次

一回來，戴媽媽也聽說老夫人去世的訊息，錯愕道：“那大小姐是否也要守孝？”

祖母去世，要守一年。

薛湄這一年親的可能很小，無所謂道：“那就守吧，免得旁人說三道四。”

江城颳了好幾天的風，在這個晚上突然停了。

窗外先是淅淅瀝瀝的下起了薄雨，而後下起了雪粒子。後半夜的時候，居然飄起了雪花。

薛湄的床太暖和了，有些燥熱。半夜的時候，熱醒了，起來喝茶，然後聽到後窗輕輕敲擊的聲音。

一愣，旋即趕過去開窗。

有人跳了進來，同時摟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