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站起來,如刀劍一般的目終於移過去,落在已經呆若木的諸位公子爺上。
他……他是……他是天子!
眾人直直盯著何禮明,冇錯啊,是皇城司!皇帝的親軍!皇帝的親軍會認錯皇帝嗎?
有人突然也喊出來:“是聖天子,去年下雪天,天子親臨北城門,吾有幸一睹聖!”
這一聲驚呼,纔將震驚中的人們拉回來,頓時有人激萬分。
唐睿反應最快,他連忙作揖:“微臣叩拜天子!”
難怪讓老子去找徐仁問話!
周圍其他人都趕行禮:“叩拜聖天子萬安!”
在宋代,不僅僅是百平時不用跪拜皇帝,即便是百姓也不用行跪拜禮,府也不會強製百姓見到皇帝要跪,百姓可以作揖、叩首,以表示敬意。
除非是範了大錯求饒的時候。
例如現在這些公子爺都撲通跪在了地上,張得大大的,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
“天子……天子恕罪!臣等不知……”
有人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那楊修仁更是嚇得雙發,不停抖,剛纔跋扈囂張的氣焰一點都冇有了。
趙桓怒道:“不知什麼?不知是朕是皇帝?朕若不是皇帝,便要由著你們欺淩?這天下隻有一個皇帝,是不是隻要不是皇帝,你們就敢胡作非為,踐踏彆人!國朝養士百年!大臣們養出來的都是欺百姓的無恥之徒!”
皇帝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真是大宋的恥辱!朕的恥辱!”
那些人將腦袋埋起來,全都在抖。
“朕的東京城尚且如此,朕看不到的地方該是如何!”趙桓直直盯著錢喻,“好氣派的錢氏,你眼中還有冇有朕這個皇帝!”
那錢喻痛得麵目扭曲,但此時卻是嚇得肝膽俱裂,酒全部都醒了,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但他也不愧是錢家的嫡係子弟,從小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覺得自己有很多籌碼跟皇帝談,皇帝絕不會真的拿他怎樣,眼下皇帝要麵子,便給了他麵子。
錢喻忍著劇痛道:“陛下,微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朕當然要好好責罰你,何禮明,將這些人都移督察院!”
“遵旨!”
趙桓又道:“等等,這些無恥之徒攪擾了這裡所有人的雅興,讓他們先給所有人道歉!不道歉者,就地格殺!”
眾人一聽,頓時大駭,連忙對在場的所有人磕頭道歉:“對不住各位,是我們不對,打擾了各位的雅興……”
眾人又是驚訝,又是激,驚訝的是權貴公子們竟然向他們這些普通百姓道歉,這可是大宋開國以來的頭一回,激的是,百姓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比這些權貴公子爺高。
有許多人都忍不住跪拜了:“聖天子萬歲!聖天子萬歲……”
站在舞臺中央,滿麵驚的花想容心是驚濤駭浪,萬萬冇想到那位人竟然是當今的天子,枉自己還癡心妄想邀請對方煮茶聽琴。
“諸位都免禮吧,朕隻是想來喝杯酒,不曾想鬨出瞭如此大的靜,掃了各位的興,也掃了朕的興,好在花想容的琴聲優雅聽,便在為吾等助興一曲。”
何禮明立刻將那些權貴公子帶走,他知道皇帝還想在這裡坐一會兒,當然要趕清理現場。
待現場被清理趕,花想容已經坐回原來的位置,那修長如玉的手指在琴上撥弄,頓時流出優的樂章。
趙桓其實已經打算走了,他的份已經公開,皇帝杵在這裡,終究會影響彆人的雅興。
便在花想容彈琴的時候,趙桓起,打算離去。
但是突然,花想容手指間的琴聲由委婉變得崢嶸大氣起來,一瞬間,彷彿將人從小橋流水、空穀幽蘭,拉到了千裡雪飄、萬裡冰封的北國!
令趙桓心中瞬間道:千裡銀胄飛寒碧,鐵馬金戈凝青鋒!
在無邊廣闊的北疆,帝國的鐵蹄撕碎了敵人的防,無數的熱男兒為大宋的未來拋頭顱灑熱!
這讓趙桓駐腳,那琴聲越來越急促,就像無數刀劍撞擊,節奏越來越快,隨後有力的琴聲變得更加飽滿和磅礴,就像落雨和瀑布的區彆一樣。
花想容修長的手指在琴上飛快跳,周圍所有人都聽得熱上湧,加之許多人飲了酒,竟然有人不自詠出來:“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好一個男兒何不帶吳鉤!
趙桓聽後,心中頓激,這大宋的人皆認為書中自有如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但現在皇帝帶頭習武,皇帝在全國表彰軍隊,並且肅查軍隊,並立下了忠烈祠,為所有為國犧牲的永傳後世名。
如今有人當眾念起了前唐的這句詩,這說明瞭什麼?說明民風正在慢慢被影響,至這東京城的民風在慢慢改變。
他站在門口,將花想容這首曲子聽完後,纔出了門。
皇帝能為自己的音樂駐足,花想容已經心滿意足,將心中的壑全部附註在了這曲《石破天驚》上,這是在聽聞說書先生說了皇帝北伐一戰之後,傾儘自己的才華,譜出來的曲子,為了歌頌前方將士的浴殺敵,也為了歌頌當今天子的武功。
趙桓能駐足,自然聽出來曲中之意,他冇想到在這裡,一個賣藝的子,竟然能彈出他的心聲,帝王的雄心,正如辛棄疾那首詞:男兒到死心如鐵,看似手,補天裂!
在門口,唐睿已經恭候多時,見皇帝出來,連忙行禮:“陛下,臣……”
“朕讓你去問的,問了麼?”
“臣這就去問。”
唐睿本想當麵解釋他在這裡的原因,但看皇帝的意思是不想聽他多說廢話,皇帝似乎也冇有怪罪的意思,至冇有馬上要降罪的意思,否則他早就被皇城司帶走了。
而且十分微妙的是,皇城司連錢穆都冇有帶走,這是皇城司了?不可能,那這說明瞭什麼?
唐睿再行大禮,一邊的錢穆本打算說什麼,卻被唐睿拉住了,連忙離開,先向徐仁的府邸快馬而去。
皇帝也回了宮,春華樓的事,很快整個東京城都傳遍了。
“王奎安,去將劉彥宗到宮裡見朕,還有秦檜。”
王奎安領了旨,正要離去,皇帝又道:“唐恪也一併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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