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琦道：“再加車廂是不可能了，會影響車速，20節車廂已經是極限。”

周朝道：“那是否還能對蒸汽機廂再做改良，提高車速？”

“從理論來說，冇有問題，但需要對鋼鐵和蒸汽機的結構再做大的調整，並一日之功。”

周朝繼續問道：“若是改良換代，需要多久？”

“則十年，多則二十年！”

周朝一聽，頗有些悲傷，他今年已經七十又八，還能否再活十年是個問題。

隻是他突然覺得，火車這東西，的確是個好東西啊！

若是大宋遍地都是火車，商貿將會空前的繁榮起來。

朝廷對地方的管控，也會更加的便捷。

似乎看出來了周朝的傷，趙桓道：“周卿不必多慮，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

“陛下說得是。”

趙桓頗為高興：“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群臣齊聲道：“陛下聖明。”

嗚嗚嗚……

火車頭頂上噴出濃煙，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笨重的車在軌道上緩慢移起來，速度再慢慢加快。

看著這輛火車的遠行，趙桓彷彿看到了一個工業強國的崛起。

突然，不知為何，中途跑出了一輛馬車。

馬車行駛很快，它的速度比火車快。

但漸漸地，速度被火車追趕起來。

舊的事，終將被取代。

幾天後，從東京城到幽州的火車沿線，各州府都遞了彙報。

濮、大名府、正定鎮（石家莊）、真定府、幽州。

京幽線從東京出發，經過了這些城鎮，並且停靠都非常順利。

糧食和布料運輸也都很順利，很安全。

在南方的一個小縣城裡，冬日的正是明，但有一戶人家卻是愁眉慘淡。

大宋前太宰，徐仁，年事已高，已經臥病在床，不能再行。

開封府的皇城司總指揮使何禮明今天突然登門。

“侯司郎，下不便起，還請見諒。”

徐仁臉上的皺紋如同壑一般，神暗淡。

才罷一年半的時間，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這一年半，一下子老了十年。

“徐相公不必多禮了，家讓吾過來探徐相公。”

後的人將從京師帶過來的草藥和珍寶一一放置在桌案上，還有皇帝賜的寶劍。

“徐相公，家聽聞您臥病在床，甚是擔憂，所以特命吾前來。”

“陛下還記得老臣。”

“陛下心中一直惦記著徐相公。”

“徐相公，從東京到幽州的火車開起來了，一次最多可以運16萬斤糧食到幽州，隻需要兩天的時間。”

“哦……”徐仁的氣息有些虛弱，“真是太好啦，陛下從未讓我們失過，從未讓天下人失過……”

“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大宋賢相，開治盛世，是家要對您說的。”

躺在床上的徐仁頓時老淚縱橫。

整整十年！

徐仁覺得自己這十年，比前麵的六十五年都要有意義。

這十年，在皇帝的帝國藍圖下，他參與了一個時代的開啟。

這十年，他未有一夜安眠。

“陛下！”眼淚打了襟，徐仁混濁的雙眼已經朦朧。

“家還說，您可以提一個您的要求，他都會滿足。”對於徐仁，何禮明向來很尊敬。

雖然發生了鄭家一事，但何禮明認為，這並不能否認這位徐相公對大宋的貢獻。

他負責的京師的皇城司管轄，以往多與徐仁打道。

在他的印象中，這位宰相真的做到了鞠躬儘瘁。

高位是何其難也，這十年，朝局盪、邊患不斷，民間又鉅變，要撐起這樣的局麵，非常人也！

“您若想回京，家也會答應的。”

何禮明心中歎了一口氣，皇帝向來給人君王無的一麵，但是皇帝心卻是有有義的。

就說貶謫了徐仁後，皇帝隔三差五會詢問下麵的人，徐相公在廣南過得如何。

這次聽說徐相公病了，也忍不住了。

何禮明知道，自己的到來，代表皇帝的一種態度，而這種態度是與當今朝堂的諸公對立的。

剛貶謫了徐仁一年半載，又派人探，皇帝你這是要為徐仁翻案嗎？

難道你要對私藏武裝的案件既往不咎？

上位者之難，便難在一舉一都可以被人利用、攪局。

徐仁沉默片刻才道：“多謝陛下厚，臣已無回京，臣隻有最後一個要求。”

“徐相公但說無妨。”

“臣想回家。”

何禮明鼻子一酸，出一個笑容：“當然可以。”

幾天後，收拾了行裝。

大宋前任太宰，坐上了迴應天府的馬車。

外麵寒風瑟瑟，徐仁依靠在車，臉上平靜而安詳。

耳邊彷彿傳來了一聲聲鐵錘敲打剛剛從火爐裡取出的鋼鐵的聲音，聽到火槍和火炮在廣闊的疆場聲震天地。

閉上混濁的雙目，似乎看到了樓宇重疊，文人客爭相在東京城留下千古詩篇。

大約半個月後，徐仁抵達了應天府穀縣的徐家村。

路邊的孩正在玩耍，大人們坐在村頭，著冬日午後的。

大宋邸報鄉村報社門口，有幾個年輕人正在討論今年朝廷對農桑的新政策。

看見一輛馬車行進來，正在玩耍的孩子們都湊上前去。

“大人，我們到了。”徐仁的兒子徐清從馬上下來，他走到馬車門口，上去，將自己的父親攙扶下來。

徐仁是神宗元年間的進士，此去已經有五十餘年。

自取了進士，徐仁便再也冇有回過這裡。

前麵走過來一個年人，不問道：“這位人，您從何來，要找誰？”

徐仁微微一怔，這一刻，他不想起了前唐著名詩人賀知章的那首詩。

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衰。兒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來。

徐仁咳嗽了兩聲，臉上出了欣的笑容，道：“我回家。”

早已是人非，老舊的房子都拆掉了，唯有那顆大樹還在啊。

年的時候，那顆大樹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時，他經常躺在大樹下讀書，一讀就是一天。

母親在家中做飯，做完飯會他吃飯。

徐仁在徐清的攙扶下，坐在大樹下。

他彷彿又聽到母親的聲音，彷彿看見一個年人從樹下站起來，走進屋子裡，夕灑了一地。

幾天後，徐仁病逝的訊息傳到皇宮。

著滿地的落葉，趙桓頗有些傷：“秦卿，你說，朕是不是有負於徐相公？”

秦檜在一邊道：“陛下與徐相公君臣相知，徐相公深知陛下苦衷。”

趙桓歎了口氣：“厚待徐清，此事不要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