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曾有過爭執。
或者,不能稱之爲爭執,而是……熱的犯罪心理,與他熱的傳統刑偵的對決。
那是到警局實習、配合許教授工作三個月後,某一天,發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殺人案。五名同在一家酒店上班的年輕服務員,在一個安靜的冬夜,被人刀殺死在宿舍裡。
宿舍就是普通居民樓裡一套三居室。蘇眠跟著刑警隊去現場勘探,現場簡直慘不忍睹。
那也是第一次獨立地做犯罪心理畫像。
刑警隊長說:“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小蘇,你搞犯罪心理的,也講講……”
話還沒講完,其實隊長也就是客氣一下,結果就聽見蘇眠脆生生答了句“是”!
於是所有人都擡頭看著,包括正蹲在一前,蹙眉端詳的韓沉。
蘇眠被一幫前輩這麼盯著,也毫不怯。那時的偶像是誰啊?不是老持重的許慕華老師,而是傳說中的犯罪心理第一人——薄靳言教授。簡直是萬般推崇。所以那時十九歲的,無論思考還是發言,都難免帶上點薄式腔調——單刀直、不留餘地。雖然不至於毒舌,但也絕對是威風凜凜的。
“咳……”清了清嗓子,穿著暖高領和牛仔長的姑娘,就這樣灑開口——
“一、他的年齡,在20-35歲之間,男。中等材,慣用右手;
二、現場並無明顯特徵,表明他患有神方面疾病。因爲現場雖然混,但並不呈現無組織能力特徵。罪犯還是對現場進行了簡單清掃,但比較蹩腳和生疏。所以這是他第一次做案,並且是無預謀的作案;
三、他從事的是簡單、低收工作。在生活中難以獲得尊重和就,並且缺乏人際流。考慮周邊企業和工業環境,他的職業很可能是工人或者無業遊民;
四、重點搜索周圍五公里範圍,他很可能就居住其中;
五、他殺人後並未實施強~,而是洗劫財後離開。因此在方面,他並且表現出抑和特別的需求……”
洋洋灑灑講了一堆,只把衆刑警聽得一愣一愣。犯罪心理畢竟是個新玩意兒,蘇眠的學腔還很重,幾乎是立刻把衆人給侃暈了。
“哦……”刑警隊長思索片刻,點頭,“我覺得講得有道理。你們怎麼看?”
衆人有的贊同,有的懵了,有的還有疑慮。
隊長又看向韓沉。雖說加警局才一年,這小子卻已經是他的鎮山之寶。
“沉兒,你怎麼看?”隊長問。
在破案時,韓沉一直是個斂和不聲的人。他不會像蘇眠這樣,剛有了推測,就一骨碌倒出來,直接亮出底牌。而是會在找齊了一切證據後,對這盤棋十拿九穩後,在衆人還雲裡霧裡時,直接將嫌疑人抓回來,讓所有人扼腕驚歎——
好吧,用蘇眠的話說,他當時的確是喜歡耍帥。怎麼酷帥怎麼來。
所以隊長此刻問他時,以爲他多半還不會多說。誰知,今天,這小子卻一反常態,站了起來。漂亮的臉上似乎有散漫的笑,答:“嗯,我已經有結論了。”
!!!!
所有人都瞧著他,包括剛纔佔盡風頭的犯罪心理小能手——蘇眠。
這時,就見帥氣得無與倫比的年輕刑警,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夾克。出菸,但又似乎想起現場不能菸,於是順手將細長的蘇煙夾到耳朵後,然後似有似無地看了一眼。
這一眼只看得蘇眠心頭怦地一跳。然後他就開口了:
“臺外沿的積雪上,留下了腳印。疑犯的高在170-175之間,重60-70公斤,從步伐寬度推斷,是年輕人。只有來的腳印,沒有離開的鞋印或者腳掌印。說明罪犯從臺進,從大門離開。
罪犯連殺五人,鞋底已沾滿跡,現場泊中也留下他的足印。但是大門口、樓道,都沒有腳印,說明他逃離時已了鞋。大冬天一個人如果不穿鞋,走出小區,必然會引起保安注意。但是現場並無目擊者報道。所以有理由相信,罪犯很可能就生活在這個小區裡。更進一步說……”他又有意無意地看向,淡淡道:“對門的鄰居,剛剛我們詢問過的那個年輕男人,高、重都剛好符合描述,並且如果是他,爬窗過來也更合理。”
衆人都是一愣,全笑了,也有些振起來,紛紛點頭。隊長拍拍韓沉的肩膀:“幹得漂亮!我剛纔也覺得對門那人形跡可疑,有些過於張了。小劉、小張,立刻把嫌疑犯看了,你們仨,跟我進屋搜查!”
衆人全都忙碌起來,韓沉也跟在隊長後,往對門走去。蘇眠今天本來就是來打醬油的,雖說剛纔算是打了個漂亮的醬油,誰知韓沉一出手,衆人倒是把給忘了,也沒人再問再提剛纔的犯罪心理推論——畢竟,嫌疑犯都幾乎鎖定了啊!
蘇眠站在原地,也沒任務,就是人有點懵有點震撼。知道自己的推理全部沒錯,他們犯罪心理系無論師生,平時也都是這麼做練習的,協助辦案時也都是這麼華麗而絮絮叨叨地登場的——甚至包括的偶像薄靳言。可是沒人告訴,初出茅廬的犯罪心理學者,一旦遭遇了傳統刑偵的天才,還被對方給全面逆襲了,該怎麼辦呢?
還原地磨蹭著,韓沉卻不知怎的,落在了隊伍最後,斜瞥一眼。
“怎麼?”他的嗓音里居然還有淡淡的笑意,“是不是發現,你的犯罪心理,也不是那麼管用?”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前頭幾個刑警聽著都笑笑,轉頭瞧著兩人。
“哼。”蘇眠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可韓沉的本意就是,難得的推理秀,也是故意表現。此刻見並不像別的警,目熱烈的羨豔崇拜,多有點不滿足。於是單手往兜裡一,擡起另一隻手,作勢掏了掏耳朵,淡淡道:“講了那麼一大堆,耳朵都快聽起繭了。回頭現場報告是我寫,還得把你那一大堆寫進去。到時候你自個兒來寫,我可記不住。”
這當真是韓公子赤~~又略顯稚的撥了。由於沒談過,儘管他聰明過人,這招惹手段也就是高中男生水平。可是蘇眠也沒談過啊,而且跟他一樣,也是個表面淡定無比、心悶又生的傢伙啊。本來韓沉的出手,讓對一直以來信仰般存在的犯罪心理,產生了一些困。別人也就算了。可是是他啊,此刻他散漫嫌棄的語氣,更有些傷。
蘇眠也是有點小脾氣的,何況在警校,一直都是衆星捧月、神般的存在,哪裡被人這麼當年欺負過。又輕輕哼了一聲,臉也有些紅了。
“寫不寫,隨便你!”丟下這麼句話,踩著高跟鞋,氣呼呼地就走了。
留下韓沉站在原地,有點發怔。而旁邊的幾個人以及起鬨了。
“韓沉!把小眠給惹惱了吧!誰讓你那麼毒,對還毒?”
“趕去賠禮道歉啊!要回頭人家畢業了,不來咱隊裡怎麼辦?到時候全隊人都來削你!”
“趕去把人追回來!”
……
韓沉卻往門口一靠,點了菸,滿不在乎地語氣:“我幹嘛去賠禮道歉啊?我又沒說錯。”
這態度又引來周圍一片罵聲,韓沉也不在意,著煙,著離開的方向,想起剛纔生氣的樣子,卻只覺得膛裡又,又,還有那麼一點點不爲人知的甜纏繞。
他不想惹生氣。他想,可不能讓就這麼走了。
現場勘探和盤問很快結束了。嫌疑犯被抓住,並且人贓俱獲。回警局整理整理就能結案了。刑警隊長再次清點人手,卻發現除了提前離場的編外人員蘇眠,韓沉也不見了。
“韓沉呢?”隊長問了一圈。
“哦,他說臨時有事,先走了。”
“這小子,總是我行我素!怎麼突然就有事了?明天開會一定要批評他!”
……
——老墨:我回來啦!大家久等了,實在是正文連載期間,我把其他所有工作都推到完結後了,導致完結後一堆事要去完。現在總算大致搞定,本週日更前傳~書評比賽大家不用急,這幾天正在看,爭取下週一公佈中獎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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