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一個人坐在電腦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在爭分奪秒。

蘇眠。另一個蘇眠。

他們不可能短時間找到另一個相貌如此相似的人，必然已蓄謀已久。而能夠整容到這個程度，必然原來樣貌就有些相似。否則不可能以假真。

他忽然想起蘇眠曾經提過，在k省，還有個小姨和表妹。

“k省”。韓沉在便籤上寫下這兩個字，夾在錢包最裡層。他是如此聰明，潛意識裡已有預知，如果今日真的失去，那麼k省也許藏著尋找的線索。

而這個錢包，被他放在辦公桌屜裡。許久後，當失去記憶的他再次來到辦公室，與蘇眠有關的東西已經被清理一空。唯獨這個錢包裡的這張紙條，沒被人發現。所以後來在尋找時，直覺令他確認——

就在k省。

在某個地方，也許被什麼阻隔住了，不能與他相見。等著他去找到。

而現在，又該去哪裡找？

韓沉將這宗世紀大案的所有資料，都重新翻了一通。除了今日的計劃抓捕地點，還有其他三個地點，也有他們出沒聚集的嫌疑。

他沒有遲疑，抓起佩槍，孤便朝這些地方去了。

——

傍晚時分，他找到了第三個嫌疑地點。

這是郊區，一片廢棄的廠房和倉庫。

天一點點暗下來。

有幾間倉庫，亮起了很暗的燈。如果不是走到近，完全發現不了。而整座廠房寂靜冷清，像是一個人也沒有。

但韓沉知道。這裡有人。

他拔出了槍，著牆，一步步往前靠近，無聲無息。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與辛佳正面撞上。

辛佳，時同住在一個大院的孩。印象中，這個孩總是跟著他。而他並沒有什麼耐應付。後來大了，兩家父母總是有意撮合，也時常出現在他家，令他更加反。等上了警校，他就徹底不搭理了。

但一直不放棄。上個星期，韓沉回家吃飯，也在。那時韓沉只是笑笑，對父母說：“我前兩天跟朋友求婚了，過些天把帶回來，可漂亮懂事了。”辛佳當時臉難看極了，父母也很尷尬。

他懶得管。

但對於辛佳這個人，他確實關注很，瞭解也不多。只是覺得煩，還有些偏執。

沒想到，也在這裡。

甚至還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手套。看到韓沉，眼中閃過驚詫和恐懼。

“韓沉你……”話還沒說出口，韓沉已一個箭步上前，輕易制服了，手槍對準的太。

“在哪裡？”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問。

辛佳沒吭聲，角泛起冷淡的笑。

“辛佳，你做這些事，對得起你的父母嗎？”他低聲音問。

辛佳又笑了笑：“我怎麼會對不起？怎麼會對不起？韓沉，你來晚了，你已經得不到了。再也不是你的了，已經結束了。”

語焉不詳，韓沉卻聽得心頭劇慟。一個手刀狠狠劈在的頸部，昏死過去。他將丟在地上，持槍繼續上前。而迷迷糊糊中，卻還小聲掙扎道：“韓沉……不要去……你別去！會死的……”

韓沉沒理會。

而辛佳趴在地上，只見他的影沒了夜裡。模模糊糊中，聽到了槍聲傳來，如同清脆的鳴，劃破了沉寂的夜空。知道，那是他的槍聲，就是聽得出來。

他在殺死的同伴。他在突破重重險阻，去救他的心上人。

他已經爲了，不要命了。

辛佳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然後看到毒氣室的方向，燃起了火。一定是a提前埋好的、打算用於毀滅證據的炸彈，被他們的槍戰，提前引了。

然後，就聽到了連環的炸聲，像是終於，要將一切吞沒。

——

當天全黑時，一切，終於結束了。

滿地都是炸後的硝煙氣味，火燃燒在他們腳底。a、t、l、r、e、k，也即夏俊艾、謝陸、季子萇、羅斌、辛佳和許湳柏，一起走向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毒氣室。

他們必須在經常趕來前，將要帶走的人，帶走。

很快，就到了跟前。

殘垣斷壁間，地上躺著三個人。

韓沉抱著蘇眠，蘇眠的頭埋在他的口。兩人全灰黑，雙目閉，不知死活。而蘇眠的後，s靜靜地躺著，容沉靜，彷彿只是陷了沉睡。唯有眉頭輕皺，不知在爲誰擔憂。

辛佳第一個衝過去，撲在韓沉邊，探明他還有鼻息後，喜極而泣，然後開始拼命掰他的手，要將他們分開。

l不發一言，跟上來，幫把韓沉抱到了懷裡。

善毒，他用毒，一直是搭檔。誰都知道l辛佳，而辛佳不l。但l從不承認。

“你們想幹什麼？”許湳柏冷聲發問。

下一秒，辛佳已從懷中掏出個小藥瓶，對準了他們：“你們不能殺他！殺他等於殺我。我要帶他走。反正他已經進了毒氣室，即使……不爲植人，也會失去記憶，大腦會到損傷。他不會再對我們造威脅……我要帶他走！這是空氣傳播的病毒原，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也不活了。”

“辛佳！”一直沉默的t，忽然低喝一聲。他是衆人中手數一數二的，擡手就從辛佳手裡奪過了藥瓶。

辛佳臉劇變，t卻低頭看著：“帶他走吧。”

辛佳一喜，立刻抱起了韓沉。a一直沒說話，也沒表態。r和許湳柏對視一言，欺就要上前，t後就像長了眼睛，反手一把拔出背上的霰彈槍，攔住了他們。

辛佳帶著韓沉上了輛車，瞬間開遠了。

剩下的五個男人，看著地上的蘇眠和s。

t背起了s，a抱起了蘇眠。r開車，許湳柏和l不發一言的跟上。一行人也上了車，離開了這裡。

——

此後，是一連串的報復犯罪。包括白錦曦，也以蘇眠的份，出現在殺人團中，令專案組確認，這個孩已經徹底變節。是致使韓沉在炸案中重傷昏迷不醒，是和的犯罪團伙，致使大量警力非死即傷。

公安大學的名錄上，真正抹去了蘇眠這個名字。幾名局領導引咎辭職，數名刑警被調職。而遭遇車禍的許教授，昏迷數日後醒來，他接到的那一條報，並不足以洗蘇眠的清白。而他在兒子許湳柏來醫院探時，只冷冷地問：“湳柏，這件事，真的與你無關嗎？”

許湳柏只覺得發自肺腑的劇痛。而老人已躺下，閉上眼睛，自此之後他僅餘的半年生命，再也沒與這個兒子談過。

——

此後的數月，那三個人，一直昏迷不醒。起初，辛佳對自己的藥有信心，但當時發生了炸。現在也不確定，對他們三人，到底會造什麼樣的傷害。

“現在，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醒來。”這麼說。

某天夜裡，在某個小城，如今只剩下七個人的犯罪團隊，臨時藏匿著、等待著s的甦醒。而關於後續如何做，他們曾經有過一次投票。

“s的指令，是在他和蘇眠昏迷後，將蘇眠送到江城，替代白錦曦的份。”r說，“而s一直就有個掩飾份，徐司白，法醫。這些年，s也已經完了法醫的學業。讓他回到這個份，一年後，他會調職到江城。然後一切，重新開始。”

許湳柏忽然笑了笑：“對於神病態來說，這真是個浪漫得要死的決定。”

“我們還有個選擇。”l擡頭，看著衆人，“如果s也會失憶，就讓他們倆跟我們在一起，說他倆是一對。這樣s也能達心願，他想對做什麼就做什麼，本不用大費周折。”

他的話一說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這個做法是違背s之前的安排，但他們都是些強取豪奪之徒，這做法自然更合他們胃口。

“我反對。”t開口，“這不是s的意思。”

“投票吧。”r說。

很快就有了結果。

對於l的提議，只有t和許湳柏反對。t反對的理由，是必須尊重s的心願；而許湳柏之所以反對，是因爲他認爲殺了蘇眠更好。

l、r和辛佳都同意，就讓s和蘇眠呆在一起。a想了很久，也同意了。

所以最後的決定，是什麼也不做，靜候他們醒來。醒來後，就告訴他們，他們倆是人。哪怕再用點藥用點催眠，讓s得到蘇眠的心。也許，他就依然能做原來的那個他，引領他們變得無所適從的人生。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