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畢竟是力氣大,卻也按不住宋妙華髮瘋的勁頭,宋妙華掙了婆子的手,苦苦哀求著:“老爺,妾幫你照看院,幫你生育了瀾姐兒,產後勞,還落了病!你不能這樣絕!”
宋妙華生瀾姐兒的時候落了頭風,常會發作。發作的時候,一向是顧德昭在旁陪著,素日也憐惜爲嫡,卻要妾室的苦。
顧德昭不由得有些搖,把宋妙華扔在臨煙榭自生自滅就好了,又何必真去做尼姑!一向惜自己的容貌,怎麼捨得剃了發!怪他當時在鞠柳閣苦苦思索,覺得要給紀吳氏一個代,才帶著人來了臨煙榭,如今看宋姨娘如此不顧一切哀求他的樣子,他又覺得有幾分不忍……
錦朝便走向前,笑著道:“姨娘管院,倒真是管得好啊!管得和闔府上下都通了,還勾結了回事害我母親!生育瀾姐兒,卻把教導得敢在背後嚼舌,敢挑撥我和榮哥兒的關係。您產後勞,怎麼沒想著當年母親懷著孩子,還要辦你和父親的親事,後來病得如此重!和母親的病比,你又算什麼?”
宋姨娘從來不知道顧錦朝的口才這麼好,堵得話都說不出來!
錦朝讓繡渠過來,笑著問宋姨娘:“姨娘還記得繡渠嗎?因無意聽了你和顧瀾說話,你便讓婆子把綁去了偏院,打得渾是傷,幸而被我發現救了。”
宋妙華冷冷地瞪著顧錦朝,臉慘白,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竟然這個時候落井下石!若是平日,這點事自然不算什麼。但是自己現在被顧德昭厭棄,一點小事就能讓翻不了!
顧德昭聽了,也十分驚訝地看著宋妙華。雖說丫頭的命不重要,但是如此行徑,實在是和宋妙華溫賢淑的形象不太符合!他忍不住問繡渠:“你真是原來伺候宋姨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繡渠挽起一截袖。腕上有一道深深的鞭傷,早已經結痂落,卻十分怵目驚心!
繡渠放了袖,輕聲道:“回老爺的話。奴婢本是宋姨娘屋裡服侍的,無意聽了宋姨娘和二小姐謀著說大小姐的不是,才被宋姨娘綁去偏院打了半死,要不是大小姐救了奴婢,奴婢定是活不了了!”
顧德昭十分震驚,再看宋妙華便沒有了一的同。
他本來以爲是溫嫺淑的……卻不想暗地裡也是要吃人的蛇蠍毒婦!
宋妙華聽了大驚失:“你……你胡說,你本沒聽到我和瀾姐兒謀害顧錦朝!你和顧錦朝沆瀣一氣,是想來報仇的!”這丫頭雖然聽到了們談,但當時可沒說過顧錦朝什麼!這些話肯定是顧錦朝教的,要來誣陷自己!
顧德昭聽了心裡更冷:“報仇?也就是說確有其事了。”
繡渠行了禮道:“老爺明鑑。奴婢說的絕無假話,要不是奴婢聽了這些話,宋姨娘怎麼會這樣害奴婢。我和大小姐說了,大小姐卻說還是算了,給宋姨娘一個改過的機會……誰知……誰知宋姨娘便做了後面那些事……”
宋姨娘慣是會污衊別人。哪裡聽過別人這樣污衊!不由得怒從心中起,往繡渠撲過來喊道:“小賤人!是不是顧錦朝教你說謊的!你本沒聽到什麼顧錦朝的事,你怎麼敢污衊我!”
見要撲過來,紀吳氏使了一眼,後的婆子便迅速上前住了宋妙華。紀家的使婆子都是學過幾手功夫的,頓時把宋妙華在大炕上彈不得!宋媽媽立刻從袖中拿了剪刀出來,笑著道:“不如奴婢先把頭髮給姨娘剪了。免得姨娘生了別的心思出來。”
宋姨娘見宋媽媽滿臉的笑容,手上卻早準備了一把寒凜凜的剪刀,頓時又怕又恨,拼命掙扎!
顧德昭看了看繡渠,便閉了不說話。
錦朝心中也有些詫異,了一眼站在後的繡渠。
繡渠也算是懂人世故了。這樣的話隨口就能說出……也許是因爲太恨宋姨娘了。
不過這樣的變化總是好的。
那頭宋媽媽手中的剪刀咔一聲,宋妙華的一絡頭髮掉了。宋妙華臉蒼白、脣抖地看著頭髮落地,心裡越來越惶恐,難不這一世真是要去尼姑庵熬到老?不想,一點都不想!突然有一十分噁心的覺涌上來。忍不住俯乾嘔著,不過這幾日已經沒有進食了,什麼都吐不出來。
宋媽媽的手停頓了一下,宋妙華一直在作嘔,吐得臉煞白,本止不住。
旁的兩個婆子看了許久,眉頭都皺起來了。們又看了看紀吳氏,似乎很是糾結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走到顧德昭邊,說道:“回稟老爺,奴婢看姨娘這不像是一般的吐……似乎是……有孕之人作嘔……”
有孕?
錦朝眉一皺,不會這麼巧吧!看了一眼外祖母,紀吳氏正皺著眉看宋姨娘的樣子。
顧德昭聽了頓時睜大了眼:“這個時候……怎麼會……”
紀吳氏心中已經有幾分確定了,嘆了口氣道:“既然看似有孕,不如請了大夫來診斷。今天這便算了,宋媽媽,你去請段掌櫃過來。”向顧德昭解釋,“……是我藥鋪的掌櫃,頗通醫理。”
顧德昭心中一跳,紀吳氏帶一個藥鋪的掌櫃過來,究竟是爲了何?難不最開始就懷疑紀氏是被他們給害死的?
他心裡這個念頭閃過,自然說都不敢說,點頭道:“勞煩母親了。”
宋妙華劫後餘生,卻了很久的氣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小聲地哭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的月信遲了小半月,只是這幾日哪有心思顧及這個……要是真的懷孕,是不是就不用去尼姑庵了?那顧德昭呢……他會不會原諒自己,有朝一日,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
見顧德昭依舊不看,心裡卻驟然一冷。
段掌櫃很快就過來了。給宋妙華把了脈,對紀吳氏回稟道:“……是有了子,不過只有大半月,脈象不明顯。近日怕是多有驚悸憂思。胎像不穩,得加以調理。”
紀吳氏點了頭,看向顧德昭。
這是要他拿主意的事。
顧德昭沉默了許久,他真沒想到宋姨娘會在這個時候懷孕。但是即便知道懷孕了,自己也沒有什麼欣喜的覺,雖然他孩子很久了。只是想到紀氏死的樣子,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鈍痛。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無論怎麼說,也要等宋姨娘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顧德昭看也不看宋姨娘,而是對兩個婆子道:“既然有孕,那剃髮就先算了。”又道。“我會派了婆子過來照顧你,瀾姐兒的小廚房現也歸你用。”卻也不提宋妙華原來那些丫頭、婆子的事,看樣子是不打算鬆口了。
宋妙華不由得黯然,但隨即心中又升起了希,如果能生下庶子。這些都是好說的……
輕輕吐了口氣。
錦朝卻看到了,心裡冷冷地想,宋妙華也想得太簡單了,就算是生下庶子又能怎樣!這樣的德行,父親再怎麼樣也不會把庶子放在邊養,何況只要孩子一生下來,那就不是的了!
卻也沒說破。跟在父親和外祖母後出了臨煙榭。到了斜霄院,外祖母果然淡淡問起這孩子的事:“……不知你是想由誰來教養著。宋妙華可免了尼姑庵修行,卻不能再育孩子了,的德行,恐怕要再教出一個顧瀾來!”
顧德昭這倒是回答得快:“……自然不會給養育,瀾姐兒由養大。我已經是十分自責了。只是湘君這一死,我想爲守制一年,是不會再娶繼室的。”
紀吳氏聽了很是滿意,又說:“宋妙華德行太差,肯定不能養育孩子。我看還是沒有心死的。你得想著這孩子的事,它一出生就要抱離宋妙華邊……”
顧德昭略一思索,便點頭道:“母親放心,這事我不會再心了。實在不行,孩子便由我親自養。總不能讓孩子跟著兩個姨娘長大……”教養孩子,那是主母的事。但是過了紀氏的事,他一點都不想再娶繼室了。只是這樣一來,院的大小事務又不知道誰能管了。
錦朝沉默不語,不贊宋姨娘的孩子由父親教養。
父親容易心,現在言之鑿鑿,到時候被宋姨娘一求,又忍不住把孩子給了宋姨娘怎麼辦。要是個孩也罷了,要還是個庶子,還不讓宋妙華翻天了!而且父親親養育了顧錦榮,顧錦榮又是什麼個樣子。這孩子雖然是宋妙華生的,但不過是個妾,孩子自然是顧家的!要是教養得好,孩子與宋妙華疏離,更能讓心痛!
倒不如把孩子放在邊,反正自己是暫時不打算嫁人。
錦朝想了想,和父親說:“宋姨娘的孩子生下來,倒是可以先養在我這兒,幫您教養著。現如今宋姨娘不能管事了,幾個姨娘份也不夠,父親不如派了母親院裡的徐媽媽先管著院,掛著我的名義。其他的事等日後再說。”
紀吳氏聽了,讚賞地看了錦朝一眼。把宋姨娘的孩子養在自己邊,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日後朝姐兒是要嫁給堯哥兒的,紀堯倒也不會介意這些。到時候若是不便,那孩子也可以在紀家長大,到一定年齡再回顧家就是了。
顧德昭難得出一笑容:“你……你願意就好!這樣是最好的。”
朝姐兒如今懂事明理,幫著看孩子自然最好。徐媽媽掛了的名義管院,倒也不錯。現如今他要守制,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錦朝心裡有自己的打算,母親死了,徐媽媽就是自己的人了,這樣就是把院的事宜握在自己手中了,到時候看顧瀾憑一己之力能不能翻起什麼浪來。至於院裡宋姨娘的人,不服的現在敢來撞試試?
原先手段太弱了,如今是被激怒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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