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回到怡香院，心裡還是有怨氣的。

這一整天，馮氏都沒有對和悅，倒是顧漪得了馮氏幾句稱讚。

看著自己妝臺的脂匣子良久，輕輕拉開了細小的銅環，取出那盒玫瑰香膏。姚公子其實經常從偏門遞了東西進來，不過都是給顧憐的。馮氏也知道這事，但也從來不過問。

那日木槿去偏門，卻被一個送菜的長工拉住，把盒子塞到手裡，說是給二堂小姐的，姚爺的特地吩咐過。木槿嚇了一跳，塞了幾錢銀子給長工，讓他千萬別說出去了。

拿回來給顧瀾一看，顧瀾發現這是盒玫瑰香膏。姚公子爲什麼要送這個？顧瀾想到顧憐那一盒花鈿，都是子閨閣用的東西。一樣的巧。

顧瀾心跳如鼓，但又有些失。姚公子只送了東西給，卻沒有捎一句話，明顯是沒有真的用心。他要娶的只能是顧憐，顧家嫡，有個憐的母親和祖母，配得上他的份。

木槿幫倒熱水燙手，看到顧瀾幽幽地嘆了口氣。

細細地幫抹上桂花油敷手：“下次太夫人讓您洗硯臺，您就推辭一番啊……瞧著手都凍紅了。奴婢看著也心疼。”

顧瀾道：“不是這出也會是別的……我倒是有事要問你。你拿這盒玫瑰香膏的時候，可有人看見了？”

木槿就笑笑，“偏門每日來往的人也多，總會有人看到。不過在那兒遞東西的也多，奴婢應該不顯眼。除非是有人刻意看著，不然不會注意到的……”擡頭看向顧瀾，有些驚訝。“您是說……”

“顧錦朝肯定派人盯著你了。”顧瀾囑咐道，“以後你再去取東西，要多小心些。”

咬了咬脣。是小心肯定還不夠，最好能換個人去取。可惜自己手下幾個丫頭都是馮氏撥過來的。更不敢用了。顧錦朝應該不知道這東西是姚公子所送吧，不然以的子，必定要死咬著不放的……

木槿應諾，又跟說：“對了，宋夫人捎了句話，說幫咱們大小姐說了，人明天就上門了……”

顧瀾聽到差點打翻了水盆：“外祖母要幫顧錦朝說？可說了是哪家人嗎？”

又責怪：“……怎麼也不早說！”

木槿有些委屈，還以爲二小姐知道這事呢。

想了想說：“傳話的人沒說得太清楚。好像是順天府通判王大人的嫡長子。”

顧瀾沒聽說過這個人是誰，覺得宋夫人辦事也是不太靠譜的。要給顧錦朝說親，也不提前給自己商量一下。順天府通判是正六品銜，也不知道說的那個嫡長子怎麼樣。這個份聽起來怎麼也不差啊。皺眉想了老半天，才聽到木槿又說：“二小姐不用擔心，奴婢是知道這個嫡長子的。”

顧瀾看了一眼，問：“你知道這個嫡長子什麼？”

木槿就想了想，“奴婢也是聽說的……王大人這個嫡長子，是個脾氣暴烈的。他邊有個通房丫頭，曾經爲了爭寵。斷了避孕的湯藥。等這個通房丫頭有了子，被王大人知道了，就王爺過去罵了他一通。這個王爺回房就把懷孕的丫頭打死了……一兩命的事！王爺不僅打死了這個丫頭。還把丫頭的放在正堂上讓他邊的丫頭都來看，說誰要是不聽話，就是這個下場！”

“本來這種醜事都是傳不出來的，王爺這番作爲，可不是人人皆知了……王大人爲這事氣得跳腳，偏偏王夫人是個護子的，說本就是這丫頭不聽話，打死了又能如何。”

顧瀾聽得心裡一寒。雖說丫頭不守規矩在先，但畢竟是他枕邊的人。還懷有他的孩子。就算要懲罰，也沒必要打死了給別人看！“……是個心狠手辣的。”顧瀾想了想。反倒笑起來，“配咱們大小姐倒是剛好。都是脾氣不好的。不是總逞能自己是嫡嗎，嫁過去總該被打老實了！”

顧錦朝要是嫁給這個王爺，簡直就是門當戶對。只要馮氏同意了，再把父親說服，這門親事就能了！反正對於這幾個三房的孩子都只在乎臉面，哪管顧錦朝嫁過去是不是真的過得好。

也不知道宋夫人請的這個人怎麼樣，要是有一張巧舌如簧的，這門親事肯定差不了……

顧瀾想等著看好戲。挲著描金的胭脂盒，笑著和木槿說：“長姐還要謝我呢……要不是我外祖母幫，恐怕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

心裡很盼到第二天看顧錦朝的笑話，睡覺都是笑著的。

顧錦朝第二天卻去找二伯母商量了，顧錦榮要回來，那總要先安排了住。不如就和顧錦瀟他們住在西院的廂房裡。他原先有清安、清修兩個書，倒是不用安排別人伺候。但是顧錦朝對這個兩個書心存芥，雖說前一世他們引顧錦榮，是因爲顧瀾指使。但是這樣的人放在邊本來就是不安全的。

錦朝打算等顧錦榮回來之後，和他商量換書伺候的事。

二夫人則指了靠一棵槐樹，一片池塘的鶴西堂出來：“旁靠著就是你祖母的小佛堂，冬暖夏涼……”

正和顧錦朝說話，採芙卻匆匆挑簾子進來了，先向二夫人行了禮，隨即笑著跟顧錦朝說：“小姐，您說晌午要給太夫人送川貝羊肺湯去呢，奴婢見著沒有川貝了，來向您支銀子使去……”

各房各院的小廚房，都是用了自己的月例開支。但是這些開支一向是徐媽媽在管，本不用錦朝理會。

採芙應該是有要的事要跟說，不然不會到二夫人的嫺雅堂來。

顧錦朝向二夫人笑笑，跟著採芙出來，外頭颳著寒風，草木都禿禿的。天氣冷得刺骨。

採芙低聲跟錦朝說：“順天府通判王大人的夫人到府上來拜見太夫人，想爲嫡長子提親向您提親。東院那邊一傳過來，我就趕來向您說了。怕耽誤了事……”

顧錦朝眉頭一皺。怎麼突然有人來向提親……還是順天府通判的嫡長子。

如果要向子提親。一般都會請了德高重的人來。這王夫人自己來向提親算是怎麼回事？再說名聲也實在不算好，來提親的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家。這事恐怕有貓膩……

顧錦朝立即對青說：“給二伯母回一聲話。就說我有急事，下午再來拜見。”

青應諾回去。

邊往妍繡堂走邊對採芙說：“這事徐媽媽知道了嗎？”

採芙點頭道：“徐媽媽已經知道了，寫信給羅掌櫃打聽這個王大人的事。不過這個王家嫡長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把王爺打死自己那個懷孕丫頭的事說給錦朝聽了。

顧錦朝才約想起，原先是聽說過王爺此人的。前世他因爲子暴烈，一直沒說到親事，後來娶了個寒門小戶的兒。沒熬過一年就難產而死，他母親張羅著又娶了繼室，他繼續活生生折騰人家姑娘。後來他母親也心寒了。要他和自己的庶弟分家，因爲家產糾紛，他竟然揮拳向自己老母親。那時他母親都年過七十了，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他庶弟就找了差來抓他。

說這門親事怎麼找得到上呢！原來是這個王爺！

不過前世王家可沒來向提親過。

採芙小心翼翼地看顧錦朝，問：“小姐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不能嫁給這樣一個人的。父親那邊應該不會同意，不過馮氏那邊很難說，如今已經十六了，有人上門提親。而且份也不算低，馮氏肯定會先考慮。

但是王夫人是自己上門來提親的，這已經算是不重視了。馮氏心裡肯定會不舒服。

顧錦朝決定先去探馮氏的口風。

讓採芙去端了給馮氏熬的湯，放在食盒裡送到東院去。

東院西次間槅扇閉，守在門口的嬤嬤見到，難免要尷尬地笑笑：“堂小姐今天來得格外早些，太夫人還在裡頭吩咐事呢。”

顧錦朝看到門口站著兩個穿沉香比甲的陌生丫鬟。

淡淡道：“不礙事，我站在這兒多等些時候就行了。祖母是在裡面見五伯母嗎？”

聽到這句話，馮氏自然裝不下去了，讓茯苓出來喊進去。

“你在外頭也是冷得很……”馮氏讓茯苓接過手裡的食盒，笑著跟說：“這位是順天府通判王大人的夫人。你也見個禮。”

王夫人坐在一旁的錦杌上。穿一件青織金團花紋絨，戴一對金福壽掩鬢。南海珠子箍。旁邊還站著兩個著不凡的婆子，一的貴氣人。看到顧錦朝進來。早把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邊，笑了笑：“這位就是你們大小姐？”

顧錦朝屈行禮。

馮氏笑著說：“是老三家的長，人規矩懂禮，長得又好，我都放在邊捨不得讓出閣。”

王夫人邊卻劃過一笑容，什麼捨不得讓出閣，是本沒人來給提親吧！

顧錦朝心裡咯噔一下，馮氏這句話，那就是覺得王夫人這門親事還可行的！

仍然笑著，心裡卻想得飛快，看王夫人的樣子，似乎也並不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究竟是誰說服了來提親的？當中沒人作梗是不可能的。

是不是正好可以利用這點，推了這門親事。()

ps：謝書友140121184934099、090428180738524、原來蹊蹺、140519123843421、卡瓦貝拉親投出的紅，小院子和sunflower889親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