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熱鬧的聲音不斷傳來,錦朝覺得眼前鮮紅一片,燈火昏黃,朦朦朧朧的,還有點頭暈。
面前圍的人都是和陳家好的世家夫人,還略能認出幾個臉的。旁邊還有個端著黑漆紅綢托盤的婦人,年約四十,穿著件刻十樣錦褙子,梳尾髻,戴兩朵蠟石簪花。滿面笑容,是同在榕香衚衕的都指揮同知吳雙全的夫人,吳家和陳家也是世之好。
托盤上放著桂圓、栗子、棗、蓮子等東西,剛纔已經撒了幾把。吳夫人巧舌如簧,人慣會說話的,嫂嫂輩就找了出來。笑瞇瞇地道:“新郎可要和新娘子站一起去。”
陳彥允微怔,全福人鄭太太卻已經拉了他過來。
吳夫人又抓了一把乾果灑下,裡還唱著:“撒帳中,一雙月裡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戲雲簇擁下巫峰。撒帳下,見說黃金照社,今宵吉夢便相隨,來歲生男定聲價。撒帳前,沉沉非霧亦非煙,香裡金虯相快,文簫金遇綵鸞仙。撒帳後,夫婦和諧長保守,從來夫唱婦相隨……”
果子從頭頂落下來,滾到牀上去。並不覺得疼,反倒是說不出的隆重。錦朝側頭看了一眼,陳彥允站著也被灑了把果子,他卻略低下頭,乾果紛紛落下來,兩個人的目撞在一起……
錦朝忙回了頭,餘裡看到他也轉頭了,角出現一笑意。
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錦朝聽著撒帳歌,心裡很是不自在……有點詞豔曲的覺。
前世好像沒聽過。或者也是聽過的,只是不記得罷了。
喝過合巹酒,一個穿紫折枝紋短襦的丫頭捧了碗餃子上來。樊夫人接過來遞給錦朝,餃子是半生的,才咬了一口吃下,還要咬第二口的時候。陳三爺就從容地拿過手裡碗,給了一邊服侍的丫頭,讓拿下去。他低聲和說了句:“……吃多了會肚子疼的。”
來的夫人都是極有涵養的,象徵地熱鬧了房,一會兒就退下去了。
陳彥允又回頭看了一眼。
錦朝大妝坐在黑漆描金的拔步牀上,冠霞帔,燭火深深,好像還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樣子卻格外明豔。正紅的嫁,鋪著牀上十分鮮豔。但又很穩重。
驚心魄……
他閉了閉眼。人家說人生兩大極樂,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突然有點覺到了。
“我先去正堂會賓客,一會兒就過來。”陳三爺跟說完,先出了新房。
錦朝鬆了口氣,開始打量新房的陳設。這和前世住的屋子不一樣,好像更寬闊些,佈置著大紅羅圈金幔帳,正對十二扇嵌玉石翡翠枝葉圖的檀木槅扇。旁邊放著寶相花嵌象牙揀妝,左邊一張梨花木的長幾,鋪了紅綢,擺一對紅龍燭。左右各放了一把太師椅。
頭頂還掛著盞明亮的串珠方形彩燈,彩燈四面分別繪上“鸞和鳴”、“觀音送子”、“狀元及第”、“閤家歡”的圖案。窗上著大紅雙喜紋的剪紙……十分細緻,也不知道花了多心思。
錦朝暗想著,不一會兒就有婆子推門進來。後面的丫頭陸續上了一桌席面。清燉鴿、燴羊、鱔澆面、火燉蓮藕、涼拌黃瓜……擺了一整張桌子。
爲首的婆子先向行了禮,說:“奴婢王氏,以後是您房裡的婆子。三老爺讓我們先把席面上來。夫人了就吃點。您要是覺得奴婢們服侍不便,您陪嫁的幾位姑娘在旁邊的後罩房裡坐著。”
現在大妝著,吃東西也不方便。但是陳三爺還沒有過來,好像還不能卸妝吧……
而且錦朝過頭了,反而不覺得了。就和婆子說:“倒是無礙,不過我有點小事吩咐,你青過來,其他人先下去吧。”
王媽媽恭敬地應了諾,先了退下去。
一會兒青就過來了,今天穿了件茜紅纏枝紋上襦,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還戴了一朵酒杯大小的紅縐紗絹花。錦朝笑著稱讚:“你這樣好看。”
青了髮髻,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邊來小聲跟說:“您的東西都收好了,一會兒採芙姑娘就拿過來佈置。明天您要用的八分、六分的銀子都準備了,還有一小袋金豆子。”
錦朝點了點頭,覺得也沒什麼可吩咐的,讓青給倒了一杯熱茶。
結果茶水剛抿了一口,就聽到外頭王媽媽請安的聲音:“三老爺過來了!”
這麼快……讓青把茶杯放回去,就看到他推門而。
陳彥允還穿著那件樣式繁瑣的正二品禮服,祭太廟社稷還會穿。赤羅蔽膝,赤白二絹大帶,革帶,佩綬,顯得無比莊重,穿在他上竟然有種優雅的覺。他應該喝過酒了,目落在上,好一會兒沒,又看了眼未的席面,才聲問:“累不累?”
當然累了……頭上這頂冠三斤重不止,錦朝就點點頭。
陳三爺察覺到的拘謹,就笑了笑說:“你先去換裳吧。”
錦朝鬆了口氣,覺得房中的氣氛十分有些詭異。左側的耳房做了淨房,錦朝由青服侍著換了藕荷長褙子,洗了脂再抹上香膏,散了髮髻鬆鬆一挽,只用了一隻南海珠子簪固定。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樣子,突然想到自己在家裡要睡前就是這個樣子的,隨意穿著。
還真是有了種嫁爲人婦的覺。
錦朝走出來的時候陳三爺靠在羅漢牀上看書,聽到聲音後合上書冊,看了一眼。
錦朝想到伺候三爺的是兩個小廝,不好進這裡來。他要換服恐怕是自己親自服侍,總不能讓自己的丫頭幫他……便很自覺地說:“要我伺候您洗漱嗎?”
陳三爺笑著搖頭:“你要我什麼?”
還能什麼……難不要夫君,那也太麻了。要是三爺,會不會有些疏遠?他的表字,名字?
錦朝沒拿定主意。想讓陳三爺先給點提示。
他卻放下書冊站起來:“沒關係的,我有手有腳,知道怎麼洗臉。”到門外吩咐婆子去取他的換洗過來,然後進了淨房。
婆子很快取了過來,一件石藍的杭綢直裰,錦朝送進了淨房裡。
等他洗漱的時候,錦朝就讓青先退下去。撿了三爺擱在羅漢牀上的書看,是一本《寒山錄》,好像是遊記……聽到淨房傳來約的水聲,想到剛纔進去的時候。無意看到他的背。雖然線約不清,但還是能看到寬厚的肩膀,窄的腰……
錦朝秒了一眼那張鋪著紅綢被子的拔步牀,心裡就跳得厲害。
乾脆坐在羅漢牀上看書了。
水聲什麼時候停了都不知道,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先是聞到一乾淨的胰子香,陳三爺站在後,俯看正讀得專心,就輕聲問:“好看嗎?”
一熱的水氣。他的聲音低沉又和。
錦朝渾僵,半晌才淡定地翻了一頁書,說:“好看。”
“比我好看?”
啊?
什麼?
錦朝面上依舊淡定:“都好看。”
陳三爺就直起,把書拿過來。跟說:“《寒山錄》是張子詹寫於被貶黜黃州之際,此時已經年近四十,原先拜從四品侍讀學士,後貶黜爲團練副使。其作多半懷悲秋,沉重。不太適合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看,他早年所著的詩詞倒是不錯。我書房裡有本《子詹詩集》,你可以找來看看……”把書隨手放進了旁邊的多寶閣裡。
“賓客都散了,快睡吧。”他吹了兩盞燭火,室頓時變得昏暗起來。
他先上了牀睡在裡側,拉過薄衾蓋在上。
錦朝猶豫了一下,新婚之夜,同睡一張牀……這是夫妻的本分。前世都這樣過來,不知道在怕什麼!就了緞子鞋上了牀,與陳三爺隔了一尺遠。青這時候才進來放了幔帳,有人要進來收拾淨房,青攔了出去。
錦朝聞到那桌冷掉的席面發出的香味,還有錦被上垂落銀鎏金球薰香的味道,甚至陳三爺上淡而和的檀木香。漸漸的起了睡意,閉上了眼。
一雙結實的胳膊摟住了的腰,把帶進了懷裡。
錦朝頓時睜開眼,睡意全無,渾都繃起來。
“別怕……”他低聲說了句,摟著再無作。只是把下擱在頭上,連的錦被都一併摟在懷裡。
前世這樣的經歷實在很……
陳三爺又開口道:“其實你還小呢,裝得一副泰山崩於眼前面不改的樣子。我稍微嚇一嚇你,你就像驚的兔子一樣……”他說著慢慢扯開了錦朝的被子,把摟了自己的被窩裡。
錦朝的手肘到他的膛,和一陌生而溫熱的著。
線昏黃,他低頭見到錦朝仰頭看,就像今天撒帳的時候一樣,四目相對。
錦朝覺到三爺的呼吸很緩慢綿長,他的臉從來沒有離自己這麼近,廓分明,俊朗而儒雅。
他的呼吸了?還是自己的呼吸了?錦朝也分不出來了。
一雙大手卻解開了腰間的繫帶,慢慢了進去。三爺低聲說:“閉眼。”
錦朝只能閉上眼。
他覆上來住,錦朝本來已經放鬆了,卻又繃起來。只覺到輕的吻落在臉頰邊,作和,熱度滾燙。攥的拳頭被他不容拒絕地抓住,分開,在側。
撕裂的劇痛……
作已經很輕了,但還是疼得皺起眉。
吻又隨即落到了眉間。
不覺得有什麼快樂的……陳彥允能察覺到,還是太小了。只是此時他想也不行了,只能安:“一會兒就好了……”作稍微重了些。
錦朝覺到汗滴落在自己額頭上,明明天氣不熱,他怎麼出汗了……
這一會兒太過漫長,只能盡力忍耐,到最後覺得有些不了,掐住他的手臂低語:“好一會兒了……您還沒好?”
陳彥允卻被逗笑了,埋在頸邊幾息才擡起頭低啞地說:“嗯……快了。”
ps:??這章我寫了三個半小時,啊啊啊啊。。。要是這樣還被舉報,以後就拉燈了~~
這章可超了五百字啊,我這麼努力,能求小紅票不?:-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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