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奪了老四的管家權?”
陳老夫人聽後一臉凝重,“難道是他做了什麼錯事?”
陳三爺邊喝茶邊說:“他那個商行不太乾淨,以後查起來很麻煩。”
陳老夫人想了很久,脣微:“那……不讓他做這些,又讓他幹什麼去?這管家權你要到誰手上,難不是老六?老六可是萬萬擔當不起的!”
陳三爺說:“您放心就是,我自然會派人管。”
陳老夫人聽著還是不放心,站起來慢慢地來回走。又停下來跟陳三爺說:“彥允,你也知道你四弟的子,狹隘又喜歡記恨。當年你沒有讓他繼續做,他心裡已經不高興了……現在在這樣,他肯定更不願意!你們是同胞的親兄弟,要比老二和老六更親,你知不知道?”
陳三爺已經知道陳老夫人要說什麼話,只是默默地聽著。
陳老夫人雖然寬容大度,對庶子和待嫡子一樣的好。其實只有心裡才清楚,這兩種好是不一樣的,對庶子是寵,對嫡子是管。旁人看來自然都沒有區別,甚至覺得是待庶子好。但陳老夫人知道本不是,做母親的哪裡有不自私的!
陳彥文肯定還做了別的事,不然老三不會這麼對他!
陳老夫人面容嚴肅地問:“彥允,你認真告訴我,老四究竟做什麼了,是不是害到你了?”
陳三爺本來不想告訴陳老夫人,聽到肯定會傷心的。
但是問起來,陳三爺也不會刻意瞞。
他嘆了口氣:“老四勾結司禮監的人,造我的把柄。如果這些東西被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陳老夫人臉蒼白,喃喃道:“這如何可能,他怎麼做這樣的事!”
朝堂上的事彎彎道道,是搞不清楚的。
但是也知道這事的嚴重。
“那你要怎麼辦?”陳老夫人問他,“你有沒有問過他爲什麼這麼做?”
“沒有什麼可問的。”陳彥允只是說。
陳老夫人坐下來:“他也實在是糊塗啊!再怎麼說也不能勾結外人……”
陳老夫人說了這句話。看到自己的兒子沒有說話。
心裡有些擔憂。
陳彥允在這些事上是毫不留的,自己兒子的格,陳老夫人最清楚。但是兄弟傾軋是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拉著陳三爺的手嘆道:“你想怎麼對他……老三,彥文再怎麼說也是你親弟弟……他就是子太狹隘了,你懲戒他幾句。好好地講講他,他總是會聽的。彥文也是而立之年了,早該明事理了。”
陳三爺表平靜,聲音淡淡的,“娘。您放心吧。我就算不顧慮他是我兄弟,總還要顧慮他是您的兒子。只是奪了他管家的權,以後隨時派人監視他而已。我還不會對他做什麼。”
陳老夫人又補充道:“娘不是不明白你的苦衷,只是兄弟相殘不是好事。我來訓導他幾句,母親的話他總是會聽的。他這些事做得也確實過分,你奪了他管家的權力也好!”
陳三爺只是喝茶。
陳老夫人的臉很疲憊。“我這一生,爲數不多值得稱讚的事,就是把你們哥幾個拉扯大……你們也是爭氣。特別是你和老二,從來不讓我心。可惜我做人失敗,老四這個樣子也是我的錯。”
陳彥允嘆氣:“娘。我心裡明白。所以我也給老四留了面,料想他也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陳老夫人地握住陳彥允的手,心裡也覺得難。
陳四爺不再管家的事很快闔府就知道了。
大家連待王氏的態度都微妙了很多。
陳四爺常被陳老夫人去說話,回來就是練字賞花,倒真是賦閒了一段時間。
眼看著就是冬,年關也近了。
因爲陳四爺不再管理生意上的事。院裡雜事也多了,顧錦朝都更忙了些。
抱著長鎖在院子裡賞新開的臘梅。長鎖穿著件嵌狐領的小襖,像個茸茸的球一樣。
顧錦朝抱了一會兒就抱不住他了。要把他給孃。他卻轉就朝外撲。
是陳三爺回來了。
陳三爺把兒子接在懷裡,聽著他呀呀地說話,不由笑著問他:“你要說什麼?”
長鎖又愣愣地看著父親,既聽不懂父親說什麼,又被吸引了注意,要手去抓他六樑冠上的珠子。
顧錦朝笑著往屋裡去,西次間燒了地龍,很是暖和。
給他解了斗篷遞給了旁邊的丫頭。
“……周滸生最後還是沒事嗎?”
陳彥允任孩子抓他的珠子,最後乾脆把六樑冠給他玩。“他沒事。”他和顧錦朝說起這件事理的過程,“……老師也是越來越糊塗了。親自了大理寺卿和都察院的人去說話,把這事下來了。那小廝當場翻供,周滸生也就被開了。”
“那您都收集好證據了?”
陳彥允說:“自然的,這事的確太顛倒黑白,朝廷之上爲之震驚的人不。”
顧錦朝聽後鬆了口氣。
周滸生的案子,是記得的相當重要的一件事。
因爲當初包庇縱容這個人,陳三爺的行事作風一度爲人詬病。
顧錦朝清楚地記得,萬曆三年,張居廉的外甥周滸生強佔了劉新雲的次爲妾,並打死了劉小姐的母和丫頭。劉新雲遞了摺子上去,還沒到閣,就被都察院網羅了貪墨的罪名查辦。
陳三爺力所有爲劉新雲上書的摺子,更把幾個牽扯較深的大臣降職貶謫,再也沒有人敢爲劉新雲喊冤。後其全家流放寧古塔。而周滸生不過是被張居廉罰了一個月的足。
顧錦朝現在纔想明白,當初陳三爺做些事,應該是被張居廉所脅迫的。他那時候有和製造太監勾結的證據在張居廉手裡,不得不幫他做這些事。甚至他給張居廉做這些事,本就是張居廉想徹底的染黑他。
現在這些事都威脅不到陳彥允了,自然這樁冤案也就不會牽扯到陳三爺了。
“他還真是活潑,子像你。我小時候可從來不會這麼調皮。”陳三爺笑著抓住長鎖的手指,“要是你給父親玩壞了,也夠麻煩的!”要把東西從他手裡拿走。
長鎖卻咯咯地笑,出兩顆門牙。
顧錦朝笑著說:“從我肚子裡出來的,自然也像我!”
“像你好的。”陳三爺突然凝視著,輕輕地說。
顧錦朝正把子從笸籮裡拿出來,這是給長鎖做的冬。聽後愣了愣,擡起頭看向陳三爺。
陳三爺卻抱著長鎖把他起來玩。父親的手臂有力,舉得又高又穩,長鎖很喜歡。
顧錦朝看著窗扇外細碎的小雪,角也出笑容。
希這樣安寧又溫馨的日子能夠一直長久下去,一直都不改變。
後天就是顧漪出閣的日子,顧錦朝要提前一天就回顧家去。
跟陳三爺說了,陳三爺想了想,就了管家過來,拿了好些東西讓錦朝拿回去,說要給的妹妹作添箱。
永昌商號被查封后,陳家的事陳三爺都給這幾個管家在管,顧錦朝也常見到這些人。管生意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有時候還幫著顧錦朝管的鋪子,今年的收益都多了幾。
只是大事難免還要陳三爺決斷,他也比原來更忙了,眼看著人都清瘦了些。
顧錦朝現在又在管外院,幫不上他的忙。
一會兒回事的管事還要來回話。顧錦朝吃過了午膳,等著在書房見人。
回事的管事來的時候,陳三爺在廡廊下看書。管事看到陳三爺也在,忙十分恭敬地拱手請安。
陳三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禮,慢慢合上書跟他說話:“……老家是蕪湖的?”
管事笑著應是。
陳三爺點頭:“那地方不錯,太平府的知府我還認識……你現在在回事做事,是誰提拔的?”
“原先是二夫人提拔我來幫劉管事的……劉管事走後太夫人才賜了我管事的份。”管事回答得很恭敬,小心地說,“現在三夫人重用,小的很盡心盡力。”
“那便好。”陳三爺微微一笑,“三夫人還年輕,要是不住你們,那我就要出面幫說幾句了。”
“這是萬萬不會的!”
這管事聽著膽都要嚇破了。“三夫人雖然年輕,但是做事練……”
等他到了顧錦朝的書房裡,滿頭都是冷汗。
顧錦朝還不知道這茬,只覺這管事比平時還恭敬,半點不敢造次。
接管外院也是前不久的事,秦氏雖然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自己鋪子上的事也忙不過來。
只要沒人暗中給下絆子,顧錦朝管起來還是相當順手的。
顧錦朝有點納悶地看了管事一眼,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明日就要出發去大興了,等和管事說完話,就去向陳老夫人辭別了。
陳老夫人還拉著說了好久的話。最後又讓人開了箱籠,找了一對赤金嵌鏤雕白玉的鐲子給錦朝,要給顧漪當添箱,“……你的姊妹我不能虧待了,等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包喜糖就好了!”
顧錦朝笑著應下來:“這是當然的,肯定不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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