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簡大家變了簡大媽，但既然對方最後給出這樣一個提議，寧缺自然不會用拒絕來裝傻，他沒有忘記自己在長城安裡尋尋覓覓晴樓蹤跡的真實目的，而且一個囤子裡來的年，能夠像貴賓般參觀長安最好的晴樓，這種待遇他很知足。

從西廂的樓梯走下去，樓後是剪的極平的草地，從草坪間石子路穿過一道白圍牆，便有一道溪水出現在滿天星之下，流溪兩側散落著幾方小院，有歌聲混著悠揚中正的竹聲傳來，想來便是那些準備宮中慶典的舞伎。

那位婢被訓斥後心本就不好，這時看著寧缺揹著雙手四打，居然真像個遊覽風景名勝的遊客，臉上更是寒霜漸盛，嘲諷說道：“也不知道簡大家今兒是怎麼了，居然對你這個窮酸如此好。你明明是個讀書人，居然也不知道婉拒婉拒，也對，窮酸這樣還要逛樓子，某人的臉皮想必是極厚的。”

既然被人說臉皮極厚，寧缺當然要表現出臉皮厚實的模樣，當做本沒有聽懂小婢言語間的譏諷，溫和迴應道：“既然那位禇公子願意請客，我總不好阻了他的興致，這等男人間的事嘛，說起來複雜，其實也很簡單。”

“就是個男孩兒，還自誇什麼男人。”小婢嘲笑道：“被人請飲幾杯酒倒也罷了，居然連花錢都要別人代出，他和你非親非故，你怎麼就下得了那手。”

聽到男孩兒男人這句話，寧缺不自地想起在渭城小院第一次見到李漁時的場景，當時的李漁不是公主只是個小婢，今夜又有一個小婢談到這些事。那個畫面沒過去多日子，怎麼覺好像已經是數年之前的事？

那個婢已經回到了深宮，無數員百姓爲了的歸來而興忙碌，而自己也來到了長安，然後極莫名其妙地開始逛晴樓，並且搶先聽到了那些爲了歡迎回來而特意編排的曲子，想到這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小婢蹙著眉尖斥道。

寧缺攤開雙手錶示自己沒有任何意見，他這時候只想打聽些那些事，並不想和這位小婢鬥從而浪費掉這難得的逛晴樓機會。

知道了紅袖招歌舞行在達貴人心目的地位，他約有種覺，那位史張貽琦尋歡之地應該就是在這裡，因爲只有這裡才足夠私，足夠層次。

該怎樣打聽試探？裝愚蠢或是裝天真都不合適，他開始說些邊城發生的閒話趣事，相信這些帶著礪風沙味的故事，對於旁這位日生活在脂堆裡、卻聽過不邊塞將士傳奇的小婢很有吸引力。

對付婢這種角，寧缺向來極有手段，這和那位遠在深宮的公主殿下沒有關係，而是因爲這些年來，他邊一直有位最不笑最冷淡的小婢。連桑桑這種世間極品冷臉侍都被他收拾的服服——當然這只是他的自我認知，可能並非事實——對付簡大家這位小婢更是不在話下，手到擒來。

果不其然，在溪畔走不過幾步路，那位小婢便眉開眼笑，興地開始與寧缺換各自行業裡的八卦趣事，寧缺明白了歌舞團爲什麼還要做風月活兒，知道了後院裡的漂亮姑娘們誰最紅，誰被包了，而又誰獨家侍侯的老爺在朝裡最大。

漂亮姑娘越多的地方越容易靠著漂亮去掙錢，因爲這種方法很輕鬆，而且投產出比實在很是驚人，要知道紅袖招裡出去的花魁，爲各國高妾侍的比例真的極高，這一生銀錢掙夠了，最後還有個好歸宿，誰不願意？

簡大家當年創辦紅袖招時，何嘗不想做個乾淨的歌舞行，只是要在男人爲主的世界裡生存，看似風極尊敬的歌舞行又哪裡抗得過各國王公貴族們甚至是皇室的力？於是最末也只有屈服在現實之下，甚至開始迎合現實。

溪畔花樹正在盛花，星倒映在潺潺流淌的水波間碎無數片，白牆後的世界顯得如此乾淨曼妙，寧缺負手走在星之下，像極了一位詩人，然而看著這般乾淨的景緻，他卻覺不到太多輕鬆的緒。

小小年，不能有煩惱。

寧缺想了會兒小婢說的八卦話語，搖搖頭便將腦中的緒甩進了溪水中，沿溪漫遊，偶爾見石徑間走行的漂亮姑娘便微微側禮貌相讓，表現的極有風度。

正如前文說過的那樣，將將十五六歲的年書生郎要扮出一沉穩氣度，總會讓人覺得有些稽，好在醜人稽令人厭，但稽若是加上稚便變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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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長安城後，洗浴比渭城要方便太多，他那頭在邊塞時骯髒油污的微卷黑髮，早被桑桑那雙小手洗的乾淨清爽無比，再配上談不上英俊但足夠乾淨清楚的眉眼，自然有份兒清味道。

尤其是是臨四十巷頭那個攤販賣的酸辣面片兒實在是太好吃，湯裡燙上幾片薄薄的牛片更是風味大佳，這些天他和桑桑一直主吃這種食，竟是都被養的胖了幾分，現在的他的模樣看上去可無害，極容易討人喜歡。

那些得到讓路禮遇的姑娘們好奇地回頭打量他，見他生的清稚乾淨便有幾分喜歡，待有人發現是那個被鬨笑激進樓子裡的年時，更是忍不住掩而笑。姑娘們在樓見過不知道多奇怪故事，但簡大家命人帶著一年逛樓子還真是頭一遭遇見，衆人好奇興之餘竟把寧缺團團圍住不肯放他離開。

小婢被在一羣鶯鶯燕燕外面，惱火地看著裡面，心裡充滿一種獨屬自己的玩被大姐姐們搶走的挫敗，氣憤地叉著腰把簡大家搬了出來，做小母虎狀怒吼道：“別禍害人家小孩子，這年可是要考書院的讀書人，而且還是……那什麼，你們捨得封那大紅包嗎！都給我散開！”

“喲喲喲，看我們家小草急的，姐姐們只是看著這年稀奇，借來玩玩，你急什麼急？噫，居然是要考書院的大才子啊，那更要好好看看呢。”

一連串語速奇快卻又微顯沙啞的聲音響起，諸家姑娘人羣微分，一個麗奪目的子輕挪蓮步走了過來，只見這子約雙十年華，材極爲，在紗外的手臂腰真可謂是珠圓玉潤，走起路來招搖惹風，彷彿能盪出水來一般。

偏生生著一張小臉，便把上的脂盡數遮了下去，本覺不到毫臃腫甚或嫵，極奇妙地著清秀碧玉味道。

看見這子，寧缺眼睛驟然一亮，在心中默默喊了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