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死了。
昊天也會死的。
前一句話,曾經在某個世界裡如雷一般響起,震碎了黑暗的天穹,驚醒了無數矇昧的人。後一句話,出現在這個世界裡,本來也應該產生相似的效果,只是有些憾的是,當它第一次出現時只有四個人聽到,能夠稍減憾的是,石屋裡的那個人聽到了。
禇由賢講述的故事,是寧缺的故事,他連這個故事要講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只是按照寧缺的待,非常認真地、以遠超書院學習態度的認真背了下來,連一個字都沒有。
聽完這個故事後,中年道人有所慨,聽到最後這兩句話,中年道人的神終於發生了變化,然而石屋始終安靜。
禇由賢對於這種局面早有準備,他強行抑住心頭的不安,完全不去管對方的反應,低著頭繼續複述寧缺的話——那些是寧缺想對這個世界說的話,想對石屋裡那人說的話。
“一起毀滅,不如一起進步,世間沒有永恆不變,在昊天出現之前,世間本就沒有昊天,那麼爲什麼不能沒有昊天?”
“有昊天之前,先有道門,道門想要守護這個世界,於是纔有了昊天,那麼書院和道門本來就應該是同道中人。”
禇由賢低著頭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因爲他約懂得這句話的意思,覺得寧缺的同道中人四字實在是太過無恥,做爲複述者,他自然很難像先前那般理所當然,汗水從他的額頭滴落,砸在石屋前的地面上。因爲距離太近,沒能濺出花朵。
“既然是同道中人,何必生死相見?千年以降,道門自然以觀主最強,然而昊天當死。道門總要選擇新的道路,如此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非觀主這等大智慧之人無以主持。即便您有所保留,爲何不能再多看兩年?葉蘇是您的學生,他若聖,您便是聖師。陳皮皮是您的兒子,他若聖,您便是聖父,道門走上嶄新的道路,您便是聖師聖父聖主,三聖一。有何不可?”
崖坪上很是安靜,除了山風便只有禇由賢的聲音,石屋裡的人沒有做出贊或者反對,只是靜靜聽著。
禇由賢的聲音越來越小,說的卻是越來越順,近乎於嘮叨一般碎碎念著,最後竟下意識里加了一句自己的話。
“一個是您最的學生。一個是親生兒子,道門……其實不就是您家的事?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談?”
說完這句話,禇由賢才發現自己說多了,臉瞬間變得更加蒼白,汗水卻驟然間斂去,覺得崖間的風有些冷。
下一刻,他發現自己還活著,不由好生慶幸,決定稍後如果還能去神殿。那麼自己一定閉,一個字都不說,都讓陳七去說。
聽完禇由賢轉述的寧缺的話,石屋依舊安靜,中年道人揮了揮手。示意禇由賢和陳七離開崖坪,二人已經完了任務,哪裡還敢多停留,向著山道方向退去,依然如不安的兔子。
吱呀一聲,石屋的門再次開啓,一個式樣普通的椅從裡面緩緩駛出,椅上坐著位老人,老人上覆著件灰的毯子。
椅中的人活了一千多年,按照時間來計算,他早已垂垂老矣,但事實上他仙蹤偶現人間時,從不會讓人覺得蒼老,直到長安城一戰,直到他被昊天封死雪山氣海,他以眼可見的速度老去。
他鬢現花白,眉眼漸漸善。
但不管他如何蒼老,就算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只要他還活著,他便能把道門握在手中,他便是書院最恐怖的對手。
在寧缺眼裡,觀主要遠遠比酒徒和屠夫更重要,不是因爲此人曾經展現過的那些難以想象的大神通,而是因爲他是觀主。
這千年的人間,是夫子的人間,是夫子的千年,但觀主一直都在,只是這個事實本,就證明了很多事。
中年道人推著椅到了崖畔。
觀主靜靜看著崖外的流雲,看著青山間的殘雪,緩聲說道:“寧缺自困長安半年,在很多人看來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上次自囚的重複,但其實他一直在思考,這就是他做的事。”
是的,寧缺一直在思考。
他在思考怎樣解決人間的事,從而解決神國的事,最終他得出的結論是,要解決人間的事,便需要說服觀主。
不是戰勝、也不是殺死觀主,而是說服——他認爲觀主有被說服的可能,因爲觀主不是酒徒、屠夫,不是被存在這個執念折磨腐朽的怪,在他看來,觀主是一個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是一個有極高級審的人,是一個心強大的人,換個說法,他認爲觀主是一個和老師很像的人,這是極大的讚。
通過夫子的教誨,與桑桑一道在佛祖的棋盤裡生活了無數年,寧缺對於信仰的認識要比當年深刻了很多,他知曉了道門的來歷,也知曉了昊天的來歷,於是他很確信,觀主絕對不是世間那些看見神輝便痛哭流涕的愚婦,觀主的虔誠不在昊天,而在他堅守的理念。
那個理念便是道門從古至今最大的。
以昊天守世界,世界纔是本,是道門想要守護的對象。
無論開創道門的那位賭徒,還是如今統治道門的觀主,在他們的心裡,昊天並沒有先天的神聖。
所以寧缺費盡心思,也要告訴觀主那個故事以及最後那兩句話。
他知道觀主不需要自己來點醒,但他想提醒對方。
上帝死了,昊天也可以死。
那個世界有新教,道門也可以走上新的道路。
舊世界揮手告別,新世界閃亮登場,只要道門主迎接這個趨勢,那麼便依然可以在新世界裡擁有自己的位置。
道門依然可以守護這個世界。只是換個方式。
寧缺要提醒他,這個世界本要比昊天重要的多。
這不僅僅是書院的看法,也是道門最本質的理念。
那麼書院和道門爲什麼不能同道?
寧缺選擇觀主來做對話的對象,是因爲他知道觀主能夠聽懂,他知道觀主擁有足夠的智慧。觀主是個真正了不起的人。
只有真正了不起的人,才能做出如此了不起的決斷。
“夫子是個了不起的人,能夠教出這樣的學生。”
觀主平靜說道:“寧缺能看道門的本,能看到我的理念,他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中年道人容,因爲在這句話裡。觀主對寧缺的評價極高,更因爲觀主承認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觀主看著崖外,沉默了很長時間。
中年道人落在椅上的手微微抖,即便是他,在此時也到了無窮無盡的張,因爲接下來發生的事。必然會改變整個人間甚至是昊天神國的命運。
崖外有很多雲,白的雲絮到漂著,就像水上的浪花,來去看似隨心,其實都在被風塑形,被大地吸引。
觀主看著那些雲,平靜說道:“只可惜……他還看不明白他自己。”
……
……
禇由賢也不明白。雖然他是講故事的人。但和鸚鵡沒有任何區別,他不知道上帝是誰,十字軍是什麼東西,那個宗教和道門有什麼關係,寧缺想對觀主說的是什麼,昊天怎麼可能會死呢?
離開崖坪,趙南海和數十名神殿騎兵正在那等著他們,場面有些張,禇由賢卻不害怕,指著那幾間小石屋說道:“我能到那裡。那便沒有錯,我能活著回來,你便不能殺我。”
趙南海看著那間小石屋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做。帶著禇由賢和陳七向峰頂前進。
桃山峰頂那座白道殿是西陵神殿的正殿,是昊天道門在人間最頂峰的建築,也正是今日雙方談判的場所。
神殿地面鋪著極的石磚,如銅鏡一般,反映著四來的天,又像是黃金鋪就,殿的空間極大,石壁上鐫刻著宗教意味濃郁的壁畫,到都鑲嵌著寶石,彷彿彙集了整個世界的財富,於是也彷彿有了整個世界的重要,異常莊嚴神聖。
數千名神執事,沉默地站在神殿裡,排著整齊的隊列,沒有人說話,聽不到任何聲音,就像一片沉默的海洋。
禇由賢和陳七在人羣裡行走,彷彿分海前行,總覺得靜寂的人羣裡藏著令人心悸的風暴。
走了很長時間,他們終於走到神殿最深高臺之前,臺上懸著如瀑布般的幕,幕上映著一尊極爲高大、有如天神般的影,那影發出的聲音彷彿雷霆,擁有令人恐懼的神威。
那道高大的影曾經與魔宗宗主二十三年蟬並稱爲修行界最神的人,然而隨著那場大戰裡,他被餘簾重傷,他再也無法保持當年的形象,明祭時被寧缺一箭的無比狼狽,更是讓他在世間昊天信徒心中的地位,下降的極爲嚴重。
但他畢竟是西陵神殿的掌教大人,是修行境界逾過五境、功抵達天啓境的絕世強者,是觀主認可的道門之主。
禇由賢和陳七對那道高大影保持著足夠的尊敬,無論行禮還是參拜都一不茍,挑不出任何病。不過說實話,就連最遲鈍的神都看得出來,他們兩人的注意力本不在幕後的掌教大人上,而是在高臺下方那座不起眼的椅子上。
那把椅子不是整塊南海墨玉刻的奇寶,但因爲那名子靜靜坐在椅中,於是這把普通椅子便變了墨玉神座。
閉著眼睛坐在那裡,周的世界便被坐了一片的海洋,因爲穿著的神袍,擁有世間最麗最冷酷的容,是不可侵犯的裁決神座,是道門真正的強者葉紅魚。
裁決神座葉紅魚,就是寧缺想要說話給聽的那個人,也就是禇由賢和陳七一直想見的那個人,今天終於相見。
禇由賢和陳七有些奇怪的沉默,正如昨夜所說,相見爭如不見——當著數千名神執事,當著西陵神殿掌教等強者,即便見到葉紅魚,又怎樣才能避開那些目,讓聽到寧缺的話呢?
神殿裡的儀式已經進到禮讚的程序,留給禇由賢和陳七的時間已經不多,無論唐國和神殿的談判能否繼續進行下去,他們稍後便要離開桃山,而那句話還一直藏在他們的腹間。
禇由賢向陳七,想著昨夜說的那法子,覺得脣舌有些發乾,喃喃說道:“真的要這麼做?”
陳七盯著葉紅魚,說道:“不然還能有什麼方法?”
禇由賢沉默了一段時間,終於鼓起勇氣,艱難地向前踏出兩步,吸引殿人海的目,然後輕咳兩聲,打斷了某名紅神的祝祭。
“我們有話要說。”
因爲張,他看著神殿裡的人們,聲音有些沙啞,“我們帶著和平的意願,撲面而來,是不是應該讓我們說說話?”
殿數千名神執事,面無表地看著他,他們上紅的紫的黑的神袍,就像不同的海水,無聲無息卻撲面而至,變了某種彷彿實質的力,的禇由賢呼吸艱難。
便在此時,陳七也向前踏了一步。
殿的氣氛變得更加張抑。
陳七卻像是什麼都覺不到,看著遠那把普通的椅子,看著那片的海洋,神平靜而堅定說道:“您願意聽嗎?”
這場談判本來就是笑話,如果真的有談判,那麼先前在崖坪石屋前已經完,椅上的閉著眼睛,似有些倦意。
哪怕聽到這句話,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陳七盯著,聲音微啞說道:“所有人都知道……寧缺想和這個世界談談,其實,他只是想和你談談。”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寧缺如果想和誰談談,當今裁決神座必然便是談話對象裡的一位——掌教知道,趙南海知道,西陵神殿裡的神執事,哪怕掃地的那些僕役都知道。
所以在清河郡,熊初墨想這兩名唐人去死。
所以在桃山上,他們怎麼都遇不到葉紅魚。
直到此時此刻,在數千神執事之前,在無數強者雲集之地,他們終於見到了葉紅魚,於是他們想要談談,哪怕下一刻便會死去,因爲哪怕去死,他們也要讓聽到他的話。。)
神魂被奪的天才少年,意外覺醒雙生神魂。與命運抗爭,與天搏鬥!成就絕世龍魂,一代丹尊!
穿越后,成為已死的廢柴少爺,遇上了神秘老者南叔。為親情,為紅顏,為身邊最親的人,陸少游從廢柴一步步踏上強者之路。強者之路,一路荊棘遍布,卻也阻擋不住一顆強者之心。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傳言武道巔峰,靈道極致,便能踏碎虛空。靈武雙修,不世霸梟,既然來了,就要留下一世傳奇。
【百萬追讀,最爽玄幻】無敵帝尊鹿羽死後萬年,附體重生在一個落魄的宗派少年的身上,憑著記憶中的萬千絕世功法強勢崛起。一萬年後的今天,他發現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人已修煉成了天帝,給他侍寢的丫鬟已成為了神女,就連當年他天帝宮豢養的一條狗也修成了超級王獸……另外,大陸上那些頂尖仙門的老祖宗的秘密他全知道,他有空也得去敲詐一番!煉丹、煉器、布陣不過是興趣,但這三道本是由他開創,且看鹿羽如何登頂至尊,橫掃天地,霸絕萬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