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浴桶中的水量，畢竟淹不死人，就算一時慌，會嗆進口中的水也是有限。稍稍的慌過後，蘇檀兒終究還是清醒過來，害與試圖拉開距離的表佔了上風。寧毅拍拍上的水漬起出去，蘇檀兒坐在裡面的木椅上，裹著浴巾咬了咬脣。

“相公……相公怎麼會……在這裡的……”

話問到一半，聲音其實已經低了下去。寧毅在簾子外回答道：“我準備洗個澡，然後……你呢？”

“我……我讓娟兒幫我燒水……”

寧毅愣了半晌。

“我回來的時候，院子裡沒有其他人啊，娟兒出去……呃，你在睡覺，你什麼時候吩咐的……”

浴室裡蘇檀兒其實已經反應過來了，哭喪了臉出一副糗大了的表，過得好久，話語聲細若蚊蠅地回答：“……中午……現在什麼時候了？”

看看外面的天，恐怕都已經申時了，外面寧毅的回答等了好久，只聽他笑道：“呵，你先洗吧，反正都弄溼了，我去……換件服。沒事。”

方纔將蘇檀兒從浴桶裡抱出來，上的袍子也已經被水弄溼，寧毅看看上的狀況，轉出門，還沒到門口，聽得有些爲難的聲音又從裡面傳出來了：“相、相公……等等……”

“嗯？”

“水……有點冷。”

********************換掉外袍，隨後趕快去小廚房裡生火、燒水。寧毅目前的質不錯，這種天氣就算全洗冷水問題也不大，他只是覺得在那樣一個房間的浴桶裡泡著，全是冷水不合氣氛，但方纔燒的熱水也不多，讓蘇檀兒洗，肯定是不夠的。

下午寧靜的院子裡，秋葉沙沙，寧毅一面燒水，一面與那邊的蘇檀兒說著書院的事，書院的關閉啊，李頻要離開，以及中午的飯局之類。

“……二叔說，都是一家人，不分什麼大房二房三房的，那都是外人看著熱鬧。他幾個兒子不懂事，這個家，將來終究是你掌最好，所以最近看你太累了，讓我叮囑你多休息……哦，對了，他還說，天下的生意，一時之間是做不完的。”

提了熱水過去，寧毅口中說著這些話，牆壁隔開的房間裡，蘇檀兒微帶笑意的話語傳出來：“相公信嗎？”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寧毅笑著點頭。

這樣的回答大概是令蘇檀兒覺得賴皮，一時間有些氣結，走進浴室外的大門時，寧毅道：“天下的生意，一時之間做不完，這句話撇開了說還是有道理的。”

“那也分時間迫的和時間不迫的啊……”蘇檀兒在裡面呢喃一句，隨後道：“不管這句，其它的呢，相公信嗎？”

“……做人要實誠。”

推開簾子進浴室，蘇檀兒正用兩塊浴巾加上服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蜷在那椅子上，原本材高挑婀娜，這樣子蜷起來雖然只出了臉，卻也依舊有著一異樣的魅力，這時候雖然臉紅，目卻也是著寧毅：“這可不算回答。”

“做人要實誠……所以二叔看起來也蠻實誠的。”寧毅說著將熱水倒進浴桶，手探了探。

“相公不實誠。”

“不實誠的人才老覺得別人不實誠，我呢，還是相信二叔的。”

“賴皮。”

“很熱，水溫應該差不多了……你跟你二叔有矛盾，不能因爲我說你二叔實誠就這樣污衊我吧……”

蘇檀兒笑著定他，一字一頓：“相公賴皮、不實誠。”

“好吧，唯子與小人難養也……”

“相公最圓了，賴皮、不實誠。”

“不跟你計較。”掀開簾子準備出去，後方話語聲傳來。

“不說真話，不實誠。”

“好吧。”寧毅嘆了口氣，轉退出那門簾，僅僅出一張臉，他眨了眨眼睛，“剛纔走進來，真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說完，蘇檀兒瞬間瞪圓了眼睛，一張原本只是微微有些紅的臉頰轉眼間漲紅起來，抱著子坐在那兒，想說點什麼，又有些說不出來。寧毅放下簾子出去好久之後，蘇檀兒才掀開浴巾走下地面。浴室原本是一層門簾加一層木門的結構，木門關上了便進不來，蘇檀兒原本以爲是娟兒在家，一時間沒有將門完全關好。此時纔過去，扣上了木門的門閂。

依舊是肚兜、綢、赤足的打扮，此時半個子都已經被水弄溼了，一時間自然幹不了。想起那傢伙方纔可能看到的景，的臉又紅起來，雙手抱在口靠在那門板上。他在外面肯定在笑呢，心中如此想著。

腳步聲響起來，寧毅輕哼著歌聲走過了浴室外的院廊，預備去燒自己的洗澡水。蘇檀兒抿了抿：“相公不實誠！”

小聲喊了一句，估計外面能聽到，但也不敢喊得太大聲，聽得外面腳步聲微微頓了頓。吸了吸鼻子，隨後笑著往那浴桶走過去了。

********************蘇檀兒沐浴完畢隨後纔是寧毅，待到洗完這個澡，時間也已經接近傍晚。眼看大概是下午五點左右的景，寧毅坐在院子中間的涼亭裡等著頭髮被風乾，嬋兒娟兒也已經回來，夕之中與寧毅打著招呼。嬋兒過來晃了晃：“姑爺洗澡了？”聊了幾句天之後又去忙碌自己的事了。

過得一陣，蘇檀兒笑著過來，簡單束起一頭長髮，穿上了湖綠的，坐下之後，瞇著眼睛了樹隙外的夕：“這麼說，相公晚上要與文興他們去燕翠樓？”

“嗯。”寧毅點了點頭，隨後仰起臉想了想，“不知道那裡當紅的姑娘是哪位……”

“最當紅的……做呂霞。”

“你怎麼知道的？”

“我去過一次，扮男裝的。”蘇檀兒捂著笑了起來，隨後道：“相公玩得開心些，畢竟李公子也要走了，替妾向他道個別，說句一帆風順。至於那些不怎麼實誠的，便大可不必理會了……”

“嗯？”

“其實照妾想來，相公若是與李公子兩人去玩，要比同文興這些人一同過去好得多。沒什麼意思，倒怕他們掃了相公的興。”

蘇檀兒這人姓格強勢，但對家裡人是好的，當然，能被認爲是家裡人的，大抵也就只是區區幾個。過年的時候也拉著寧毅各家各戶的串門，平曰裡偶爾也有這類的宴席聚會，每次的宴席之上，總是很顧著照顧寧毅的存在。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寧毅需不需要這種照顧都是無所謂，但蘇檀兒這種“多餘”的舉卻足以證明是真的將這段婚姻當做一段婚姻來經營的。

寧毅能夠走到這一步，不會去追求什麼純粹的。在他來說，上輩子與蘇檀兒的位置有些類似，假如是他於相同的人生中，被安排了一個配偶，自然也是隻能如此的“經營”下去。用的是這樣的詞語，但自然並不讓他反，你不可能要求兩個人一見鍾然後就親親我我什麼的，在一種況下，你只能按照一種況的模式來看事。

蘇檀兒的婚姻最初自然是沒有辦法，但既然接，表現的確實足夠的真誠，已經給了一個原本的陌生人足夠的尊敬與真誠。寧毅也是認同這種緒的——對方已經在很用力地表達的誠意了：若是可能，我們便這樣過下去吧。

從一開始便沒有多的選擇，寧毅所看見的是一個十九歲的子全心全意的認真和努力。一方面用力顧及著的生意，另一方面用力顧及著原本就沒多選擇的家庭，這便是的真誠了。寧毅欣賞這樣的緒，他原本就做著過不下去就走人的打算，既然能過下去，那邊留下來當然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雖然曾經是在某種相對刻意的“經營”下過著這樣的生活，但如今彼此其實都有些好，這樣其實就很理想了。這時候說出這番話來，其實也是覺得寧毅無需去敷衍這幫家中的二世祖，寧毅便也笑起來：“無妨，掃不了興的。”

“相公既與李公子他們去，便不讓小嬋跟著了。”蘇檀兒說著，從袖中掏出幾張銀票來，“相公上的銀子怕是不多了，這裡有五百兩，相公拿著，若是有喜歡的，便多做捧場些，相公有第一才子之名，出手總也不能寒酸了。”

說著這個，又笑起來：“二房三房那邊的那班兄弟確實不怎麼爭氣，家若是放到他們手上會被敗了二叔三叔肯定也知道，可如今他們也不過三四十歲的年紀，如同父親一般，孫兒輩出來了，才了，他們也還是爺爺一般的掌權人呢。所以說不爭，就是不實誠，二叔三叔爲自己爭，可不是爲後輩爭，文興他們才傻呢，怎麼也當不了家的，只能噹噹家人的爹……”

蘇檀兒低下頭，話語轉的輕了一些：“相公往後莫要站在二叔那邊說話，好不好？就算是故意的，妾也想聽相公說二房三房的壞話……我覺得相公該是站在妾這邊的。就聽相公說二叔三叔不實誠，不聽相公說二叔實誠，便是故意的也不聽。妾在這方面，小心眼著呢……”

擡起頭來，微微抿了抿，笑著與寧毅對著，那笑容中微帶懇求，夕灑下來，落在那臉龐上。這片刻間，寧毅覺得被這小心眼打了。

不論真假，確實很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