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恆吃著飯,也是從容指點江山道:“畢竟天下之大,英雄又何止在西南一呢。如今天下板,這風雲人啊,是要層出不窮了。”
陸文柯道:“說起來,龍家小弟此次便是要去江寧,趕得巧了,倒是可以遇上這件盛事。”
“嗯,要去的。”寧忌甕聲甕氣地回答一句,隨後滿臉不爽,埋頭拼命吃飯。
一種儒生說到“天下英雄”這個話題,隨後又開始說起其他各方的事來,例如戴夢微、劉世、鄒旭之間即將開展的大戰,例如在最遠的東南沿海小皇帝可能的作。有些新的東西,也有不是老生常談。
寧忌靜靜地聽著,這天晚上,倒是有些輾轉難眠。
在華夏軍當中聽了那麼多年的江湖故事,看多了英雄大會之類的橋段,離開西南之後,對這些事原本是有些期待的。誰知道這消息突如其來的出現,中間蘊含的卻是如此噁心的心思,何文那叛徒,一邊從父親這邊學到了經驗,一邊竟然還心積慮的給華夏軍這邊拆臺、搶人氣!
如果說之前的公平黨只是他在局勢無奈之下的自把自爲,他不聽西南這邊的命令也不來這邊搗,算得上是你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可此時特意把這什麼英雄大會開在九月裡,就實在太過噁心了。他何文在西南呆過那麼久,還與靜梅姐談過,甚至在那之後都好好地放了他走人,這反手一刀,簡直比鄒旭更加可惡!
實在讓人生氣!
而且這所謂的英雄大會居然還開在江寧!分明是知道江寧乃是父親的老家,就是要暗示別人他公平黨與華夏軍有關係,蹭更多的好。可恥!
去到江寧之後,乾脆也不用管什麼靜梅姐的面子,一刀宰了他算了!
他這天晚上想著何文的事,臉氣了包子,對於戴夢微這邊賣幾個人的事,反倒沒有那麼關心了。這天凌晨時分方纔上牀休息,睡了沒多久,便聽到客棧外頭有靜傳來,然後又到了客棧裡頭,爬起來時天矇矇亮,他推開窗戶看見軍隊正從四面八方將客棧圍起來。
離家出走一個多月,危險終於來了。雖然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寧忌還是隨手抄起了包袱,趁著夜的遮掩竄上屋頂,隨後在軍隊的合圍還未完前便躍了附近的另一屋頂。
軍隊進客棧,隨後一間間的敲開房門、抓人,這樣的局勢下本無人抵抗,寧忌看著一個個同行的商隊員被帶出了客棧,其中便有商隊的盧首領,隨後還有陸文柯、範恆等“腐儒五人組”,有王江、王秀娘父,似乎是照著住名單點的人頭,被抓起來的,還真是自己一路跟隨過來的這撥商隊。
寧忌在附近的樓頂上看得一臉迷。爲什麼啊?自己暴了?可他們抓住其他人後,對於了一個年人的事實似乎也沒有過度追查。可是抓自己所在的這個商隊幹嘛?“腐儒五人組”都被抓了,他們也沒幹什麼壞事啊……
這日太升起來後,他站在晨當中,百思不得其解。
同行的商隊員被抓,原因未知,自己的份重要,必須謹慎,理論上來說,現在想個辦法喬裝出城,遠遠的離開這裡是最穩妥的應對。但思前想後,戴夢微這邊氣氛嚴肅,自己一個十五歲的年輕人走在路上恐怕更加引人注目,而且也不得不承認,這一路同行後,對於腐儒五人組中的陸文柯等傻瓜總算是有點,想起他們獄之後會遭的嚴刑拷打,實在有點不忍。
這座山城的防守放哨看起來不是十分嚴,晚上想個辦法,潛大牢悄悄看一看?他在華夏軍中針對間諜和潛等事做過大量訓練,面對這些土包子理論上來說也不會太過困難。
如此想了半天,在確定城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大搜捕之後,又買了一布袋的餅子和饅頭,一邊吃一邊在城衙門附近探路。到得這日下午時間過半,他坐在路邊無憂無慮地吃著饅頭時,道路不遠的縣衙大門裡忽然有一羣人走出來了。
這些人正是早上被抓的那些,其中有王江、王秀娘,有“腐儒五人組”,還有其餘一些跟隨商隊過來的旅客,此時倒像是被衙門中的人放出來的,一名搖頭晃腦的年輕員在後方跟出來,與他們說過話後,拱手道別,看來氛圍相當和氣。
寧忌一路奔跑,在街道的轉角等了一陣,待到這羣人近了,他才從旁邊靠過去,聽得範恆等人正自嘆:“真青天也……”
“戴公家學淵源……”
他奔跑幾步:“怎麼了怎麼了?你們爲什麼被抓了?出什麼事了?”
範恆等人看見他,一時間也是大爲驚喜:“小龍!你沒事啊!”
“太好了,我們還以爲你出了事……”
衆人嘰嘰喳喳圍過來,他們是整個商隊一起被抓,眼見寧忌不在,還以爲他一個孩子出了什麼特別的事,方纔出來時還特意向那縣令詢問過。寧忌則跟他們解釋是半夜出去上廁所,然後一片鬧哄哄的,他躲起來後,看見大家都被抓走了,此時大家都沒事,纔算是皆大歡喜。
“……到底出什麼事了啊,爲什麼抓我們啊?”
寧忌詢問起來,範恆等人相互看看,隨後一聲嘆息,搖了搖頭:“盧首領和商隊其餘衆人,這次要慘了。”
陸文柯道:“盧首領財迷心竅,與人約定要來這邊買賣一大批人,以爲這些事全是戴公默許的,他又有了關係,必能事。誰知……這位小戴縣令是真青天,事查明後,將人悉數拿了,盧首領被叛了斬訣,其餘諸人,皆有罰。”
“啊?真的抓啊……”寧忌有些意外。
“你看這陣仗,自然是真的,最近戴公這邊皆在打擊賣人惡行,盧首領論罪從嚴,說是明日便要當衆決,咱們在這邊多留一日,也就知道了……唉,此時方纔明白,戴公賣人之說,真是旁人構陷,無稽之談,就算有不法商販真行此惡,與戴公也是無關的。”
“唉,確實是我等武斷了,口中隨意之言,卻污了聖賢清名啊,當引以爲戒……”
衆人在縣城之中又住了一晚,第二天天氣霾,看著似要下雨,衆人聚集到縣城的菜市口,看見昨日那年輕的戴縣令將盧首領等人押了出來,盧首領跪在石臺的前方,那戴縣令正大聲地抨擊著這些人買賣人口之惡,以及戴公打擊它的決心與意志。
這位小戴縣令名戴真,乃是戴夢微的一位族侄。範恆等人說起來,便大讚戴夢微治家有方、教學有道。
霾的天空下,衆人的圍觀中,劊子手揚起大刀,將正哭泣的盧首領一刀斬去了人頭。被解救下來的人們也在旁邊圍觀,他們已經得到戴縣令“妥善安置”的承諾,此時跪在地上,大呼青天,不斷磕頭。
寧忌看著這一幕,出手指有些迷地撓了撓腦袋。
離開家一個多月,他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看不懂了。
這戴夢微……莫非還真是個好人?
他都已經做好大開殺戒的心理準備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不是一點發飆的理由都沒有了嗎?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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