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

時間是下午，兵刃擊的聲音在破舊的院子裡響起來。

樑思乙手中刀劍揮舞，“孔雀明王七展羽”舞的罡風呼嘯，遊鴻卓使單刀，在一旁抵擋遊走。如此打得一陣，樑思乙額上微微出汗，遊鴻卓倒並未顯出疲態，他的腳步輕盈，到得某個節點，收刀走向一旁，樑思乙停了下來，調勻呼吸。

遊鴻卓倒了一碗水回來，遞給樑思乙。

“你這孔雀明王劍太過霸道，只適合戰場上用一用，若是遇上耍無賴的，你多打一陣便沒力了。另外，孔雀明王劍本是雙劍，你換了把刀，其實反而削弱了劍法中的刺、、點之類的用法……嗯，其實，也就是爲了上戰場才這樣改的吧？”

遊鴻卓與安惜福見面後，昨晚曾有過一次夜探衛昫文駐地的行，但一時間並未找到被衛昫文拿下的苗錚的下落。

此時雙方雖然有一定的信任，都畢竟都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老手，安惜福手下的主力不會讓遊鴻卓全部見到，他也不可能爲了營救苗錚這一件事就不管其它。因此如今聯絡遊鴻卓、以及與他搭檔的，仍舊是有點面癱且話語不多的樑思乙，這天下午見面後，雙方倒是稍稍了手，以對彼此的底細稍作了解，方面之後的合作。

遊鴻卓說完話，樑思乙點了點頭：“練劍之時，未想過私鬥，其實孔雀明王劍的雙劍，更耗力。”

大概介紹了一下孔雀明王劍，事實上在王寅手中的雙劍都頗爲沉重，對敵之時一路劈砍揮舞，猶如孔雀開屏，令人目不暇接。而夾雜在其中的幾個殺招，是在劈砍之中轉爲、刺、點、劃，孔雀開屏後一收的殺招，雖然往往讓人措手不及，但慣之下需要的力量，其實更大。

樑思乙的材比一般子高大，雙手也算得上結實有力，但孔雀明王劍過去的傳承應該是一般江湖上的一傳一，或者最多一傳幾。王寅在北面時爲了有人可用，收下的義子義卻以數十上百計，如此一來對各人武藝的督導或許便沒那麼細緻，只得簡化了孔雀明王劍中的一些細殺招，甚至乾脆輔以刀法，朝著大開大合的路數走去也就是了。

“你的息比一般子倒是要強上許多，不過在刀法上，總覺得能有所改良……樑姑娘不要覺得我冒昧啊，我這次南下，去到西南華夏軍那邊，學了一些霸刀的刀招，中間的有些想法，我們可以流一下……”兩人坐到破院子的屋檐下，說起刀法，遊鴻卓便有點滔滔不絕的覺。

“好的。”樑思乙言簡意賅。

“嗯嗯，那我便稍微說一下我的看法，我覺得王帥讓你們將一把劍改刀，是爲了更好的讓你們留下劍法中的劈砍招式，但是刀法的髓不是這麼用的……如果要仔細理解這點，我覺得你平日裡不妨考慮一下拋開劍，練一練單刀……你看，你剛纔的這一式，是這樣的……”

遊鴻卓手持單刀在院子裡舞一番，過得一陣，又拿了一木棒當劍，雙手示範。樑思乙練習孔雀明王劍多年，本的武藝和悟都是極高的，偶爾看到心，手臂、手腕也跟著起來，又或者跟隨遊鴻卓道院子裡演練一番。雖然話語不多，但演練的招式到位，令得遊鴻卓很是高興。

兩人如此流了許久，自覺雙方都有所提升，便在院子裡坐下來喝水。

樑思乙看著他：“你的刀法……怎麼練的？”

“我？”

“嗯。”樑思乙點頭，“恕我冒昧。”

“哦，那倒沒有。”遊鴻卓笑起來，“我其實……都是自己瞎練……”

“功是從小的。”樑思乙道。

“嗯。”遊鴻卓點點頭，微微沉默，“……我們家……以前練的做遊家刀法，其實像是野路子，我爹那個人……死之前沒跟我說過什麼刀法淵源，反正從小就是傻練，我十多歲的時候其實還沒有跟人打過，沒傷過人，不過後來呢……出了一些事，我記得……那是建朔八年的事了……”

遊鴻卓回憶過去，此時倒是輕描淡寫地說起了父母的死，說起了他第一次殺人、開竅時的覺，再到後來行走江湖，得了一些高人的指點，譬如“黑風雙煞”的趙先生夫婦，再之後經歷了各種打鬥，都是腥的殺戮中積累出來的經驗，此時說起來，卻也顯得輕描淡寫了。

出於某些原因，他倒是沒有說欒飛與結義的那些事。下午的照進破舊的院落裡，樑思乙靜靜地聽著，目似流波，有幾度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終究沒有說。

他們隨後站起來，又簡單地廝殺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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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帶著小和尚在城裡逛了逛，他們去看了作爲心魔故居的蘇家老宅，又在幾個路邊攤上吃了簡單的小吃，待到黃昏時候纔回到小傲天居住的五湖客棧。

武林盟主龍傲天出手闊綽，要了三大盆的菜，一條老大的魚、一個豆腐、一個青菜，又要了不飯。他花錢如流水都讓小和尚目瞪口呆了，令得客棧的掌櫃都過來勸說：“若是吃不完可以吃一些，魚給你一條小的……”

龍傲天大拍桌子：“我們習武之人，飯量就是大，給你錢你就上菜，再嘰嘰歪歪老子拆了你這破店。”

他的面容可，雖然也到了這個時代裡“年”的年紀，但不打算真殺人時的吹鼻子瞪眼其實沒多威懾力。客棧掌櫃熱臉了個冷屁，笑著走開了。

其實客棧老闆主要怕他財太白，會引人覬覦。不過我們的龍傲天也已經想通了——他早想在客棧裡打上一圈，立立威風，此時也就不介意將自己“武林高手”的份暴出來。

只不過他的面貌善良，對面十二三歲的小和尚更加低眉順目，此時一番發作，客棧中部分遠行的綠林人扭頭看看，只覺得他們可能是什麼有背景的長輩帶著的小朋友，打算過來找麻煩的，竟一個都沒有——主要是因爲找他們麻煩，實在也有些丟份。

正是長的時候，兩人風捲殘雲地將飯菜吃掉了大半，慢慢地結尾時，夕的芒從客棧一旁的窗外照進來，龍傲天才稍稍提起上午的事：“哼，轉王的手下都是壞子！”

他們下午一番遊玩，由於剛剛面，小和尚不敢說太過敏的話題，因此連上午的事都不曾詢問。此時“龍大哥”突然說起，小和尚的肩膀都嚇得了，他低頭飯，不敢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師父可能是“轉王”一夥的。

好在霸氣的龍傲天也不止罵一個。

“下午你看到了吧，什麼公平黨，五個傻瓜裡頭一個好的都沒有，不講道理、濫殺無辜、污人清白……嗯，對了，你這次城，主要是想幹些什麼事呢？就是參觀一下蘇家的宅子嗎？”

龍傲天對公平黨一陣數落，小和尚附和著點頭，待問到後一句，方纔搖了搖頭。

“其實倒也沒有其他的事了。”

“要去見你的師父？”

“在江寧便不見了，這是小衲的修行。”

“喔……”龍傲天點點頭，“那我看你武藝還行，馬馬虎虎跟我混一段日子吧。”

他大慈大悲地做出了邀請，對面的小和尚嚥下口中的飯，隨後有些畏地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其實……小衲有個問題，想要問問龍大哥……”

“問吶。”

“小衲想問……龍大哥爲什麼要當那個五、五尺……YIN魔啊……”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這個傳聞，忍到此時才終於問出口，話音未落，對面寧忌一掌落在了桌子上，那桌子只是一聲悶響，已經被他拍出手指印來。

小和尚倒並不爲這等功力而驚歎，他只是怕得罪了人，此時小聲道：“其實……小衲倒不想對龍大哥的好有什麼意見，不過……不過小衲的師父也說過，字頭上一把刀，人不是好東西，主要是……傷……”

“那都是污衊！”龍傲天穩定住了緒，乾脆地說道。

“啊？是污衊啊？”

“哼，這都是通山那幫傢伙乾的，我已經想到了！”

龍傲天目嚴肅，此時便開始說起自己這一路上的旅程，他離開西南，與一衆書生以及一對賣藝的父相識，然後抵達了通山，發生的那一系列事……小和尚的目明顯輕鬆下來，待聽到通山王秀娘、陸文柯等人的遭遇，那目之中也出了一氣，連連點頭：“這些壞蛋，就是該殺了他們！”

“哼，他們知道我要來江寧，便派了人來江寧造謠生事，給我取……那種外號。我是絕不會讓他們得逞的，離開江寧我便要殺回通山去，端了他們全家！當然，現在在江寧，我要多做幾件好事，把我‘武林盟主’的名頭打出去……”

“嗯嗯，龍大哥，我幫你。”

“好，那以後你就是武林盟的副盟主，就‘齊天小聖’孫悟空了。”

“阿彌陀佛，小衲什麼倒是沒關係。”

“我已經想好了，這次城裡的公平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通山的這件事，那個李賤峰就在城裡頭，遲早是要殺他的，不過呢，他們大明教的林大胖子正在給許昭南惹事，爲了讓這些傻瓜狗咬狗，我們先放過他一下。這幾天我在城裡轉圈，有一個大惡賊，我們可以先找到他，把他殺了，揚名立萬。”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和尚眨眨眼睛，看著他。

“就是那個什麼‘天殺’衛昫文，我們今晚開始就去找到他，然後由我來親自定計劃，想辦法把他做了。”

夕之中，龍傲天拍了拍脯。

對面的小和尚咀嚼著口中的飯菜，他城幾日，也已經知道衛昫文的惡名，隨即用力地點了點頭：

“——嗯。”

武林盟主的揚名計劃，在如火的夕中，就此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