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藝加上名氣，令他爲了在場一衆豪傑都不得不尊重的人，即便是譚正、金勇笙等人，此時在對方面前也只能平輩論，至於李彥鋒，在這裡便只能與孟著桃一般自稱晚輩。

這一次凌家的三男一抱著牌位出來，表面上看乃是尋仇和求個公道，但八執之一的位子，孟著桃擔心的則是更多有心人的縱。他以一番話將俞斌等人推到比武決鬥的選擇上，本是想要給幾名師弟師妹施，以出可能的背後推手，誰知道隨著曇濟和尚的出現，他的這番話，倒將自己給困住了。

是他自己承認對方尋私仇的合理的。

此時的場地當中，譚正等人使用話稍作勸說，或是說兩位都是有用之，要保留力量爲抗金攜手，或是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那凌生威老英雄畢竟也不算是孟著桃打死的……然而曇濟作爲和尚明心見，平日裡又是打慣了機鋒的，如何會被這等簡單話說，衆人勸說間，也只是無奈地搖頭笑笑。

他與凌生威的太過特殊，凌生威死後，他也不得不爲私仇就此出手了。這並非大義，卻只能說是勢在必行。

孟著桃於場地之中站定，拄著手中的鐵尺，閉目養神。

他的材高大健壯，一生之中三度投師，先練法、槍法，後又練了鋼鞭的鞭法，此刻他手中的這鐵尺比一般的鋼鞭鐗要長，看起來與鐵無異，但在他的型上，卻可以單手雙手換使用，已經算是開宗立派的偏門兵。這鐵尺無鋒，但揮砸之間破壞力與鋼鞭無異，回收時又能如法般抵擋進攻，這些年裡，也不知砸碎過多人的骨頭。

曇濟和尚轉與凌家的幾人叮囑一番，隨後朝孟著桃這邊過來，他握著手中沉重的月牙鏟，道：“老衲練的是瘋魔杖，孟施主是知道的，一旦打得起興，便控制不住自己。今日之事只爲私怨，卻是不得不爲，實在慚愧。”

孟著桃睜開眼睛：“大師若是死了，我該將你葬在哪裡？”

“且燒做灰塵，隨手撒了吧。”

“……罷了。”

孟著桃嘆了口氣。

曇濟陡然間執起月牙鏟，在大喝之中，呼嘯而來！

……

夜幕之中的這一刻，金樓外頭的街道上，嚴雲芝穿著一蓑，正看著聚集的人羣朝前涌。

“要打起來了，要打起來了……”有人激地說道。

“原本不就在打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次可不同，乃是曇濟大師與‘怨憎會’的孟著桃做生死鬥，要不死不休了——”

街邊的好事者都屬於想要混進聚會卻因爲武藝低微資格不夠的那些，此時的話語之中充滿激。

嚴雲芝蹙眉往前，對於‘怨憎會’的孟著桃並無太多概念，只知道里頭接風洗塵，爲的是迎接他。但對曇濟大師在中原所行的義舉，這些年來卻聽父親嚴泰威說過多次。

正疑間，只聽得那院子裡頭便是一聲暴喝響起，吶喊之聲震盪四周，隨後便是“嘭——”的一聲巨響，也不知是兩鐵以何等大力的互擊，才能發出這樣的響聲來。街邊的人羣裡，當即又是一片驚呼……

******

同樣的時刻，城市另一端，五湖客棧附近的街道，一隊人馬在夜中靠近了這裡。

“……說的就是前頭。”

帶路之人回頭報告。

這支隊伍的領頭者，便是揹負長短雙刀，衛昫文麾下負責抓人的小頭領盧顯，盧顯邊的副手年紀稍大，乃是帶著盧顯出道，衆人居住村莊裡江湖最老的李端午。

接了衛昫文的任務後，盧顯每日夜間裝模作樣的巡查，白日裡則放出人手四打探尋找，如此過得幾日，便找到了疑似那龍傲天與孫悟空居住的地點。

從城市外頭進來的人，想要照規矩尋個像樣的住所，可供選擇的地方畢竟不多。李端午乃是老捕頭出，帶出來的弟子盧顯也是經驗老到，嗅到兩名年上宿的臭味不多，便就此小了排查的範圍。

“掛的是公平黨下頭農賢的旗子。”李端午仔細看了看，說道。

“農賢趙敬慈是個不管事的，掛他旗子的倒是見。”盧顯笑了笑，隨後向客棧附近的環境，做出安排，“客棧旁邊的那個橋下頭有煙，柱子去看看是什麼人，是不是盯梢的。傳文待會與端午叔進去，就裝作要住店，打探一下況。兩個年人，其中小的那個是和尚，若無意外，這消息不難打聽，必要的話給些錢也行，傳文多學著些。”

他如此說完，名柱子的年輕人朝著客棧附近的橋過去，到得近，才見到橋下是一道人影正艱難地用溼柴生火——他原本的火堆可能是滅了，此刻只留下小小的餘燼，這跪在地上衫襤褸的影將幾稍微幹些了小柴枝搭在上頭，小心翼翼地吹風，火堆裡散出的煙塵令他不停的咳嗽。

另外還有一道虛弱的影，躺在橋裡的上風，病懨懨的睡著。

名柱子的年輕人走到近，或許是攪了口的風，令得裡頭的小火苗一陣抖，便要滅掉。那正在吹火的乞丐回過頭來，柱子走出去出了長刀，抵住了對方的嚨：“不要說話。”

小小的火抖間，那乞丐也在恐懼地發抖。

柱子仔細看過了這在長刀前抖的乞丐，隨後前行一步，去到另一邊，看那躺在地上的另一道影。這邊卻是一個人，瘦得快皮包骨頭了，病得夠嗆。眼見著他過來查看這子，吹火的乞丐跪趴著想要過來，目中滿是祈求，柱子長刀一轉，便又指向他，隨後拉起那人破爛的服看了看。

江寧城如今的況複雜，有的地方只是常人聚居，也有些地方外表看來尋常，實際上卻是兇人聚集，必須謹慎。盧顯等人目前對這邊並不悉，那柱子觀察一陣，方纔確認這兩人就是普通的乞丐。的病了，昏昏沉沉的眼看快死，男的瘸了一條，發起聲音來結結含糊不清，見他拿著刀，便一直流淚一直求饒。

柱子看得心煩，恨不得直接兩刀結果了對方。

過得一陣，河道上方有人打來收拾，喚他上去。

他小跑著跟隨過去，卻見盧顯等人也在黑暗的街道之中奔跑，名傳文的年輕人肩上扛了一個人，也不知是什麼來歷。衆人行至附近一破屋，將那昏迷了的影扔在地上，隨後點起火，一番說話，才知道那五湖客棧當中發生了什麼。

“孃的……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客棧，裡頭的人也不多，誰知道這小二竟頗爲警覺，我們問他兩個年人的下落，他說不知道，但看他的樣子就有些問題……端午叔拉著我出去，然後就折返回來，看見這小二往裡頭去，便是要報訊。我們趕快在走廊上截住他，一拳打暈了，找了個帶窗戶的房間跳出來……”

那名傳文的年輕人口中絮絮叨叨，吐了口口水：“孃的，那裡一準有事……”

有人點起了燈火，李端午俯下去，搜索那店小二的周上下，此時那店小二也恍恍惚惚地醒來，眼看著便要掙扎，周圍幾名年輕人衝上去按住對方，有人堵住這小二的。李端午翻找片刻，從對方腳上的綁帶裡出個小布袋來，他開打布袋，皺了皺眉。

“瞎貓上死耗子，還真的撈著尖貨了……”

李端午喃喃說著，將手中的東西給盧顯，只見那布袋中掏出來的，卻是兩本手抄版的小冊子。

盧顯蹙起眉頭，向地面上的店小二：“讀書會的？”隨後了把刀在手上，蹲下來，擺手道，“讓他說話。”

堵住對方的那名跟班手將小二口中的布團拿掉了。

盧顯與對方對視了片刻，那小二口中息著，目驚疑不定。盧顯嘆了口氣：“這次過來，本不是爲了找你們……看了幾本書而已，何必反應那麼大，將那龍傲天、孫悟空兩人的消息告訴我們，放你回去便是。何苦呢？”

小二了一陣：“你……你既然知道讀書會的事，這事……便不會小，你……你們，是哪邊的人？”

“平等王派出來的。”盧顯隨口道。

對方顯然並不相信，與盧顯對了片刻，道：“你們……肆意妄爲……隨便抓人，你們……看看城的這個樣子……公平黨若這樣做事，不了的，想要事，得有規矩……要有規矩……”

他說著這番話，彷彿是在對著某種切口，盧顯皺了皺眉：“我們不是來抓你們的，我們打聽的是那兩個人，一個龍傲天，一個孫悟空，孫悟空是個小和尚，你若是知道，便告訴我們，這事就結了，不？”

“……我不知道什麼小和尚……我以爲、我以爲你們是在抓我的……”

盧顯站起來，嘆了口氣，終於道：“……再多問問。”他向一旁，“傳文，過來學學手藝。”

夜中的街道上，過了一陣，有抑得猶如鬼哭般的慘聲發出。江寧城自大後廢墟衆多，這樣的聲音似真似幻，原也算不得什麼出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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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樓。

庭院之中，曇濟和尚的瘋魔杖呼嘯如碾，縱橫揮舞間，手的兩人猶如颶風般的捲過整個場地。

沉重的打擊聲不停的響起來，瘋魔杖力大勢沉，進攻當中幾乎有進無退。而孟著桃手中鐵尺發出來的威力也是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他雙手持尺時，能夠將對方月牙鏟的猛砸正面擋開，而若是他單手持尺，如鋼鞭鐗般揮砸時，發出來的大力則更是驚人。

雙方手的前半段，孟著桃似乎還有心想讓，被曇濟和尚追得以守勢居多，但到的中期，打開了子，他的鋼鞭揮砸之勢便愈發沉重。曇濟和尚以瘋魔杖進攻，孟著桃好幾次竟揮舞鐵鞭與其對攻，剛猛的揮砸之間，竟然幾度將對方進攻的勢頭給生生砸退。

場地邊上一裝飾的石柱被兩人兵打中，出漫天石來，一張擺放在旁邊的桌子在隨後的呼嘯中也被直接砸破爛。場地兩旁圍觀的人一時間都忍不住朝後方退去，知道若是捲這兩人的剛猛打鬥中，一般人的之軀，絕對挨不了一下重擊。

這樣的打鬥裡，衆人也是暗暗心驚，均道偌大的名聲果然名不虛傳。曇濟和尚名多年，也就罷了，這孟著桃三十多歲，尚未至四十，竟能與對方比鬥佔據上風，也難怪他能爲一方梟雄。他雖了淩氏門下，但包括凌生威在，這整個門派加起來，恐怕都不夠他打的，此時離開，也有道理。

雙方瘋狂的對打看得圍觀衆人心驚膽戰。那曇濟和尚原本眉目慈和，但瘋魔杖打得久了，殺得興起，手之間又是一聲大喊，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他以鐵杖住對方鐵尺，撲將上去，猛地一記頭槌照著孟著桃臉上撞來，孟著桃倉促間一避，和尚的頭槌撞在他的頸項旁，孟著桃雙手一攬，腳下的膝撞照著對方小腹踢將上來！

這兩道影糾纏在一起，曇濟和尚捱了膝撞，當即便是一拳還擊，兩人在短距離住兵瘋狂互毆，那曇濟和尚一張，照著孟著桃的脖子大口咬了上來，孟著桃掙扎，避開了嚨這要害。他起鐵尺，嘗試拉開距離，老和尚抓起月牙鏟兇猛地鏟將過來，孟著桃的形在疾退中猛地一旋，曇濟和尚揮著沉重的鏟子衝了過去，撞在對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