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面對的是與他年紀相仿的武者，這樣子看來其實是毫無問題的。

但這一刻他面對的乃是一名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以及另一名看來年紀更小的年人，這兩人展出來的手便有如怪一般了。

嚴雲芝在通山時，與這龍傲天僅僅是照面一瞬便被按倒，固然知道他相對自己而言武藝是高強得，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在面對李彥鋒這等武道宗師的時刻，與其展開毫不相讓的正面對抗。

而那被拋飛出去的小和尚，或許便是傳聞中的“四尺YIN魔”，雖然看著年紀更小，但在短短片刻間竟能激得李彥鋒寧願正面捱上一拳也要將他扔開，足以證明一旦被其近，他的攻擊手段可能是致命的。

夜迷離，不遠金街的喧囂蔓延，嚴雲芝的牙關咬，心中砰砰直跳。

對面的牆邊，李彥鋒高大的影已經直立起來，他的面上捱了一拳，此時一頭長髮都已經散開，上因爲在地上翻滾而有了不的泥濘。他出手臂，抓住自己的服，徑直將它撕了下來，昏暗之中出廓如刀削斧鑿般的上半，沉默之中，殺氣四溢。

更遠的牆角，砸碎了幾個瓶瓶罐罐的小和尚彷彿融了那片黑暗裡，只在這一刻，發出了“阿彌陀佛”的一聲響：“施主出手太過狠毒，確實是壞人。”這話語老氣橫秋，語音卻頗爲稚，令人聽後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邊名龍傲天的年是唯一一個沒有倒下的人，他的形舒張隨後緩緩而落，口中似乎有無比漫長的氣息在吞吐。

“今日江寧，看來確實風雲聚會。”黑暗之中，李彥鋒出了聲，“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來了。”

“我問你話，現在可以回答了？”這邊的年也開了口。

“問了什麼？”

嚴雲芝看見那名龍傲天的年將手指向自己這邊：“你們，不是一夥的嗎？鬧翻了？”

那一邊李彥鋒蹙眉，舉步向前：“一夥的？你知道是誰？”他走到掉落在地上的長邊，一掃，那棒啪的彈上旁邊的牆壁，隨後彈回來，被李彥鋒順手一抓，乾淨利落地拿在了手中。

名龍傲天的年手落下了。

更遠的黑暗中，小和尚朝這邊走來，李彥鋒用餘瞥了他一眼。他的棒低垂，但這一刻即便嚴雲芝也知道，衆人要面對的，將是真正全力出手的，不帶半點保留的本代“猴王”了。

黑暗之中安靜了片刻，龍傲天沒有說話，他將指向嚴雲芝的手放下了。隨後道：“李賤鋒，你全家老小在通山作惡，你知錯嗎？”他沒有再追問李彥鋒與嚴雲芝的關係，不知道爲什麼，說這句話時，語氣都像是微微低沉了幾分。

“通、山、作、惡……”李彥鋒微微的笑起來，“原來，你就是那五尺YIN魔……”

“我不是。”

年走向前方，李彥鋒沉下架勢。

“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父……爺爺啊！”

下一刻，嚴雲芝看見李彥鋒手中的棒如龍捲呼嘯而起，而在他的形兩側，龍傲天與那小和尚形突進，朝著兩邊環繞而來，幾乎在同一時間，從不同的方向向李彥鋒發起了突襲。

李彥鋒“哇啊——”一聲，於黑暗裡狂舞的影似猿、似猴、又似瘋魔，他猶如雷霆般的一棒朝前方落下，龍傲天竄了過去，那地面之下的大堆雜連同淤泥轟然開，隨後那棒捲起漫天的污泥、碎屑濺向四面八方，李彥鋒突進那飛散的污泥中，後的黑暗中是無聲過的刀芒。

伴隨著棒的狂舞，三道影穿梭錯，隨後，嚴雲芝發現，李彥鋒持棒的形朝著猛撲了過來。

嚴雲芝亦是武者，眼見這突然發的打鬥，手中劍勢一沉，揮手迎擊。也是在下一刻，聽得前方傳來“”的一句罵聲，才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朝後方猛退，李彥鋒手中的棒在黑暗中似乎失去了形跡，陡然出現時，砰的一聲響起在方纔站立的牆面上，石屑飛濺。

李彥鋒作爲武道宗師的放手搏殺鋪天蓋地地朝著席捲過來，的形已經在朝後飛退，但下一刻朝前方做出防姿態的右手上仍是陡然一痛，隨後棒橫揮而來，掃中了的側肋骨。

還在半空中飛出去，嚴雲芝看見李彥鋒手中的子似乎在空中了碎片，一道影從側面衝撞向李彥鋒，隨後轟隆隆地撞向院子側面的一堵頹牆。

嚴雲芝從空中落下，在地面上翻滾，知道肋骨或許已經被打斷了，但李彥鋒的那一棒似乎並未使出全力，的在地面上一滾，又力地爬了起來。而就在站立的不遠，一整堵土牆正轟隆隆地倒下去，連同周圍的雜、垃圾、罈罈罐罐，都在破碎開來，年的影抓起一隻帶水的陶罐，轟的一聲砸在李彥鋒的頭上，漫天的瓦片、臭水飛濺，李彥鋒同樣猛烈的一拳將對方打倒在廢墟之中，他的後方，小和尚撲了上來，揮手便朝李彥鋒的間劃了過去。

李彥鋒綁有細長鐵尺的右手手臂便是猛地一格，空氣中便是細微而清脆的金鐵擊之聲響起。那矮小的影與他在空中糾纏，之後又是兩記猛烈的刺擊。李彥鋒纔將這難纏如鬼魅般的影甩了出去，後方爬起來的龍傲天又已經撲了上來，拳頭一揮，李彥鋒幾次格擋，都是清脆的金鐵擊聲。

他纔將那難纏的小和尚甩出去，此時面對著年的攻擊，卻是在兇險之中踉蹌後退，之後摔飛在泥水裡，年撲將上來，被他一腳踢開，他還沒能爬起來，那年抓起側廢墟之中的一大塊磚頭，照著他的頭臉砸了下來，李彥鋒力格擋，這卻是一塊泥磚，雖然沉重，卻也嘭的一聲散在空中，李彥鋒也沒能爬起來，形往地上一趟，使出地躺拳的路數，雙腳猛踢威懾，隨後朝後方翻滾起來，龍傲天與小和尚從兩邊衝上，三道影又激烈地衝撞在一起，將附近一座已經坍圮的假山撞得飛散。

嚴雲芝站在那兒，一時間幾乎覺不到肋下的疼痛。

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慘烈而毫無形象的打法——先前在那長街之上，李彥鋒單人只，掃一片，宗師的手展無餘，而在過往所經歷的諸多擂臺比武切磋中，衆人點到即止，即便有著武藝高下的分別，也都各自保持著風度。

但這一刻，眼前呈現出來的一切儼如最爲慘烈的戰場廝殺，雙方都開了殺意，要無所不用其極地置對方於死地，即便是李彥鋒，在這樣的打鬥中竟都未能保持毫的宗師風度，他渾沾滿淤泥、臭水、一頭長髮凌飛散，說起來法靈騰挪有度的大小猴拳，此時竟連離地騰躍的機會都沒有，雙方互相拉扯毆打中幾乎了一隻泥猴。

這是……西南的打法？

嚴雲芝想起這年的來歷，想起那傳說一般的地方，一時間心中火熱。的右手被李彥鋒一棒打得鮮淋漓，此時左手持劍，就要衝將上去。

也不知道要幫誰，但無論殺掉哪一個，覺都沒有關係。

龍傲天正與李彥鋒在碎石堆中糾纏毆打，手中的刀鋒朝著對方面門刺過去又被格開，擡頭一看，卻見那名在通山有過往來的傻乎乎的提劍要過來，口中便罵：“我！你還不快走——”便被李彥鋒猛地踢開，一陣氣悶。

不遠的街道那邊，有人朝這邊奔跑過來，那是一名著長衫，手拿算盤的老者。他的形迅捷，原本在奔跑間籍著微見到了這邊的人，還頗爲興，口中遠遠地說道：“嚴姑娘……”勁迫發、鼓盪而來。

到得近時，已然看到了這邊一片狼藉的景象，一道狼狽的影在大片碎石中站立，遍泥濘、甚至還有鮮，若不是多看幾眼，他簡直快認不出這是之前威勢懾服整條長街的“猴王”了——事實上，倒也是因爲李彥鋒方纔掉裳，纔在這樣的打鬥裡變得更爲狼狽，龍傲天裳穿得嚴實，縱然到些傷，外表顯不出來，絕不至於像李彥鋒一般渾裹滿泥臭水。

李彥鋒怎麼了？這年又是誰？怎麼打這樣的？

“泰山盤”金勇笙話纔出口半截，頓時有些驚疑不定。而在這邊，眼見對方有援手到來，龍傲天與小和尚也下意識地停了手，衆人之間相互，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安靜。

“……李兄，你這是……怎麼了？”

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片刻之後，金勇笙語氣平靜地開口，問了一句。

李彥鋒看著他，隨後擡了擡手，似笑非笑。

“這孩，歸你了。”

“……嗯？”

金勇笙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