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我已經聽不到妙言的呼吸聲了。

看來，真的是嚇著了。

當一個公主，對來說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有了一個份繼續任而已，可是“皇后”這個份擺在眼前，就跟“公主”的分量完全不同了。

甚至，在經歷了這一次國破家亡之後，更清楚的明白了皇后的意義。

的嚨裡發出了很輕很輕的格格的聲音，過了好久，才低聲說道：“我，我會是——”

我平靜的說道：“這也是你父皇選擇讓你嫁給央初的原因。”

“……”

裴元灝這個人做事，從來都是做一步看兩步，從他開始聯絡鐵騎王和鐵面王，要跟這兩位天王合作拿下勝京開始，他就已經謀劃到這一步了。

不管是鐵面王還是鐵騎王，都不如自己的兒。

央初——雖然這個孩子未必是個聽枕邊風的人，可若最親近的人是中原王朝的公主，他對中原的態度就算改變，也不會太過分。

將來的幾十年，裴元灝都已經算好了。

妙言顯然還有些難以接，或者說難以承一頂比頭上的發冠更重的“帽子”扣到了的頭上，倒退了兩步，扶著椅子又坐了下去，我聽見急促的呼吸聲，顯然，的心都了。

我拄著柺杖走上去，試探著索都了的手，也握了的手。

擡起頭來看向我：“娘，我從來沒有想過——”

我微笑著說道：“娘知道，但其實作爲公主，你的這條出路也許是最好的。”

“……”

“妙言，央初是個好孩子。”

“他，他當然很好，可我還沒有想過，我嫁給他之後，還要做皇后。”

“……”

“娘，我做不來皇后的！”

我扶著椅子的扶手，慢慢的蹲下來，擡頭對著，聲說道：“沒有誰天生能做得來皇帝皇后，可是，你的眼前不是有皇后的樣子嗎，你學還不能嗎？”

“你是說，皇后娘娘？”

“沒錯。你見過說話做事，知道是個不急不緩的人，不管遇到了什麼危險，什麼阻礙，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份和自己揹負的責任，從來沒有偏離過自己皇后的這個職責。”

“……”

“而你——”

“……”

我想了想，說道：“這條路，你需要自己慢慢的去索，慢慢的走下去。”

“……”

“但你心裡要記住一些事。”

“娘，你說。”

“就像娘剛剛所說的，敬畏之心。”

“……”

“你將來，會有很高貴的份，草原上的許多臣民都要跪倒在你的腳下，你看著他們像螻蟻一般，但千萬不要把他們當螻蟻一樣的對待，他們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力，也像你過去相過的每一個人一樣，有他們自己的優點和缺點，有他們自己的恨仇。”

“……”

“你在對待人民的時候，需要意識到，那不是人民，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有著自己的生活的人。”

妙言用力的點頭，帶著頭上的發冠都在瑟瑟作響。

我才稍微一停下，又立刻反手抓住了我的手：“還有呢？娘，你還有什麼要教給我的？”

是真的著急了，也害怕了，甚至希在這樣短短的時間裡惡補關於皇后的知識。

我微笑著，說道：“娘也沒有做過皇后，娘不知道一個最好的皇后應該是什麼樣的，但娘想的是，一個好的皇后，至是一個好人吧。”

“……”

“妙言，在草原上，你和央初將來都會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權力不代表你們可以肆意妄爲，這一次的經歷，你們兩應該都看得很明白，皇位上的人說換就換，權力是可以換主人的。”

“……”

“行使權力的時候，心裡若有敬畏之心，那權力或許會在你的手上，多停留一段時間。”

“……”

妙言已經完全聽傻了。

我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已經超過了能理解的範疇，但我也知道，這個時候我跟說的每一句話，一定都會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記住每一個字的。

我聲說道：“當然，現在娘跟你說這一切，爲時尚早，但是你心中記得，常懷敬畏之心，你的路會走得更平穩一些。”

又沉默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

“娘，我會好好的去做，做我該做的。”

我手去了一下的臉，聲說道：“妙言只要做自己就好了，因爲娘知道，你其實已經是個很好的孩子，比別的人，都更好得多。”

說到這裡，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是許多人來了門口。

剛剛那個侍在外面敲了一下門，笑聲的說道：“小姐，公主殿下，迎接的隊伍到了。”

該去拜神了。

我扶著的手，也扶著我的手，兩個慢慢的站起來，我聲說道：“跟著他們去吧。”

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牴緒，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走過去打開門，忽然又回過頭來對我說道：“娘，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我搖了搖頭。

“這條路，你自己一個人去走吧。”

“嗯。”

很認真的答應了我，然後慢慢的走了出去。

我聽見了外面那些沉重的，卻是整齊的腳步聲，前來迎接的隊伍顯然也是事先心訓練過的，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還是忍不住拄著柺杖慢慢的走到門邊，一直聽到那些腳步聲離開了這個小院子，慢慢的消失在了前方。

我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不過，就在那支隊伍的腳步聲漸漸聽不見的時候，另一些人的腳步聲又響起，來到了院門口，只停了一下，其中一部分人就跟了上去。

而另一個腳步，慢慢的轉過來，走向了我。

我行了個禮：“陛下。”

裴元灝說道：“朕還以爲，你會陪著妙言，今天一直陪著。”

我淡淡的笑了笑：“出嫁了之後就要獨當一面了，今天我不該陪著的。”

他說道：“你倒是放心。”

這句話，像是在說我，但我立刻就聽出了其中的另一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