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想把自己親自手做的裳往孩子上招呼這件事來講，段音離可謂是有些沒有自知之明瞭。

但這也都是被傅雲墨給慣的。

當初還不這樣。

或許是被他吹捧的時日太久，以至於有些混忘了自己真正的手藝。

又或許是當真應了那句“一孕傻三年”，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腹中的孩子上，對旁的事關注度就沒有那麼高。

反正如今的段姑娘就是，明明手藝那麼普通，卻又偏偏那麼自信。

整日倒是被傅雲墨哄的開心，卻難為了那些朝臣，自打有孕以後心思就沒停過。

如今太子妃隻有段音離一個正妻，又正趕上有孕不能跟傅雲墨行房，這麼大好的機會有不大臣都想送自家閨去爭一爭。

他們不知道傅雲墨寵段音離嗎？

知道。

但他們始終不相信同為男人尤其是將來的皇帝會專寵一個人。

有些大臣家中有適齡的兒就有點坐不住了，拉幫結夥的暗中勾結，捅捅咕咕的暗示景文帝應當給傅雲墨尋覓側妃了。

景文帝為此也有些頭疼。

傅雲墨曾明確向他表示過，這輩子都不會納妾了。

但朝臣所言也甚合理，他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愁的頭都快禿了。

這日傅雲墨進宮，景文帝便試探著說了一句：“老五婚事將近，朕也解了一樁心事。

原想著一起給他兩名側妃，誰知這臭小子還不樂意，真是不識好歹。”

傅雲墨抬眸看了他一眼，沒吭聲，但那個眼神就彷彿在說“我看不是老五不識好歹，而是您太多管閑事了吧”。

景文帝對他這個眼神有些不滿。

心說就不該為他這破事心。

於是翌日在朝堂上，再有大臣話裡話外的提及太子側妃的事，景文帝是這麼說的：“太子說自己心裡有數。”

這話有些模棱兩可。

你說是太子同意納妾了吧，似乎是這樣。

可你要說太子不肯點頭呢，好像也沒病。

有那個自以為是的人，便像尋個門路探探口風，最好再能疏通疏通其中關節。

於是段輝就了香餑餑。

按理說，段輝是段音離的叔叔，他肯定是希自家侄盛寵不衰，那些大臣原不該異想天開的以為他會幫他們。

可還是那個問題，朝臣不認為傅雲墨會一輩子死守一人。

既然早晚都要納妾，那何不選一個跟他們親近些的。

是以討好段輝了一些人首先要做的事。

在那些人眼裡，段輝這種毫無立場的老狗肯定一切以利益為重。

畢竟有前車之鑒。

有人就說了：“當日太子妃與太子殿下的婚事就沒多人看好，背負著那樣的卦言又被幽多年，擱誰誰也不能放心將孩子嫁過去。

可段輝就一蹦八丈高同意這門婚事。

再後來，康王妃和小王爺。

聽說那段家上下也是鮮有些同意，那府上的老夫人甚至打算帶康王妃回涼州去了。

結果就是這位段大人，樂嗬嗬的等著吃侄喜酒。

他那個人啊，隻要給點好，他什麼都肯乾。”

其餘的人被其說的心，紛紛拳掌向段輝。

段三叔呢，也果然沒讓他們失，一頓飯吃下來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至於說回府晚了被季氏拎著撣子那就是後話了。

總之酒桌上侃侃而談，讓人覺得這事兒十拿九穩。

不料一扭臉他就給人家穿小鞋。

次數一多，倒是沒人敢往他跟前湊了。

*

那俗話說的好，一計不再生一計。

大臣心說既然迂迴的辦法不好使，那不如直接去找太子殿下，保不齊太子殿下一看到人就了想迎進府裡的念頭了呢。

於是不知從幾時開始，宮宴之上不時便有閨秀獻舞。

舞跳完了，大臣將自家閨好頓誇。

傅雲墨竟也破天荒的跟著誇。

大臣原以為送進太子府的事兒有戲，誰知這位太子爺竟話鋒一轉，來了句：“堪配王啊。”

不遠好不容易回了長安的王：“……”

他就進宮吃口飯，怎麼就又被人給盯上了？

更讓人鬱悶的是，他還沒說話呢，那位大臣竟似嚇得不輕，跪在地上忙說：“小資質愚鈍，哪裡配得上王殿下，還請太子殿下勿要玩笑。”

王嗑著瓜子的手一頓，覺得自己到了二次傷害。

又有一次。

依舊是宴上獻技。

這次甚至都不等對方說話，傅雲墨就先開了口：“李家小姐端莊持重，實乃長安閨秀之楷模，正好父皇也許久未曾選秀納妃，不如就趁此良辰其事？”

話落，景文帝和那名大臣還有那位小姐的臉都綠了。

傅雲墨這話實在是不合時宜。

縱是平常百姓也不到兒子手老子的後院，更何況是皇家！更何況是在這般場合下！

實在是有些不妥。

但你若說他犯了什麼罪吧，又不是。

就這樣，他時不時給人添堵卻依舊能全而退。

*

那二計還不，就再再生一計。

偶遇。

這日傅雲墨下朝回府時，聽到街上哄哄的，似乎是有個醉漢唐突了哪家小姐。

小姐和婢瞥見不遠駛來的寶蓋馬車，提起擺就往這邊跑。

結果距離馬車還尚有些距離，便被侍衛用刀柄杵倒在地，幾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大膽！何人意圖接近太子殿下？”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閨秀哪裡見過這般場麵，又疼又怕，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傅雲墨淡聲吩咐了一句，竟讓人將那名醉漢就地正法。

他當時說的是：“天化日，天子腳下，竟敢非禮子，若不嚴懲，日後邪風一漲，長安城的子還有何人敢上街遊玩！”

這話說的是相當漂亮，引得一旁圍觀的子紛紛拍手好。

至於說他縱容侍衛傷了滴滴的千金小姐，倒是也沒什麼太在意。

百姓心說那車裡坐的可是太子，將來的皇子，任誰都能橫沖直撞的跑到跟前去那將來遇到刺客怎麼辦，防著點也是應當的。

要怪，也隻能怪那位小姐自己倒黴。

*

接連幾次行都失敗之後，朝臣們歇菜了。

不知是不是他們太過敏，近來總覺得太子殿下看他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

而且之前呼聲比較高的幾位閨秀如今莫名其妙的病了，讓人不得不多想。

輕鬆解決完此事，傅雲墨雙手負在後慢悠悠的出了宮。

他沒回太子府，而是去了醉霄樓。

那裡有人在等他。

是傅雲黎。

當日傅雲墨和段音離回到長安後，傅雲黎放了心便又帶著玄月走了，如今是接到了傅雲墨的傳信才又趕了回來。

他放下茶，摺扇“唰”地一聲甩開，開門見山的問：“找我來有何事？”

“老頭子想見你。”

聞言，傅雲黎扇風的作一頓。

傅雲墨口中的“老頭子”指的是誰，傅雲黎心裡一清二楚。

他合上摺扇，他若有所思道：“當日在南楚我便已說過，我與他們沒有相見相認的必要。”

不是不可以，但大可不必。

傅雲墨揚眉，語氣隨意：“我不過是在中間傳過話，見或不見全在你自己。”

話落，傅雲黎陷了沉默。

好半晌之後，他才問：“隻他一人？”

“隻他一人知道你的存在。”

這事兒，還無人告訴皇後孃娘。

一來是恐走風聲被傅雲蘇知道，二來也是恐傅雲黎不願相見給平添煩憂。

這是景文帝的意思。

沉片刻，傅雲黎抬眸，摺扇輕叩掌心：“如此……便一切有勞了。”

江山謀之錦繡醫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