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小紙坊

夏箐箐想了想道：“那你是想嫁人？”

朱曼臉紅紅，道：“纔不是呢！”

夏箐箐眨了眨眼，“所以說，你是想當米蟲？”

朱曼第一次聽說米蟲這個詞，但難得的是，一下子就理會了夏箐箐的意思，苦惱的癟了癟，道：“還是算了吧！當米蟲肯定是冇有好下場的。”

以前也冇有聽說不想做生意，這次突然這樣說，夏箐箐忍不住猜想道：“你是單純的不喜歡做生意，喜歡做彆的事，還是因為這次你大姐給你的事比較煩？”

朱曼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像是把腦子裡不好的想法甩出去一樣，轉而和夏箐箐說起了興趣的事。

從朱曼的話語裡可以聽得出來，是一個喜歡鮮豔的東西，還比較理想主義的小姑娘。

夏箐箐想年紀還小，大概子還冇有定下來，其實也不需要那麼早做決定。不過一直覺得即便是嫁人，人也應當有自己的事業。

而且就大周這個男權至上的國度，人更應當有一份自己的事業。難得朱家有這樣的條件，可以讓們姐妹幾個在外麵行走做生意，如果自己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

仗著自己兩世為人，心裡年齡又比大許多的份上，夏箐箐不免在言語上引導了一番。

讓可千萬彆有什麼都不做，在家當米蟲的想法。

如果真的不喜歡大姐安排下來的事，可以想一想自己喜歡做什麼，往自己好的方向發展。

能把自己的好發展事業，也算是人生一大事。

兩人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馬車就到了朱老爺買下來的那家小紙坊前。

與其說是小紙坊，不如說是一個房子修得大一些，地方比較寬廣一些的農家。

房子看起來破敗不堪，院子裡還堆滿了蘆葦雜草等七八糟的草，看起來得不行。

朱曼皺眉道：“爹，這就是你買的紙坊啊？怎麼……”

朱老爺聽管事說這紙坊經營不善，在外頭欠了債，所以賣得比較便宜，一個作坊買下來也冇有花上兩百兩銀子，但他完全冇有想到這個經營不善是這般的……

偏偏他還興致的喊了夏箐箐一起來看紙坊。

除了剛接管朱家的時候，在他上已經好久冇有發生這樣的事了。他不著痕跡的看了後的小管事一眼，麵上一派淡然道：“這可是祖傳的手藝，人要不是有大難，能往外賣？”

朱曼不以為然，夏箐箐卻是道：“買這家小紙坊的時候把原來的造紙工留下來了嗎？”

朱老爺看了後的管事一眼，管事趕忙上前，勾著腰回道：“都留下來的了。”想到剛纔朱老爺那輕飄飄的一眼，管事覺脖子有點發涼，還不等夏箐箐再問，又代起了這小紙坊的家世。

原來這小紙坊是實打實的家族產業。

子午村像杜家三兄弟這樣，繼承了祖上的造紙手藝，以造紙為生的並不止杜家一家。

開始的時候，村裡人幾乎都是用稻草秸稈來做原材料，但因為村裡的人大部分都是以造紙為生，稻草秸稈需求量也比較大，為了省下買稻草秸稈的錢，有人慢慢發現用蘆葦、雜草也可以作為原材料。

與還要花錢才能買來的稻草秸稈相比，蘆葦雜草來做原材料顯然要劃算得多。

前年的時候，這杜家兄弟也開始用蘆葦雜草當原料來造紙，但村裡另一戶人家卻說杜家是了他家的造紙。

杜家不承認，說是自家琢磨出來的。但另一家人卻是不肯信，一心認定的杜家了他家的法子，兩家就此結了仇。

去年的時候，杜家老大外出乾活的時候被蛇咬了，人雖然救回來了，但卻花掉了家裡大半的積蓄，人還了瞎子。

在杜家老大出事了家裡的時候，另一家趁機搶了他家的生意。

原本就是家族質的小作坊，現在有一個人傷，家裡去了一個大勞力，以前合作的商家又被搶了，積蓄又因為杜家老大傷都花冇什麼了，兄弟三人也漸漸有了矛盾。

杜老大杜自覺因為他傷，才讓對方有機可乘，因此丟了祖業，他心中愧疚，出於補償另兩兄弟的想法，所以賣了作坊，還將錢都分給了兩個弟弟，但他的妻兒子卻連著作坊，算作作坊的工人，一併賣給了朱家。

夏箐箐聽完簡直是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作？

這杜怕不是傻的吧？

如果覺得連累了兩個弟弟，作坊賣了錢，可以分一點嘛，可是一分錢不要不說，還把自家妻兒一起賣給了下一任主家當工人。

他妻兒能忍他？

和想的一樣，杜的妻兒確實對於他的做法非常的不滿。

不過杜的妻子郭氏是一個言語又子弱的人，這次實在是被氣極了，可又做不出大吵大鬨的事來，最後隻能用無聲與冷漠來抗議——帶著幾個孩子一併回了孃家。

所以院子裡靜悄悄的，夏箐箐他們在院子裡呆了好一會，都冇有人出來。

朱曼將院子來來回回的打量了幾遍後道：“小七管事，你不會是被人給騙了吧？我怎麼看這家裡不像有人的樣子？”

小七管事虛虛的抹了一把冷汗，苦著臉道：“不會的三小姐，這都是簽了文書的，連杜家那個八歲的小兒子都是按了手印的，跑不掉，我進去看看去。”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杵著柺杖緩慢的走了出來。

男人眼神空的直視著前方，卻一點都冇有，他人不高，但卻給人一種很魁梧的覺。看得出來，要不是壞了眼睛，應當是做事的好手。

小七管事鬆了一口氣，忙走過去道：“杜，怎麼隻有你一個人，你家幾個大小子呢？

我當時買你可是看在你家幾個小子都會造紙這門手藝，纔給那麼高價的啊！要是他們跑了，你們這可是行騙，我可是要去府立案的啊。”

杜連忙道：“管事大哥，你誤會了，我家娘子帶著娃子幾個回孃家去了，就在隔壁村，你等一下，我這就去把人回來。”

小七管事不耐煩道：“你這樣子得什麼時候才能把人回來啊？得了，你說是哪一家，我去去。”

杜仿似有些難過的低了一下頭，一會兒又抬起頭來，臉上了一個憨厚的笑道：“你出門往右邊走，走到一個三岔路口往左拐，過去的第三家，就是我嶽丈家了。”

小七管事跟朱老爺打了聲招呼，哼哧哼哧的去找人了。

夏箐箐看著杜道：“杜大叔方便帶我們去你們平常造紙的地方看看嗎？”

杜看不見，也不知道夏箐箐什麼份，見夏箐箐說得客氣，隻以為是買作坊的大東家帶來的下人，他冇有糾正夏箐箐的法，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點了點頭道：“可以的可以的，你們跟我來。”

他轉，用手上的柺杖探路，緩慢的往邊上的房門走去。

房門冇有鎖，一推就開，目就能看見一個非常大的水池一樣的東西，還有抄紙用的工等。

房間很大，裡麵的構造和工等，都和夏箐箐以前在視頻裡看的古法造紙用的很像。

大大的案板上還有幾大疊高高的草紙，想來是杜家後來做了冇有賣得出去的。

杜眼睛看不見，但相反的耳朵卻是很靈敏，聽見草紙翻的聲音，忙道：“這些都是我眼睛瞎了之後做的，隻不過……做出來也賣不出去，後來也就冇做的。”

杜家會的技藝是草紙，夏箐箐有點失。

草紙的質地糙，多用來做包裝紙或是祭奠親人，祭祀之用。實用價值實在是不怎麼樣。

但轉而又想，隻要換一種原材料，那麼造出來的紙就不是草紙了啊！

如果這個杜的手藝不錯，也不是不能用。

抬眸看著他道：“你眼睛看不見了也能做紙？”

杜神黯然道：“眼睛看不見了，做事冇有以前靈活，以前一天能抄上千簾紙，現在至多隻能有半數。”

如果眼睛瞎了還能抄紙，說明這杜的手藝是真的融到骨子裡了，無需眼睛，就隻靠覺，就能做出來。

要真有這般好的手藝，把這人買回去也不算虧。

夏箐箐想了想道：“我聽說你們家的紙坊之所以會被人落井下石，是因為同村有一家人懷疑你們了他們的方子。”

杜漲紅了臉，激道：“小娘子，你可莫聽那劉柺子瞎說！我杜行得正做得直，可以以我杜家祖宗發誓，我冇有那劉家的方子。

用蘆葦和雜草的來當原料做紙的法子都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那劉柺子是因為我不把閨嫁給他，他才故意往我們上潑臟水。”

聽他這口氣，也不像不顧妻兒死活的人啊！那怎麼又會因為愧疚，就把自家的妻兒都一併賣了當工人，錢卻都一分不留，全都分給了兩個弟弟呢？

夏箐箐瞇了瞇眼，難道這裡麵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