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庭霜注視著柏昌意的雙眼,臉紅起來。
喜歡你……
喜歡。
喜歡!
他說他喜歡我!
庭霜在腦放了一會兒煙花,才有點磕絆地說:“你……你們中年人都是這麼說話的?你、你這是表白,還是考試啊?就這麼喜歡給人考試?”
柏昌意眼裡染上了笑:“怎麼,這題不會?”
庭霜的眼睛亮晶晶的,泛紅的臉上有剛得知被對方喜歡的無限狂喜和一點小小的張揚:“這有什麼不會的?這題我做過,選A!”
不管B選項是什麼,反正選A就對了。
柏昌意看著庭霜,低笑:“不討伐我了?”
討伐……
庭霜想,公平什麼的……
他在咖啡館打工的時候,不也想把所有的甜點和咖啡都送給柏昌意一個人?
承認了吧,他本並沒那麼在意公不公平,他只是怕他們之間的關系變老(?)教授和年輕學生之間的權易。
既然柏昌意也喜歡他,那麼……
去他的公平吧。
Do i, not justice.(?)
“那,你稍微控制一下程度……就行了……”庭霜手捧起柏昌意的頭,拉近,接吻。
下一秒就被柏昌意的統治。
“哪種程度。”柏昌意在吻裡低聲問。
“唔……”庭霜一邊息著接對方強勢的吻,一邊回答,“你自己把握一下……你看……偏到咯吱窩就算到頂了……總不能偏到地球另一邊去……是吧……”
柏昌意的聲音裡帶上了一點縱容笑意:“嗯知道了。”
兩人在那個吻裡慢慢握住對方的手,吻結束了,也沒有放開。
庭霜在空氣裡大幅度地晃了幾下兩人握的手,頭腦發熱地提議:“咱們出去玩吧?”
柏昌意好笑:“我們現在就在外面。”
“不是。來,這邊。”庭霜拉著柏昌意走到他們院子裡的自行車棚前面,拿出鑰匙開他的自行車鎖,“咱們騎車去市中心玩吧。我從來沒在這個點去過。”
這個時候庭霜忽然深深地理解了祝文嘉,晚上十點多,正是和男朋友出去玩的好時候,怎麼能用來睡覺?
柏昌意說:“只有一輛車,怎麼騎?”
庭霜豪爽道:“我載你啊。”
柏昌意說:“這邊自行車不能載人上路,你不知道?”
“啊……”庭霜也想起來了,“那……我們還是開車去吧……”
柏昌意看庭霜的樣子略顯失,就說:“要不賭一把?”
庭霜說:“賭什麼?”
“賭這個點警不上班。”柏昌意上庭霜的自行車,把出門前重新系好的領帶再次解下來,就那麼隨手掛在自行車把手上,再一邊解襯衫的上兩粒扣子,一邊對庭霜笑說,“上來。”
“你……”庭霜看著柏昌意的笑,心突然又被了一下。
老男人偶爾做次荒唐事,誰頂得住?
坐到車後座上,庭霜思忖著說:“柏老板,你這是……老來狂?”
柏昌意回頭低笑:“怎麼,不許?”
庭霜把手搭在柏昌意腰上,笑得燦爛:“許啊,怎麼不許?”
是的,他們都知道以後還有的是更合適的時間、更合適的機會一起出去,但那都不是今晚,不是現在。
有些時刻就是一生一次,良辰景,怦然心。
載著兩人的自行車騎出院子,沿著自行車道向市中心去。
晚上十點多,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馬路上也很久才有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不紅綠燈都停止了工作。
道路兩旁的草木因為春夏的溫暖而越發盛,沉甸甸地垂向路中間。
“哎,減個速——”庭霜在風中喊。
柏昌意依言放慢了速度,經過前方一顆櫻桃樹的時候,庭霜長了手,摘下一小串半的櫻桃。
不大,青的紅,不像超市裡買的那樣飽滿發黑。
扯下一顆,隨便了,遞到前的人邊。
“髒不髒啊?”柏昌意低笑著嫌棄,卻張吃了那顆櫻桃。
庭霜問:“甜嗎?”
柏昌意說:“甜。”
庭霜這便又扯下一顆,放心地塞口中——“嘶——這麼酸?!酸死我了!”
柏昌意勾說:“是麼,我吃的那顆甜。”
“那都給你吃。”庭霜說著就把剩下的櫻桃全遞到柏昌意邊,“快吃。你騎車辛苦了,都給你吃。”
柏昌意笑說:“不吃,我這是義務勞。”
“吃一顆,再吃一顆。”庭霜堅持不懈地把櫻桃往柏昌意裡塞。
柏昌意吃了那顆酸掉牙的櫻桃,側頭親吻一下庭霜的手,說:“你就鬧我吧。”
“誰鬧了?”庭霜翹著角,雙手再次環上柏昌意的腰。
柏昌意低頭看了一眼庭霜的手,說:“小朋友,你把櫻桃往哪兒呢?”
庭霜說:“……我沒帶餐巾紙。”
柏昌意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往後遞。
庭霜接了,完手,把手帕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洗乾淨再還你哈。”
自行車從馬路駛進一小片草場,草場中央有一條機車行的小路,是通向市中心的近道。小路兩側沒有路燈,四周也沒有任何建築,視野極為開闊,亮藍的天空像巨大的教堂穹頂包圍了他們,滿天星子,繁閃爍。
世界在寂靜地流。
庭霜跟著自行車的搖擺,在柏昌意後輕輕哼起歌來:“Du bist das Beste, was mir je passiert isEs tut so gut, wie du mich liebstVergess den Rest der Welt,wenn du bei mir bist”這首《Das Beste》是他剛學德語的時候學的,除了副歌這四句以外的其他部分都已經不記得了。
唱完以後,他仔細想了想歌詞的意思,說:“這歌詞是不是太麻了……”
什麼你是我經歷過的一切中最好的,就像你我一樣好……
什麼當你在我邊,我就忘記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其他東西……
確實麻。
柏昌意低笑說:“嗯是有點。”
庭霜說那話是想要柏昌意反駁,他沒想到柏昌意不僅不反駁還肯定了歌詞麻的事實,就怒起來:“那你唱一個不麻的來聽聽啊。”
柏昌意說:“嗯不麻的。我想想。”
庭霜心說:看你能唱出什麼來。
柏昌意想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特別正經地、發音渾厚地唱:“Wacht auf, Verdammte dieser Erde,die stets man noch zum Hungern zwingt!”
庭霜本來準備無論柏昌意唱什麼流行歌曲,他都要挑刺批評,但是當他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笑噴出來。
媽的。
老教授到底是哪個年代出生的人啊?
居然在這種花好月圓的時候唱德語版的《國際歌》:起來,地球上的難者,起來,腸轆轆的苦役!
柏老板確實不麻,太不麻了……
這關心全世界迫無產階級的博大懷,誰有?
庭霜在車後座上笑得渾抖。
柏昌意繼續唱了兩句,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唱了。”
庭霜一邊笑一邊攛掇說:“別呀,繼續唱繼續唱,我錄個音當起床鈴聲。”說著他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我準備開始錄了啊。”
柏昌意說:“起床鈴聲?”
庭霜把手機到柏昌意邊:“對,我設鬧鈴,肯定每天笑醒。我按開始鍵了啊,三、二、一——”柏昌意對著手機收音筒慢條斯理地用德語說了三遍:“Ting,我很憾地通知你,你沒有通過本次考試。”
庭霜:?
抖的手按下結束錄音鍵。
屏幕上顯示出一行字:是否保存本次錄音?
大拇指點擊: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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