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原煬似乎覺得戲弄夠了，才放開箝制顧青裴的手。

顧青裴一顆不留地開門走了。

好不容易擺了原煬，走出會議室一看，茶歇早就結束了，拍賣會重新開始了，他約能聽到價的聲音。他站在門外猶豫了幾秒，決定不進去了。

原煬站在他後，說著風涼話，“不進去看看你王哥收穫如何嗎？”

顧青裴拿起他剛才沒喝完、服務生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咖啡，抿了一口，順便端著咖啡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輕聲道：“不用看，他不會讓自己賠本兒。”

“你對他倒真有自信。”原煬恨這點恨得想掐死王晉。

顧青裴斜睨了他一眼，“你不進去？”

原煬卻沒打算進去，而是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看在你的味道還讓我滿意的份兒，我不跟他爭那塊地了，免得辜負你一番苦心。”

顧青裴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拍賣會預計還有半小時結束，他不想在這裡跟原煬乾瞪眼，對原煬不離口的諷刺，也充耳不聞。

他站起，“我的時間寶貴，不是用來跟你扯皮的，你留不留，我先走了。”

原煬低笑道：“爽完了抬屁就走了，你跟以前真是沒什麼變化。”

顧青裴下意識地揪了揪自己空地前襟，想到那條還在原煬兜裡帶著的領帶，就頭皮有些發麻。他頭也不回地下樓了。

坐到車上後，他給王晉發了條短信，告訴王晉自己有事先走了，然後他就把手機關機了，只留著另一部商務用的小手機。

他知道王晉在拍賣會結束後肯定會問他和原煬究竟談了什麼，他本懶得回答。

在城市裡心煩意地兜了一大圈，他才回到家，跟他的助理電話通了最新的進展，然後在家裡辦公。

抵押貸款的事在接下來的幾天連連接到壞消息，顧青裴的抗能力此時顯無疑，他在一天接到多個不利消息的時候，依然吃得下飯睡得著覺，只不過在他清醒的時候，他加班加點地忙活著。

這天，臨近下班前，顧青裴又召開了一次小會，集中商討接下來的資金調度問題。

“渭水那個項目馬上就要簽合同了，一旦簽了合同，資金必須在三天之到位，但是這筆錢過去了，公司基本就空了，顧總，眼下該怎麼辦？”

顧青裴推了推眼鏡，目在文件上沉著地掃過，半晌，才發出一個單音節：“拖。”

“拖？”

“對，銀行拖著我們，我們拖著渭水那邊的項目，不簽合同，不付款。”

“以什麼理由呢。”

顧青裴抬起眼簾，掃視了他們一眼，然後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笑道：“想想啊。”

幾人面面相覷，都思考了起來。

顧青裴也在思考，他在心中迅速掠過了好幾個理由，但似乎都不足以在不付款的況下，依然能不讓對方懷疑他們的合作誠意。畢竟意向合同已經簽訂，對方已經停止尋找其他買家，如果他們不能在約定時間付款，對方可能毀約。那個項目可是塊大，價格瞬息萬變，多人眼饞著呢。

法務總監最後說：“顧總，我倒是有辦法在合同條款上做文章，但是那樣的話，很容易傷害合作方的。”

“沒錯，合同已經商談過無數次，這個時候如果反悔，對我們的聲譽會造影響，很可能就合作不了。”另一個經理也附和道。

顧青裴瞇起眼睛，一遍遍掃過那些幾乎爛於心的條款，半晌，他低聲道：“我裝病吧。”

“啊？”在場的人驚訝地看著顧青裴，都沒料想到顧青裴能想出這樣的主意，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顧青裴的表可一點都不像開玩笑，雖然他確實在笑，“合同需要我本人簽字，我一生病，拖一兩個星期很正常，這個節骨眼兒上找什麼藉口都容易讓對方借題發揮，只有打弱勢牌能湊效，他們就算知道我們是資金缺，從道義上講，也不會這個時候毀約。”

“顧總，您這個點子實在是……不得不說您藝高人膽大啊。”

顧青裴自嘲道：“別吹捧我了，這種招數被人知道，可夠丟人的了，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我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要有用就行。小趙，這段時間你儘快去聯繫一個有實力的買家，如果銀行那頭實在弄不來錢，我們就把那塊地賣了吧。”

幾人臉都有些黯然。

那塊地的價值非常可觀，他們是打算自己做的，只是眼下公司缺錢，實屬無奈。

“好，之前想買的就好幾個，現在去找他們也不難。”

“就這麼決定了，阿武，你去跟渭水那邊的人說，說我是傳染病，編個像一點的名字，至一個星期要在家休息不能見人，然後，我現在就回家休病假去。”說著，顧青裴真的站起了，“吳總，銀行那邊兒繼續跟進，千萬別鬆懈，我們還不能放棄。”

“是。”

顧青裴真的回了家。其實去不去公司對他的工作影響並不大，他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應酬。

晚上，書給他打了個電話，說環境局的一個廳長今晚有時間跟他吃飯。這個人顧青裴約了很久，和那個副行長以前是大學同學，儘管據說好多年沒聯繫了，顧青裴也還是想試試。

說完這個事之後，書又道：“顧總，今天有個姓原的先生找公司找過您。”

“原？是個年輕人嗎？”

“是的，個子很高的。”

“他找我做什麼？”

“他說……”小書似乎覺得有些尷尬。

“說什麼？”

“他說……您的領帶，落在他那裡了，特意給您送來。”

顧青裴有些惱火，“無聊，不用理他。”

小書訕訕道：“對，我說您不在了，他就走了。”

顧青裴低聲音，“這件事別說，知道嗎。”

書張起來，“顧總您放心！”

掛了電話之後，顧青裴換了服，開車去約定好的飯店。

他在半路上接到了原煬的電話。

“喂，有事嗎。”

原煬充滿男魅力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我今天去你公司了，想把領導還給你，結果你不在，真讓我失啊。”

顧青裴冷著臉，“你找個垃圾桶扔了吧，剛好過時了，我不想要了。”

原煬低笑道：“可我想把它還給你，那上面還沾滿了顧總的東西，這麼隨扔，我總覺得是個事兒。”

“扔了。”顧青裴加重語氣。

“我捨不得，我一看到它，就想起顧總的腰有多細，我一隻胳膊就能環住，顧總的皮有多熱，越越熱，還有顧總的寶貝，隨便就能立起來，看起來的嘛。”

顧青裴默默聽著原煬的言語擾，直到原煬說完，他才道：“把原煬憋這樣，可真不好意思。”

“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就讓我上一次吧。”

顧青裴嘲弄道：“你等著吧。”

原煬笑了兩聲，“對了，聽你的書說你生病了？我聽你聲音清醒的。”

“不勞原總關心了，我還有事兒要忙，你要是天就這點兒破事兒，能煩我嗎？”

原煬哈哈大笑起來。

顧青裴掛斷了電話，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了座椅下面。

晚上的飯局來了七八個人，有好幾個都是西北的，顧青裴看他們的架勢，知道自己今天這頓酒是免不了了，他給自己的司機發了條短信，讓司機兩個小時之後來飯店接他。

然後，他就著頭皮跟這群人喝了起來。

顧青裴的酒量以前很好，他的酒量，是在他在國企當辦公室主任的那兩年鍛鍊出來的，那個時候天大小飯局不斷，他後來的發展，說是酒桌上拼下來的也不為過。

但是自從晉陞到高管後，他“被喝酒”的次數明顯下降，尤其是在新加坡的那兩年，那裡不流行勸酒，他幾乎沒喝過幾次，這一回國，上這樣的陣勢，一時真有些招架不住。

一頓飯吃了將近三個小時，他陪著這群西北漢子天南海北地吹牛，幾杯酒下肚，個個稱兄道弟，顧青裴一直試圖保持清醒地頭腦，想讓那個廳長把他和X行副行長的關係疏通，那廳長喝高了之後，答應得也好，至於後續怎麼樣，還得繼續推。

後不容易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這才散夥。

顧青裴幾乎癱在椅子上，半天沒站起來，他暈頭轉向找不著北，說是醉，卻還有意識，但已經幾乎沒法思考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自己快睡著了，突然有一個有力的手臂扶住他，把他架了起來往樓下走。

他約覺得應該是他公司的司機，只不過他記得那個司機是個跟他差不多高，比他還瘦些的小夥子，被架著的時候覺這人肩膀怎麼這麼高呢，而且很厚，力氣很大，想不到那個瘦的小子這麼有勁兒啊。

顧青裴睜開混沌的眼睛，發現自己只能看出來一個影子，他跟一灘泥一樣攀附在那人上，眼皮直往下垂，他實在撐不住了，漸漸失去了意識。

那一晚上顧青裴斷斷續續醒過來很多次。

第一次是他覺自己躺在的床上，特別舒服，特別暖和。之後，他就覺有乎乎的東西著他的臉、他的脖子、他的膛。之後，他覺所有束縛著他的都不見了，他從來沒覺得這麼放鬆過。

今天喝的酒都是好酒，喝多了也不上頭，只是醉，那張被溫對待的覺好像躺在棉花裡，別提多舒服多放鬆了。

他再一次張開眼睛，看到了一個很悉的件，那是一個吊燈。這個吊燈，讓他看了很久，他拚命在記憶力搜尋著這個款式的吊燈，他知道這個吊燈屬於他，屬於他某個房間的燈。

然後，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和原煬同居的那棟房子裡臥室的燈，沒錯，是那個臥室的燈，他花了六十多萬從香港帶回來的，他一直很喜歡。很多次，當原煬著他，在他上用力馳騁的時候，他會在被快侵襲的空隙裡，偶然之間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的這個吊燈。這個吊燈，貫穿在他和原煬所有或瘋狂或溫馨的記憶裡。

他竟然差點兒把它忘了。

差點就……

顧青裴覺自己出了手去抓那個吊燈，實際他也不知道自己出去了沒有，他鼻腔充滿酸意，喃喃著說：“忘了……差點忘了……”

差點忘了，他和原煬有過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