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暢快，當下拖著對方，又說了不肺腑之言。此後待到天更明時，纔過去找了金勇笙，報告醫館那邊的反饋。

金勇笙吃著早餐，聽到這事，倒是微微的嘆了口氣。

“……嚴二爺是老江湖，楊翰舟也是隨意慣了，匆匆安排兩人放對，事未必能做得那麼圓融，他若是醒來，或許便會察覺到不對。此事有好有壞，好的是，有嚴二爺的人蔘與，找出嚴雲芝的可能更大一些，壞的是……事做得太過，你可就真的將未來岳家的人給得罪了……這事的分寸，你還是該多多斟酌、謹慎拿。”

“小侄教。”

連日來幾件事都辦得極爲暢快，時維揚的心也謙恭起來，待金勇笙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才問道：“金老，此事……咱們將該做的都做了，您說，接下來能有幾分把握啊？”

金勇笙喝著粥：“世間許多事，都是盡人事，而後聽天命。事未曾落地之前，心放平一些，畢竟若是那姓嚴的姑娘已經出了城，二這裡便是有再多安排，也是無益的。但當然，若然仍在城裡，你又做足了準備，事功的可能肯定不低也就是了。”

老人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隨後又道：“二，這幾天，你確實長了。”

時維揚低頭謝，隨後又道：“這些事多虧了琛南兄弟的輔助，多虧了金老的教導……對了，接下來的安排，不知道還有沒有更多需要注意的，往金老多教我一些。”

金勇笙滿意地點頭，隨後，兩人又在晨之中，細細地說了不的話語。

……

同樣的芒裡，城市的另一端，嚴雲芝走上每日都去坐坐的茶樓，拿著報紙準備用早膳。

這一日乃是九九的重節，世間的習俗重登高、每逢佳節倍思親，已經做出離家決定的也不免懷念著家中的親人，這一走，也不知再見到遠在嚴家堡的父親，會是什麼時候了。

不久之後，在報紙上看到了嚴鐵和負傷的消息，在另一張新聞紙上，更加看到了嚴二爺負傷垂危，時家向外頭懸賞尋找名醫、並且追捕兇徒楊翰舟的賞格。

嚴雲芝在茶樓上坐了半個上午，這一天，能夠爲帶來一些城信息的“韓平”、“韓雲”兩位兄長也沒有過來——作爲外來的使團員，如今這座城池裡最爲急的信息，已經變爲“讀書會”了，從昨夜到今天，雖然市面上依舊平靜祥和，但各家各戶私下裡的合縱連橫，已經變得尤爲劇烈，城中的每一刻，大勢都有可能產生變局。

心中懷著警惕，但還是決定去遠遠地看一看，打聽一番消息。

在這樣的況下，絕不可能真的去探二叔，只想知道，了重傷的二叔，有沒有離危險。

時間是下午，晴朗，整座城市都因爲重節的喜慶氣氛變得溫暖而熱鬧起來，城市東頭的街道上，做了易容的嚴雲芝混在行人裡向前走。在此之前，已經去文水客棧附近打聽了昨天發生比武的詳，確定二叔是真的重傷，城因此鬧得沸沸揚揚後，才朝著這邊過來，已經遠遠地打量了一番醫館的況。

不出所料，醫館附近，有時家安排的暗哨層層埋伏，這埋伏針對的目標，顯然便是可能過來探二叔的自己。

心中的想法必須放棄，在周圍擴大著巡視的地盤。

下午未申之，在醫館附近一髒的街角，瞥見了嚴家表兄留下的特殊訊號，對方同樣在訊號中對做出了示警。

倘若二叔的傷是假，那麼這件事很可能是二叔連同時家一道嘗試將自己抓回去的做局，但調查後發現二叔是真的負傷，並且還讓表兄出來示警，那這件事就有了極大的可靠。

申時二刻，嚴雲芝走上了距離醫館兩條街外的一家茶樓，在窗戶前找了一地方坐下，等待著表兄過來與頭。

不久之後，茶水與點心上來了。

嚴雲芝握住手中的短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視野的前方，時維揚、吳琛南等幾人朝著這邊緩緩地走過來了。的目朝樓下去，考慮著立刻翻閱下去，但街道上幾個攤位攤主正在換人，有的人已經似笑非笑地朝這邊來。街道對面酒樓的窗口邊，也已經出現了棘手的影。

“都是高手。”時維揚的眼中泛著紅的芒，他的聲音輕，和得簡直不像是平時的他，嚴雲芝看見他走到桌邊，在對面的長凳上坐下，雙手微微抖地在桌面上了幾下。

“都是高手……爲了……不驚你，所以首先安排過來的，都是家裡的高手……還有很多人，現在才從兩頭圍過來，今天走不了的，誰來都走不了……”時維揚看著，溫和地說道，“你坐啊……”

下午的斜斜地照進茶樓，街道兩頭，確實有更多的人，朝這邊過來了，茶樓上也陸續的出現更多的人，嚴雲芝張了張，手中的劍握得更了些。

時維揚雙手的手指都輕輕點在桌面上，他只是溫地看著，只在眼底的深，無數的緒不斷地波著，他在會著這一刻的覺。

在時維揚的視角中，連日以來，他臥薪嚐膽、不斷反省，引燃讀書會的導火索、縱廝殺的謀、與“寒”陳爵方正面抗衡、過風暴般的渦旋、做下樁樁件件的事、設下一個個的佈局，到得這一刻，他終於帶著巨大的因果，殺到的面前了。

“你要去哪裡……”

這個時候，這所茶樓、這條街道、這個人、整個世界……都是他的……

他便要將——

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