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風吹草，自然也瞞不過曹判、何圖二人的耳目。郭龍雀雖然沒有正八經兒的約談他們倆，但二人也心知肚明。

事不好了。

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那小道士居然還有一番背景。據聽聞，他的師傅與大當家莫逆。此番斷碑山殺了人家弟子，難免要給個代。

“早該有所預料的。”

曹判以手扶額，面凝重。

“那小道士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高絕修爲，他的師門又豈會易與。現在師尊就要著手調查此事，你我二人這下該如何是好啊……”

“曹統領先不必驚慌，咱們這件事做得天無，就算師尊心中有所懷疑，他又能查出什麼來呢？到底是不能定我們什麼罪過的。”何圖寬道。

“哼，你知道什麼。”曹判道，“我聽說師尊這就打算直下江南，去找那小道士的師傅會面。若是他二人果真如傳說中那樣有，如此弟子被殺，就算我們做的沒有一點問題，也難保師尊不會拿我們出來清算。何況……事真的天無嗎？”

“我殺鎮關西之時，完全看不出本門手段。而他如今已經火化，再查不出半點痕跡。”何圖自信道。

“可據我所蒐集的報，那小道士以往殺人，可從來沒留下過……”曹判道。

“嗯？”何圖怔了怔。

在對付李楚時，他做的功課的確不夠多。

曹判見他這副樣子，心中罵了兩句豬隊友，上也說道：“我當初就不該你們慫恿，非要對付那小道士。他與你背後魔門有海深仇，跟我可是沒什麼干係。”

“曹統領，你可別見勢不妙就胡甩鍋。”何圖也不幹了，“你背後的宇都宮與小道士也有大仇，不主意還都是你出的！”

“行了行了。”

曹判只是抱怨兩句，也沒有跟他吵架的心思，擺擺手，沉默了一陣。

何圖也沒有不依不饒，他也知道自己這件事做得不周了，方纔急眼，只不過是人菜脾氣大的慣罷了。

見曹判沉默，他反而問道：“那依曹統領之見，現如今你我二人該如何自保啊？”

又頓了頓，曹判咬咬牙，才說道：“事到如今，你我二人若是繼續著，恐怕事發之時難有善終。”

“哦？”何圖一挑眉，“那你是要……”

“要我說……”曹判眸狠厲：“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曹統領的意思是，咱們倆……”何圖眼抖，似有領會：“自首？”

“我去你二大爺。”曹判聞言終於沒忍住，罵出了聲。

“嘿，你咋罵人呢？”何圖一臉委屈。

“我是說，咱們將計劃提前！”曹判道：“原本還想要如何將師尊調離斷碑山，如今既然他要下江南，那未嘗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回去通知金菩薩，我去聯繫萬世王。還有王七，他也是我們的重要打手。”

“啊？”何圖驚詫，“這就……”

“機不可失，再等下去就是等死！”曹判重重一揮手，“郭龍雀一離開斷碑山，咱們就讓他山頭改換大王旗！”

“好！”何圖也重重點頭。

“還有問題嗎？”臨，曹判又隨口問了一句。

“那個……”何圖便小聲問道：“真不考慮一下自首的事嗎？”

“滾。”

……

就在斷碑山上暗流涌之際，遠的吉祥府城，也是風雲激盪。

別看柳扶風在李楚跟前像個混子，但他好歹也是活出第二世的人。在白玉京的六長老面前，氣勢毫不輸。

他二人這一番對峙，彼此臉上還都沒如何容，可週圍的人先不了了。

兩大陸地神仙的氣機對撞，讓整座府城都籠罩在一片突如其來的雲之下。與此同時，城中所有人畜犬，但凡是活都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窒息。

這就是朝天闕最怕的況之一。

若是兩大地仙在人類城池中肆意鬥法，那不用特意針對，僅僅是撞餘波，就足以將偌大一座城池化爲焦土。

當然，在場二人都不是橫行無忌之輩。都知這裡是府城之，都沒打算大干戈。

聽了對方的威脅，柳扶風雖然心中忌憚，但目沒有搖分毫。

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一條陌生的狗，不管心裡如何怕他咬你，目對視絕對不能慫。不然稍一怯，它就有可能撲上來。

遇到一條陌生的六長老，道理其實差不多。

柳扶風也是老江湖了，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若論江湖經驗，在山中一心修行的六長老，還真沒法跟他比。

他直直地看著六長老，不卑不道：“第一仙門，道友可是自西方崑崙白玉京而來？”

“哼，好教你知，我乃白玉京門長老，排行第六。”六長老睥睨一眼，“現在懷疑此地有人盜我白玉京的寶，才特地來此查探一番。”

“呵呵。”柳扶風聞言一笑，“此事絕無……”

他剛想說此事絕無可能，忽然話鋒一滯。

不對，這事兒自己不可能幹出來。

但是屋裡德雲觀那幾位可說不準。

至今他也不清李楚的路數，雖然這小道士看上去很不像個壞人……但是有那麼個拿造反當喝湯、去青樓似回家的好師傅，他乾點什麼違法紀的事可太合理了。

一時間，他突然替李楚心虛了起來。

旋即，他改口道：“此事……有沒有可能是個誤會？”

“誤會？”六長老目不善地看著柳扶風。

在他看來，此地只有你一個陸地神仙，而仙樹的氣息就在你背後的房間裡，那這件事還能是誰幹的？

這不就相當於你著膀子大汗淋漓和別人老婆睡在一張牀上，被人當場逮住之後，說這是純純的不小心……

摔了一跤進去的，嗯。

當然，六長老雖然傲氣，卻也不傻。知道和一個陌生的陸地神仙在人類城池手，毫無益。

今天他只要把老婆領回去就行了。

於是他冷聲道：“那你就退開，讓我進去拿回寶。”

說罷，他一邁步，一道清風直奔客棧房間之中，要去取回自己的寶貝小仙樹。

柳扶風稍一猶疑。

他心中思忖，白玉京畢竟勢力太大，跟他們發生衝突實屬不智。只要這六長老不傷害小李道長，自己也沒所謂跟他爭執。

也不是他膽小怕事。

誰沒事敢打白玉京的人呢？

就這一個念頭還沒過，忽聽得客棧裡轟的一聲！

嘭——

一道影以進去時兩倍的速度倒飛出來，撞到地面，直砸出一個兩丈多深的大坑。過硝煙，柳扶風看到那倒黴影正是方纔趾高氣昂的六長老。

而客棧房間的窗戶被撞爛，出裡面的場景。

一棵流溢彩的仙樹，彎著一長長的枝杈，正擺出一個鞭的姿勢。

顯然。

它不是很想跟六長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