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朕還是給你一個爵位吧。”

皇帝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的邊充滿了叛徒。

他一邊去看慢慢走到門口，低眉順眼的心腹侍，一邊對阿寶強歡笑地說道。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私房小庫房……

“那不行。我于國無功, 與朝無用，又不過是出勛貴之家，怎麼可以拿到爵位呢？”

阿寶可不是那種沒有什麼功勞就厚著臉皮當朝廷小蛀蟲的。的思想境界高得很, 見皇帝笑得艱難，就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不能要朝廷的東西！那樣不對！”

所以, 不做朝廷的小蛀蟲，專心地啃皇帝陛下的老底是麼？

皇帝懷疑人生。

他不知道到底是應該表揚阿寶高尚的品格, 還是拿鞋底的屁。

皇后含笑看著, 也不說話。

“那給朕留一半吧。”半晌，皇帝艱難地說道。

“那是自然。”阿寶甜甜地湊到皇帝的面前，眼睛都笑得瞇一條, 對皇帝甜言語地說道, “我怎麼可能挖空陛下的小金庫呢？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也可心疼陛下了呢！”

皇帝陛下嬪妃眾多，養了那麼多人, 攢點小金庫多不容易呀, 阿寶特別心疼皇帝, 當然不會這麼做。見皇帝出了淡淡的笑意, 破孩子又急忙對皇帝小小聲地說道, “剩下的小金庫, 陛下先留著……往后還有用。”

等往后生十七八個的，那皇帝陛下的私房全都是的！

皇帝完全沒有到破孩子的險惡用心, 還在微微頷首, 地對阿寶說道, “還是你心。”

要不怎麼都說閨是爹娘的心小棉襖呢。

皇帝這不就到了小棉襖的關懷了麼。

“那可不。”小姑娘的小腦袋瓜兒高高地揚起來，格外得意。

看起來眉飛舞，也不知是不是因要嫁人，嫁的還是心上人才這麼高興，心好。反正皇帝看著這孩子的笑容，只覺得也到了阿寶眼底的那種快樂。

他一邊笑，一邊了阿寶的小腦袋，明明看破了這小姑娘眼底所有的狡黠，然而當看到皇后溫地看著阿寶，當看著阿寶沒心沒肺地湊在自己的邊，皇帝的心里只覺得滿心的歡喜。

這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幸福。

溫的妻子，快樂的兒……

皇帝下意識地看了看皇后。

皇后依舊目全都落在阿寶的上。

那專注慈的目，還有當阿寶在的時候再也看不進去旁人的專注，讓皇帝的心里有些惶恐。

他了角，到底沒有說什麼。

或許，是沒有勇氣提醒皇后多看他一眼吧。

若是……若是他挑明，當如今尚且對他有幾分習慣之后的關注的皇后驟然發現，原來到了如今的年歲，已經不再那麼需要他，原來有孝順孩子們環繞在邊比在他的邊更好，當一下子想明白了，那該怎麼辦呢？

他寧愿皇后依舊習慣著，沒有往這樣的方向去想，就這樣習慣地留在他的邊。

如果有一天，皇后發現他不是生命里的必須，或許真的會離開他。

哪怕不去蜀中，可是心也會離他遠遠的了。

“陛下，怎麼了？”見皇帝怔忡地看了自己許久，這炯炯的目皇后就算是瞎子也到了，便笑著問道。

難道皇帝又想冊封哪位人了麼？

“沒什麼。”皇帝急忙搖頭說道。

他到了這樣的年紀，竟然在面對皇后的時候到了忐忑和不安。

皇后見他不說，也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什麼。

難道還要主給他寵的人提個位份？

皇后自認沒有這樣的習慣。

只不過想想最近皇帝往中宮跑得久了……因皇帝時常過來，大皇子妃與董妃在自己的面前總是拘謹，不敢如皇帝不在的時候那樣輕快地說話，皇后覺得皇帝格外麻煩。沉了片刻，便試探地看著皇帝問道，“最近接二連三地忙著孩子們的婚事，難免疏忽了陛下。陛下不如去淑妃宮中散散心？”

淑妃如今在宮里低調得很。

皇后想想淑妃如今日子過得也可憐寂寞，就想著讓皇帝去看看淑妃。

“不了不了！”

皇帝見皇后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仿佛是覺得自己煩了，要趕自己走了，越發不安，忙對皇后問道，“是朕叨擾皇后了麼？那朕……朕不說話了。”

皇后一句“孩子們”，讓皇帝心里突突直跳。

他如今更發現皇后顯然更看著長大的幾個孩子，而不是他。

這樣的發現，讓皇帝一句話都不敢說，等蕭閔來接阿寶的時候，疑地看了一眼只坐在上首微笑的皇帝。

皇帝怎麼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陛下怎麼了？”蕭閔不客氣地問道。

皇帝對他出了慈的笑容。

“無事。”

蕭閔覺得皇帝有鬼。

不過皇帝有沒有鬼顯然他不是那麼在意，只對皇帝說道，“我與阿寶即將大婚，想求陛下一件事。”

他難得會這樣禮貌，對皇帝竟然說了一個“求”字。

皇帝便含笑看了一眼阿寶，這才對蕭閔問道，“你求朕什麼事？”蕭閔要求的事也不知是什麼，他一向都沒有什麼看重的事。

皇帝心里好奇，蕭閔已經直言說道，“阿寶即將嫁給我。這是與我人生最重要的事，自然希大婚事能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陛下，求陛下下召召姜將軍回京……阿寶大婚，還是有爹娘兄長在場才最為圓滿。”

這些話，阿寶從沒有說過。

因姜二老爺是鎮守一方的大將，沒有皇帝的詔令不能擅自回京，因此，當初蕭閔帶阿寶去東海拜見未來岳父岳母大舅哥兒的時候，姜二老爺點頭答應了婚事之后，就讓人把阿寶的嫁妝都給送了過來。

因他知道，或許他為了朝廷，為了天下太平，為了皇帝的江山，恐怕要錯過兒的婚事。

所以，才會把兒的嫁妝提前一路帶了回來。

阿寶也沒說什麼。

看起來像是沒心沒肺沒當回事兒，可是蕭閔卻知道。

若是大婚的時候能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那阿寶才會覺得很幸福吧。

他之前從未對阿寶提及過這件事。

因此，阿寶聽到這里，呆呆地側頭看了他一眼。

皇帝也愣住了。

“來去路上若是湊著，不過十幾日罷了。等我們大婚之后，阿寶回門，我與拜見了長輩過后，再讓姜將軍回去。”

皇帝便沉起來。

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姜家前有姜國公，后有姜二老爺，父子兩代都是忠心耿耿，沒有私心，這十年來，皇帝已經將當初剛剛登基對姜家的猜忌與堤防之心全都給扔掉了，如今是真正地把姜家當做倚重的心腹。這樣為了自己忠心耿耿鎮守海疆的大將，哪怕不是沖著阿寶，皇帝也愿意多對他有些人味。

“到底是你提醒了朕，朕都沒有想到。要阿寶父母回京，這是應該的事。”

皇帝便命一旁的侍拿了筆墨紙硯，寫了召見的詔書，命人快馬送去東海，好能讓姜二老爺趕上阿寶的婚事。待侍領命而去了，皇帝才欣地看著微微垂眸的蕭閔說道，“如今的你懂得恤人了，朕很高興。”

從前的蕭閔什麼都好，就是一些為旁人打算的人味。

如今，見他垂眸，把紅了眼眶，慢慢依偎進他懷里的阿寶抱著，不知怎麼，皇帝就覺得很高興。

他不希自己的侄兒是一個沒沒淚，冷冰冰過日子的人。

如今，看著他多了溫暖的模樣，皇帝覺得真心高興。

蕭閔冷淡地應了一聲。

皇后也欣地看著阿寶。

姜二老爺回京的事，其實也記在心里，只是想著再等等，等著是不是會有奇跡，會不會蕭閔心疼阿寶，會想到的心事，會對皇帝提起這件事。若蕭閔不提，皇后才會最后提到，也不會耽誤了這件事。

可若是蕭閔能夠到阿寶的心，那……那是多好的事呀。

那說明蕭閔是真心在心疼阿寶。

他把真正地裝在心里，才對的喜怒哀樂那樣重視。

如今，蕭閔既然提了，皇后自然只當做從未想到過這件事，笑著聽著蕭閔對皇帝抱怨禮部的人連個襲爵的事都拖得那樣慢之類的話。阿寶就笑瞇瞇地靠在蕭閔的手臂上，抬頭就能看到他的冷峻的下顎。

的眼睛在發，只覺得他那麼英俊，自己的眼睛都不能從蕭閔的上轉移。

那含脈脈的目讓皇帝覺得酸溜溜的。

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之前還甜甜地對他說話，等蕭閔來了，阿寶何曾眼睛里還有旁人呢？

“朕聽說姜國公夫人不大好，沒事吧？”皇帝見不得蕭閔跟自己炫耀幸福的樣子。

皇帝陛下自己的生活凄風苦雨，怎麼能見到旁人甜甜呢？

他不懷好意地問蕭閔，想瞧瞧蕭閔憂愁的樣子。

要是姜國公夫人有個好歹，那蕭閔這老菜幫就別想娶媳婦了。

“無妨。天天人參燉著，滋補得很。”蕭閔漠然地說道。

蜀王府帶到了京都的那點最稀罕的人參，如今全都給姜國公夫人了。

不僅蕭閔，連蕭爾都極力贊這樣的做法。

天可憐見的。

這蜀王府兄弟倆這樣看重把什麼百年人參都貢獻出來的積極主，連兄弟倆那人渣老爹都沒有過呢。

皇帝本不過是想要急一急蕭閔，見他這樣淡定，覺得沒意思極了，也就不說了。

倒是因姜國公夫人，皇帝又把姜妃給想起來了。

想想四皇子，皇帝猶豫了兩天，到底去看了姜妃一眼。

本想讓姜妃知道知道老娘姜國公夫人的況，誰知道才見到姜妃，皇帝的火就熊熊燃燒起來。

“你，你跟朕說什麼？”皇帝沉著臉對打扮得花一般依偎進自己懷里的姜妃慢慢地問道，“給阿閔兩個宮教他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