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章 討債

程恪手撈了起來，李小暖穩住子，用力拍開了程恪的手，警惕的盯著他，慢慢往后退了兩步。

程恪抖開折扇，緩緩搖著，半瞇著眼睛，臉上出得意之來，

“臭丫頭，今天咱們新帳老帳一起算”

李小暖又緩緩退了半步，下意識的裹了裹斗篷，抬頭盯著程恪，心里飛快的思量著，喊？不行只怕他前后左右都布置下了，哪里喊得出人來？再說，真喊出人來，和他，這就是私相授，要麼一頭撞死，要麼就只有給他當妾了喵的

得想法子趕離開，跑回去他可追不上別急，不能急……

程恪低頭看著裹著斗篷、眼珠微轉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李小暖，心里張著警惕起來，收了折扇，遙點著李小暖訓斥道：

“爺跟你說話呢耳朵聾了？”

李小暖神漸漸安然下來，看著程恪，聲音平淡和緩的問道：

“算什麼帳？”

程恪手里的折扇僵了僵，“哼”了一聲說道：

“老帳、新帳，都要算”

“老帳？表爺不是親口說過饒了我嗎？不過，表爺若是想反悔了，也沒什麼，小孩子家說話，隨口說隨手忘，也是常。”

李小暖帶著些似有似無的笑意，大度的說道，程恪額頭青筋時時現， “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道：

“爺說話當然算數這老帳，爺就饒了你，這筆新帳，咱們得好好算一算”

李小暖轉著子，環顧著四周，嘆了口氣，攤著手說道：

“這里又沒荷花，又沒蓮蓬的，這會兒，這里，沒法算哪，要不，等明年夏天，荷花開了，蓮蓬長出來了，我再過來陪著表爺好好算一算這帳，你說好不好？”

程恪悶著口氣，看著滿臉認真的李小暖，恨恨的說道：

“爺和你算帳，關荷花蓮蓬什麼事？”

“那爺這帳，要關到哪里去？”

李小暖奇怪的問道，

“你”

程恪抬手點著李小暖，

“你別跟爺裝傻，你把爺”

程恪猛然咬回了后面的話，悶了片刻，才接著說道：

“爺落水這事，就這帳”

李小暖汪出滿眼笑意來，哼，死要面子活罪你要面子，那就好辦程恪被李小暖滿眼盈盈的笑意看得心仿佛跳了半拍，聲音也低了下去，

“噢……”

李小暖拖著長音，笑盈盈的說道：

“就只落水一件是吧？小暖也是一時不懂事，表爺貴人大量，可饒且饒了小暖可好？”

程恪被笑得心起來，正要點頭，突然警惕著恍過神來，搖了搖頭，盯著李小暖看了一會兒，輕輕咳了一聲，聲音溫和下來，

“這算帳的事，咱們先不提，小暖，你聽我說。”

李小暖眼眶微微了，喵的，小暖是你的？!

程恪頓住了話頭，又輕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嚨，低頭看著李小暖，斟酌著說道：

“小暖，這世子妃，關著……很多事，我知道你聰明有見識，我說的，你必定能聽得懂，這世子妃，是父親和姑母選定的，不是我不想娶你，你放心，我必定會對你好，姚家大小姐脾氣格都極溫和，再說有我呢，諒也不敢對你怎麼樣，你放心，我肯定對你好……”

李小暖被他的話悶得要吐出來，恨恨的閉了閉眼睛，抬頭看著程恪說道：

“有句話，人各有志，世子爺可聽說過？”

李小暖盯著程恪，生生咽回了到的譏諷，輕輕舒了口氣，把心底的怒氣往下了，話說清楚就行了，不能再得罪他

“小暖孤苦貧寒，福薄命賤，自小就有自知之明，從沒生過攀富攀貴的念頭，要嫁，也只愿意嫁門當戶對的人家，夫婦相敬相親，茶淡飯，平安度日，一家人和和氣氣，就是小暖的大福份了。

世子爺份貴重，文韜武略，談笑間就能定了無數人的生死貴賤，是名天下的大人、大英雄，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恃強凌弱，欺侮小暖這樣的孤弱子，未免失了這大英雄的份統，請世子爺自重”

程恪被李小暖說的臉紅漲著，張口結舌的呆站著，一時說不出話來，李小暖垂下眼簾，往前走了半步，聲音清冷的說道：

“請世子爺讓開。”

程恪依舊呆站著攔在李小暖面前，李小暖聲音提高了起來，帶出些怒氣來，

“請世子爺讓開”

程恪急忙張開手臂，攔在了李小暖面前，急切的往前走了半步，李小暖警惕著急忙往后退去，程恪低頭看著突然清冷的仿佛冰封起來的李小暖，心里急惱著不知所措起來，

“你你不能走咱們，還有帳，帳還沒算完呢”

李小暖瞇起眼睛盯著程恪，緩緩的說道：

“世子爺說的這帳，不過就是落水一件罷了，今天，就在這里，我若是把這筆帳還了你，你和我之間，是不是從此往后，再無瓜葛？從此往后，你再不能擾我半分、再不能這樣恃強凌弱，打我的主意？”

程恪抿著，飛快的思量著，還？這可怎麼還？他摔了一爛泥這事，還能抹去了不？

李小暖盯著程恪看了片刻，接著說道：

“世子爺既然答應了，那好，我李小暖，今天，就在這里，還了你這筆帳”

程恪愕然中夾著哭笑不得，滿眼無奈的看著直著腰背，昂然傲視著他的李小暖，攤著手說道：

“你要怎麼還這個帳去？你還能……”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踢你落水，那今天，我就跳進這湖里，以落水還你這筆落水的債”

李小暖打斷了程恪的話，指著后寬闊的湖面，昂然說道，程恪瞪大眼睛盯著李小暖，抬手指著李小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李小暖挑了挑眉梢，看著程恪，悠悠然的接著說道：

“你家這湖比我們家那個，大了十倍有余，那我也認了，就算我連本帶利，一起還給你”

程恪被李小暖的話堵得心里升起怒氣來，盯著昂然直視著他的李小暖，又轉頭看了看顯得清冷異常的湖面，咬著牙冷笑著說道：

“跳下去？哼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園子里的人早被爺遣的干干凈凈，你跳下去，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你若不怕死，就跳”

李小暖宛然笑著，慢騰騰的說道：

“死就死了，又能如何？活著，就不能活的下濺”

李小暖一邊說著，一邊往暖閣里退去，程恪驚愕異常的看著李小暖，眼里閃過恐慌來，

“慢著”

程恪急忙道，李小暖止住腳步，微笑著看著程恪說道：

“世子爺大人大量，要再免了小暖這新帳麼？要從此再不能擾小暖半分、再不能打小暖的主意麼？”

“你你……”

程恪臉紫漲著，指著李小暖，李小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斗篷，截斷了程恪的話，

“世子爺是細人，再小的帳也是免不得的不然可就虧了世子爺也別心疼這樣了，這債，我李小暖還你就是小暖雖是流，這人做的可是明磊落”

李小暖說著話，腳下不停，往暖閣里退了進去，程恪的臉由紫轉青，又蒼白起來，跟著李小暖，扎著手，不敢說讓跳，也不愿意說不讓跳。

李小暖退到九曲橋盡頭，轉過，義無反顧的往暖閣最東邊那沒有欄桿的平臺奔去。

“別“

程恪驚恐的著，縱躍起，攔在了李小暖面前，李小暖撲在程恪懷里，雙手用力，猛然把他推開，換了個方向又往湖里沖去，程恪氣急敗壞的再次躍起，又攔過去，張著手，滿臉驚恐的看著李小暖，連聲說道：

“不要還了，不用還了，免了，都免了，別跳了”

李小暖猛然頓住腳步，著氣站住，垂著眼簾，眼底滲出濃濃的笑意來。

李小暖了幾口氣，抬頭看了看程恪，垂下眼簾，邊思量著，邊調整著氣息，片刻，抬頭看著程恪，鄭重的說道：

“世子爺是這世間有的英雄豪杰，一言既出，自然說到做到，斷不會出爾反爾，落到我等流之下，小暖謝過世子爺，小暖告退”

李小暖微微曲了曲膝，氣度悠然的轉過，不急不慢的沿著九曲橋，往岸上走去。

程恪呆呆的看著從他面前施施然離開的李小暖，抬著手，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目隨著李小暖悠閑的影，移不開分毫，直到李小暖轉到花從后，看不見了，才垂下手，用折扇重重的敲著自己的頭，弄不明白怎麼又了一團糟

程恪站在暖閣里，呆了半晌，跺了跺腳，沿著九曲橋，急步上了岸，往園子外出去了。

李小暖轉過一一人多高的花叢，又轉過一假山，才小心的回頭張著，這里看不到人，看不到暖閣，連湖也看不到了，李小暖長長的舒了口氣，腳底酸著跌坐在路邊的石凳上，這才發覺，后背的汗水已經浸了服，順著脊背流進了子里，涼風吹過，寒意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