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然微笑著看著程恪，輕輕搖了搖頭，轉頭看著古蕭，溫和的說道：

“小恪和李老夫人深厚，前些日子聽說老夫人沒了，傷心得不能自抑，唉，咱們且到外頭等等他，讓他多盡盡心。”

古蕭神復雜的看著程恪，有些蕭索的點頭答應著，引著周景然出了正屋靈堂，周景然站在院子，搖著折扇，慢慢欣賞著滿院怒放著的各花卉。

程恪背著手，聽著兩人出了屋，轉頭看著孫嬤嬤，低聲問道：

“小暖姑娘可還好？”

“回爺，姑娘很好。”

孫嬤嬤恭敬的曲膝答道，程恪眉頭微微擰著，呆了片刻，垂著眼皮吩咐道：

“我要見見小暖，有話要和說。”

“是，請爺稍候，奴婢去請姑娘示下。”

孫嬤嬤毫不遲疑的應承著，程恪有些意外的看著孫嬤嬤，臉上浮出層濃濃的喜來，孫嬤嬤半垂著頭，微微躬著子，小心的退到了靈堂后。

片刻功夫，孫嬤嬤轉出來，恭敬的曲膝稟報道：

“回爺，姑娘說了，這會兒出來見爺不合適，也失了禮數，爺有什麼話，就讓奴婢轉告進去。”

程恪擰著眉頭，抿著呆了片刻，才悶悶的“哼”了一聲，從靈堂旁的帷幔上收回目，看著孫嬤嬤問道：

“姑娘的嫁妝，可都準備妥當了？還不什麼東西？”

“回爺，都妥當了。”

“你去問問你們姑娘”

程恪不耐煩起來，豎著眉梢訓斥道，孫嬤嬤垂著眼簾，恭謹的曲膝答應著，轉進去了，片刻功夫，又轉了出來回道：

“姑娘說，別的都妥當了，就是想再買大些的宅院，留著往后萬一之需，這宅院的事，姑娘想買個好些的，又不方便相看，就煩請爺費心挑一挑，銀子姑娘已經放到了停云堂，爺找帳房萬先生支取就是。”

程恪臉上泛起青來，半晌，才跺了跺腳，悶聲悶氣的“哼”了一聲，胡點著頭，

“爺知道了。”

孫嬤嬤垂手侍立著，等著程恪發話，程恪盯著眼前厚厚的帷幔，恨不能在帷幔上穿出個來，呆站了一會兒，程恪收回目，看著孫嬤嬤，沉聲吩咐道：

“好好侍候你家姑娘，若有什麼事……不管大事小事，都讓人去報了我，到王府，只說是明遠堂過去的，沒人敢攔著你”

孫嬤嬤恭敬的曲膝答應著，程恪盯著帷幔，呆站了片刻，跺了跺，轉出去了。

周景然回到府里，沉著臉往正院大步走去。

孟夫人陪著滿臉笑容，微微有些忐忑的接了周景然進去，接過小丫頭捧過來的茶，小心的奉了上去，周景然端坐在榻上，用手指點了點榻幾，示意孟夫人放下杯子，轉頭看著吳嬤嬤，冷冷的吩咐道：

“出去”

吳嬤嬤臉瞬間蒼白起來，看了孟夫人一眼，垂頭答應著，躬著子，帶著眾丫頭婆子退了出去。

孟夫人局促不安的站在榻前，努力想撐出些底氣來，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抬頭去看周景然。

周景然沉默著盯著孟夫人看了半晌，聲音清冷的說道：

“你自小也是讀過書的，就不知道什麼為婦之德？爺的話，你也敢置之不理？誰給你的膽子？這滿府上下，可有誰敢把爺的話當耳旁風過？”

孟夫人子微微有些抖起來，強自鎮定著，磕磕的解釋道：

“爺，實在是……事太……太急，妾攔不住，那世子……”

周景然瞇著眼睛，目冷的看著孟夫人，孟夫人抬頭看了周景然一眼，慌張著又急急的低下頭，聲音越來越低，

“世子……求的急，妾攔不住……”

周景然眼睛里閃過愕然，半張著，呆怔怔的看著畏著站在榻前，微微發著抖的孟夫人，片刻，肩膀寥落傷著聳拉下來，又怔了半晌，突然失笑起來，搖著頭，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

“只聽人說如何蠢不可及，爺今天可算見著了……”

孟夫人猛的抬起頭，看向周景然，正迎著周景然輕蔑郁悶的眼神，慌著又急忙垂下了頭，兩只手死死的揪著帕子，周景然盯著看了半晌，傷的長長的嘆了口氣，揚聲了吳嬤嬤進來，聲音冷淡中著無奈吩咐道：

“你家夫人的事，大大小小，你必是清楚明白的。”

周景然頓住話頭，看著吳嬤嬤，吳嬤嬤膽怯的看了眼孟夫人，遲疑著點了點頭，周景然也不看孟夫人，只盯著吳嬤嬤，接著吩咐道：

“大約你家夫人也聽不進你的話去，你去孟國公府上，把你家國公夫人請過來，好好教導教導你家夫人”

孟夫人猛的抬頭看著周景然，張了張，周景然轉頭掃了一眼，冷冷的止住了，

“照理說，教妻訓子，是我該做的，可惜我說的話，你半個字也聽不懂，還是讓你母親來教導教導你。”

周景然臉郁著，沉默了片刻，接著吩咐道：

“這府里的事，你也不用管了，好好讀讀書，靜靜心想想去”

孟夫人臉慘白著，子前后搖晃著，幾乎站立不住，周景然也不看，轉頭看著吳嬤嬤吩咐道：

“從今天起，府里的日常瑣事，你和我房里的大丫頭念蓮商量著置。”

吳嬤嬤也慘白著一張臉，卻半句話也不敢多說，只張恭謹的曲膝答應著。

周景然直起子下了榻，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正院，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隔天，周景然百無聊賴的半躺在花園的水閣里，手里抖著魚桿，有一下沒一下的胡甩來甩去的釣著魚。

青平在水閣外稟報著進來，長揖見了禮稟報道：

“回爺，世子爺說他正忙著，一時沒空過來，等他忙完了再過來陪爺說話。”

周景然惱怒的扔了手里的釣桿，轉頭看著青平問道：

“他忙什麼呢？他有什麼忙的？”

“回爺，世子爺正看著人往清漣院載花種草，說這事極重要，走不開。”

青平認真的回道，周景然挑著眉梢，悶了半晌，背著手在水閣里轉了幾個圈，抬腳往外走去，

“去汝南王府我倒要看看他忙的這是哪一回”

青平急忙跟上，了小廝、長隨、護衛，在大門口上了馬，簇擁著周景然往汝南王府去了。

周景然隨著南海，進了清漣院，程恪正坐在正院垂花門下的搖椅上，用手里的折扇點來點去，指揮著一群花匠忙著種花種草。

見周景然進來，程恪起迎了兩步，往旁邊的搖椅上讓著周景然，

“坐，我連搖椅都給你備好了。”

周景然搖著折扇，站在垂花門下，四打量著，

“這里收拾了給你做新婚的院子？”

“嗯。”

程恪點頭應承著，

“是我挑的，這個院子一共五進，景好，也幽靜，就是離青澗院遠些，不過也無妨，我讓人把前頭兩進院子收拾了做書房，把青澗院里的東西都搬過來。”

周景然挑了挑眉梢，轉頭看著程恪，

“怎麼？你這是準備讓獨寵專房？這可不妥當，往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程恪惱怒的打斷了周景然的話，周景然轉過頭，盯著他看了半晌，慢吞吞的說道：

“小暖那丫頭，你不寵，也吃不了半分虧去，你若再寵得過了，往后，那些姬妾可沒有活路……”

“人還沒進門呢，想那麼遠做什麼，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程恪皺著眉頭，不耐煩中夾著說不清的煩惱，打斷了周景然的話，急急忙忙的轉了話題，

“小暖的添妝禮，你都準備好了？趕讓人送過去，也好讓心里有數。”

周景然搖了搖頭，嘆著氣答應著，

“準備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讓人送過去，行了行了，你也別在這里熬著了，這些花花草草的，你懂什麼？越指點越，走走走，陪我出去走走，去德福樓喝酒去，我今天心里煩悶得很。”

程恪疑的看著周景然，見他面郁中著寥落，心里微微一，有些明悟著點了點頭，

“也好，走吧，你想去哪里走走？”

程恪陪著周景然，一路說著話，出了汝南王府，往城外馳去。

第二天一早，景王府幾個婆子，捧著幾個匣子，帶著幾輛車，先見了周夫人，笑著傳了景王妃的話，

“……我們夫人一向極小暖姑娘的人品格，這些頭面首飾，還有外頭車上的笨東西，就請小暖姑娘收著，添抬妝架，也是我們王妃的一點心意……”

周夫人驚訝的客氣著，讓人請了李小暖過來，謝了景王妃，收了匣子和車上的東西。

隔天，講堂巷唐家，隨云先生的夫人坐著轎子到了古家，拉著李小暖，之不盡的說了半天的話，放下一匣子首飾、幾幅前朝的字畫做了添箱禮。

下午，鄭夫人也上門說了半天話，送了兩套赤金頭面做了添箱禮。

京城那些靈敏的人家，也跟著陸陸續續給李小暖或多或的送了些添箱禮來，一時間，李小暖收到的添箱禮，足足擺了小半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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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要出嫁啦，親們，有投了做添箱禮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