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程恪攬著李小暖,靠到靠枕上,臉漸漸凝重起來,轉頭看著李小暖,低聲說道:
“小景這樣的脾氣,他那后院,往后只怕是非不了,咱們還是離得遠著些好,父親也說過這事,如今姑母在宮里,只要沒什麼意外,都是極安穩的,我和小景,又是自小一長大的,至這二十年里頭,旁的不必多想。”
李小暖凝神聽著程恪零零碎碎的話語,緩緩點了點頭,低聲答應著,
“嗯,我知道了。”
“景王府如今要添些喜事才好,也就是這幾個月,孫氏和戴氏就該有喜信傳出來了,一旦生子……”
程恪頓了頓,轉頭看著李小暖,聲音得幾乎低不可聞,
“一時半會的倒沒什麼,往后就說不定了,自然是各有各的想頭,景王妃,”
程恪頓了頓,沉聲說道:
“孟國公一族是元徽朝古老旺族,景王妃幾個兄弟,都是爭氣的,景王妃倒無礙,孫氏和戴氏有了喜,景王府只怕還要抬人進去,父親和姑母那里,早有人選備著了。”
李小暖一臉憐憫的長嘆了口氣,
“景王這后院,得什麼樣子!唉!”
“不了,哪有什麼好的?哪家不是這個樣子?只要依著規矩,就沒什麼好的。”
程恪渾不在意的說道,李小暖無語的看著他,慢慢挑著眉梢,俯到他耳邊,低聲問道:
“以前在古家時,聽人說父親也不止一個妾侍,可如今只有一個許氏隨侍候著,到底是流言不實,還是……”
“嗯。”
程恪慢慢著李小暖的耳垂,漫不經心的說道:
“父親邊有過名份的姨娘,前前后后一共四個,最早的兩個,一個姓曹,一個姓楊,原是父親屋里的通房大丫頭,母親進門后就抬了姨娘,姓曹的姨娘很多年前就死了,楊姨娘如今還好好的住在喜容院里,還有個姨娘,姓陳,原是母親邊的婢,病了好多年了,一直由楊姨娘照顧著,在喜容院里養著,陳姨娘倒是生過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長到半歲,染病死了。”
長到半歲染病死了?李小暖疑著正要細問,話到邊又咽了回去,這事,問那麼細做什麼?
程恪頓了頓,接著說道:
“再有一個,就是許姨娘了,也是母親的婢,母親做主,開了臉給父親做了姨娘,也是絮儀的生母。”
李小暖緩緩點了點頭,心沉郁著低落下來,有些無打采的趴在程恪前,沒了說話的興致。
程恪微微昂著頭,看著李小暖,失笑起來,手劃著的面頰,笑著說道:
“你放心,咱們兩個,就我跟你,你不喜歡,咱們就不要那些妾侍通房,你這醋意,真是……唉!”
程恪一邊笑一邊重重嘆著氣,李小暖抬起頭,看著程恪,沉默了半晌,才聲音低落的說道:
“這會兒,我信你。”
“什麼這會兒?難道過會兒就不信了?”
“那天,大師和我說,就算知道終是終,也要好好走過,好好看看路上的風景。”
李小暖出手指,按著程恪的,慢騰騰的說道:
“就算知道往后如何如何,今天咱們在一起,能開心一天,那就好好兒的開心一天,旁的,我現在不愿意多想,到時候再說吧,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程恪直起子,低頭看著伏在自己懷里的李小暖,呆了半晌,一時說不出話來。
時時謹慎的如同一只踩在冰上的狐貍,支著耳朵聽著周圍的靜,但凡有一星半點的不對,就準備逃之夭夭。
程恪重重的嘆著氣,輕輕拍了拍李小暖的后背,他守了這麼些年,才把守到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逃之夭夭。
申末時分,李小暖看著人將前院花廳收拾出來,支起了紅銅火鍋,作為程恪和周景然宴飲之,又揀了院的一暖閣,讓人一樣收拾出來,支了火鍋,準備著自己和孫氏吃飯之用。
看著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又到廚房親自看著人準備好了火鍋用的食材,又用新鮮野菜準備了幾樣涼拌菜,又看著人準備了四五樣點心和各粥品,眼看著各都妥當了,才松了口氣,拉著程恪看過各,才吩咐婆子去半山居請景王和孫氏去了。
李小暖在垂花門迎了孫氏進去,孫氏客氣異常的和李小暖見了禮,在暖閣里去了斗篷。
李小暖往上首虛讓著孫氏,孫氏執意坐了下首,李小暖在孫氏對面坐了,笑著說道:
“一來咱們在這鄉下莊子里住著,二來,我也不懂那些禮啊儀的,咱們就隨意吃飯說話可好?”
孫氏連連點頭答應著,
“這樣最好那些規矩,最拘得人難。”
李小暖滿眼笑意,這孫氏,倒真是清新可。
丫頭婆子送了各食材進來,竹青、玉扣凈了手,拿了長筷子,就要過來侍候著涮火鍋,李小暖轉頭看著孫氏,笑盈盈的問道:
“你往常在家吃這個,是自己涮,還是丫頭們侍候著吃的?”
孫氏看著正往銅鍋里放著獐子片的竹青,遲疑著說道:
“往常在家,都是我自己手,我還給母親涮呢,這個,倒是自己手好。”
孫氏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李小暖忙手止了竹青和玉扣,長長的舒了口氣說道:
“我也是這麼覺得,這火鍋,其實自己涮自己吃才真正好吃咱們自己來,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孫氏笑容溢了滿臉,神雀躍起來,李小暖站起來,看著孫氏,笑盈盈的說道:
“我這服,袖子可不方便,反正這屋里暖和,我就去了這外面大服了,姐姐不要怪我失禮。”
孫氏面容放松著隨意起來,跟著站起來,
“我也要去了大服”
丫頭上來,侍候著兩人去了外面的服,只穿了小襖長,李小暖干脆讓人把火鍋移到了榻上,放了幾個大靠枕,兩人怎麼舒適怎麼坐了,各自揀著自己喜歡吃的,往火鍋里涮著吃著。
吃了兩口,李小暖放下筷子,笑著吩咐道:
“差點忘了,還有酒呢,咱們也喝幾杯”
孫氏滿臉垂涎,正要點頭答應,卻生生的止住了,看著李小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還是算了,沾了酒氣,爺要生厭的。”
李小暖心微微沉了沉,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
“今天正巧獵了獐子,要不然,咱們用魚湯做底,涮羊,正好一個‘鮮’字”
“可不是,魚羊為鮮唉,可惜也是味道重了些……”
兩人說說笑笑著,吃著火鍋,竹青奉了冰鎮的石榴上來,兩人吃得飽了,靠在榻上,看著丫頭收拾了下去,慢慢喝著茶,剛說了一會兒閑話,外頭婆子進來稟報了,外頭周景然已經準備回去了。
李小暖急忙人拿了帕子進來,孫氏急匆匆的凈了手臉,手忙腳的穿了服,也不及和李小暖告辭,帶著丫頭婆子急忙奔了出去。
李小暖裹了斗篷,跟著送了出來,看著急急的奔出了垂花門,往外奔去,傷的看了半晌,才慢慢轉過,沿著抄手游廊回去正屋了。
做孩子時,是父母的掌中寶、心頭,如珠如寶著,嫁了人,就得這樣戰戰兢兢的侍候著丈夫公婆,要使心要用計要大度要知禮要懂事要忍讓……要沒有自己
李小暖嘆息著轉回了正屋,也不等程恪進來,徑直進去沐浴洗漱了。
李小暖沐浴干凈,吩咐竹青取了家常半舊出來穿了,讓玉扣照著出嫁前的習慣,松松辮了頭發,轉出了凈房。
程恪已經沐浴洗漱好,穿著本白素綾,正歪在榻上翻著封信,見李小暖辮了頭發,一半舊服出來,眨了眨眼睛,呆呆的看著怔住了。
李小暖看著滿臉呆怔的程恪,有些莫名其妙起來,
“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程恪連咳了幾聲,急忙轉過頭,舉著手里的信,
“沒事沒事,沒有不對”
李小暖疑的看著程恪,程恪將手里的信匆匆塞回匣子里,胡蓋上匣子,跳下榻,彎腰抱起李小暖,一邊往室走,一邊俯在李小暖耳邊,低聲說道:
“咱們歇著去,我想你,想得難。”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渾酸著,趴在床上,隨程恪怎麼哄,就是不肯起來,口齒含糊的推著程恪,
“……你們打獵去,我病了,你折騰了我一夜累病了我睡著了……不去……”
程恪半著李小暖,手指順著的背到腰間,滿足的嘆著氣,低聲說道:
“你真不去?嗯,你歇著吧,我陪小景打獵去,我給你獵只狐貍回來,取了皮做服穿?”
“嗯嗯。”
李小暖胡答應著,用手推著程恪,
“你趕去,我困了,要睡了……”
程恪依依不舍的坐起來,又俯下,到李小暖耳邊,輕輕咬著李小暖的耳朵,一邊笑一邊低聲說道:
“你好好歇著,晚上,咱們再試試別的……”
李小暖側過頭去,手推開程恪,拉著被子蓋到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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