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的寬袖落,出一段雪白的手臂,外麵飄起了細碎的雪,一片冰涼的雪花飄進窗扇,落在薑冬的手臂上。
春意盎然,兩人好不容易分開,氣息都有些不順。薑冬不敢再看宋修臣的眼睛,隻覺得那是一潭深水,一不小心就會溺在其中。
宋修臣的手按在薑冬的腰背上,輕似的緩緩拍打。
薑冬覺得很燙,仿佛他的手是一塊炙熱燒紅的烙鐵。
雖然是臘九寒冬,但他的溫度很燙。
薑冬有些坐不住,閃閃躲躲。他低聲道:“阿冬,不要鬧。”
薑冬不說話,心想現在到底是誰鬧了?真是賊喊捉賊。
宋修臣著窗戶外的雪,揮了揮袖子,窗扇在他的氣機牽之下緩緩關閉。
薑冬道:“大冬天的,你怎麽還開著窗戶,仔細著了風寒。”
宋修臣道:“不會。”
薑冬道:“別這麽篤定,一把老骨頭了,還是注意點吧,又不是銅筋鐵骨。”
宋修臣朗聲一笑,“我真的有那麽老了嗎?”
薑冬點點頭,心說你雖然老,力卻旺盛,真不知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為老不尊。
宋修臣撚起一縷鬢發,送到薑冬眼前,似笑非笑地道:“你瞧,我這不是白發轉青了嗎?”
薑冬推他道:“如此更該珍惜才對。不能一天天的總是埋在奏折裏,你也該放鬆放鬆,勞逸結合。”
宋修臣點頭道:“是該放鬆的,所以我現在不是摟著你了嗎?”
薑冬覺臉上發熱,低聲道:“這算什麽?”
他“哦?”了一聲,聲音拉的長長的,帶著些戲謔的意思,“那阿冬以為,什麽才算放鬆呢?”
薑冬恨不得一頭鑽進地中,明明不是那個意思,為什麽被宋修臣說來好像有什麽暗喻企圖一樣!
左看右看,就是不願意與他對視。宋修臣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的下,強迫與自己對視。
薑冬迎上他的目,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輕輕打。
宋修臣摟著,聞著上淡淡的清甜氣息,好像初春的花香,並不濃鬱,卻很清新。溫香玉在懷,他宋修臣還要天下幹什麽?
他輕聲問:“阿冬,你抖什麽?”
“我……我冷……”為了表示的確很冷,薑冬主手摟住了宋修臣的脖子,地在他懷中。
宋修臣“嗯”了一聲,按住的背,道:“我,就不冷了。”
薑冬也聽不出他是認真的還是在捉弄自己,有些惱,不管怎麽心思玲瓏,總好像逃不出宋修臣的手掌。
這可真是,憋屈啊。
鬆開手,別扭地挪了挪屁,想要從他的懷抱中離開。宋修臣當然不會讓得逞,他按住的腰,含笑問:“不冷了嗎?”
薑冬賭氣道:“不冷了!”
“那看來,我還是很有用,下次再冷的時候,你可以來我懷中取暖。”
薑冬臉紅撲撲的,又又氣,“你都多大的人了,兩個孩子的爹了,能不能尊重點?讓人家看了笑話死了。”
宋修臣頗無辜,忍笑道:“我怎麽不尊重了?相偎取暖,相濡以沫,咱們是夫妻,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薑冬哼哼道:“誰和你相濡以沫!”
“你剛才不是主……”
“啊!你別說啦!”薑冬實在聽不下去了,捂著耳朵道:“才沒有!才不是!”
宋修臣不說了,看出薑冬在這上頭實在是臉皮薄,怕真的給說生氣了,苦的還是他自己。
他正襟危坐,換了個話題道:“待會出宮,微服前往吧。”
薑冬知道陳平湖和楚歌居市井,不喜被打擾,連忙點頭道:“自然是微服前去才妥當。”
宋修臣放開,“那我換一裳。”
他站起,朝室走去,薑冬跟過去。室沒有一個宮人,他抖了抖袖子,張開雙臂,看向薑冬,意思再明顯不過。
薑冬隻好認命地上前,為他寬去一襲藍緞的外袍。拿起架子上一件灰的布寬衫,為他穿好。
給宋修臣係腰帶的時候,宋修臣就垂眸看著,坦然之,理所應當,全無半分不好意思。
薑冬聽說過,男人結婚後都會變懶的,即便是宋修臣也不能免俗。不由瞪了他一眼,道:“我服侍你寬,你還的啊?”
宋修臣笑道:“不然,我也服侍你寬?”
薑冬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棉麻碎花的,道:“我不用。”
天知道他給寬,會寬到什麽時候?又會不會寬到榻上去?
宋修臣“嗯?”了一聲,催問:“為何?”
薑冬沒好氣道:“我這妥當的,不用換了。”
宋修臣點點頭,十分沒誠意地道:“那我豈非是之有愧?”
薑冬翻了個白眼,“可得了吧,你心裏著吧!”
宋修臣笑而不語,他心中在想,自己的確是不能在這個宮中久待下去的。阿冬的與脾氣,都太不適合這裏了。
如今不是早年的那個鎮國長公主殿下了,是他的皇後。
一個太平盛世,其實最離不開的是秩序與穩定,而不是什麽萬民自由,所以,皇權的威嚴是不容置疑的。隻有剛剛在上的不可撼的皇權,才能使江山穩固。
皇後母儀天下,是後宮表率、萬民表率,可是他的阿冬,心中哪有半點禮數規矩?
他心中並沒有半點苛責或嫌棄的意思,他與薑冬相識於微末,一路走來經曆了那麽多風雨坎坷,他絕對不會要求薑冬必須遵守什麽規矩。
在他心中,隻要過得開心自在,就是他最大的安。所以他現在心中想著的是,皇宮不適合阿冬,就也不適合他。他得趕布局,做好最周的打算,早點帶離開。
薑冬見他出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麽?”
宋修臣微微一笑,“你穿這一很好看。穿綢裹緞,終究是不適合你。”
薑冬初聽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再一細想,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什麽不適合我啊?難不我就適合布麻?”
想起以前初到太安城時,可沒人罵過是鄉野村婦,品位極差,難道在宋修臣的心中也是這麽個形象嗎?
宋修臣連忙道:“不是,我意思是你穿這一很好看,是讚。阿冬,你不要不講理。”
薑冬氣鼓鼓地瞪著他,“好啊,原來在你心中,我不僅俗,還蠻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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