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昀心臟重重眺了兩下, 波粼粼的眼睛呆滯了一瞬。

　隔著，舒昀能到對方溫熱的溫、強壯堅的，還有來自于異的、鏗鏘穩健的心跳聲。

　臉頰難以自抑地燒起來, 舒昀從來沒有這麼慌過，但強大的肢及面部管理能力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張皇。

　鄢南沒有立時放開。

　敵不我不，舒昀很努力地維持著被他吃豆腐的姿勢。

　相的地方，男生力量十足的塊狀腹起伏明顯。吃豆腐是相互的, 舒昀認為自己不虧。

　此時的籃球場邊, 幾家歡喜幾家愁。

　應臻、向悅和范詩詩恨不得當場敲鑼打鼓恭賀新禧將這對新人送房。

　們仨嗑得忘乎所以, 一邊喃著“殺了我給他倆助興”，一邊不忘在隔壁的姐姐們面前臭顯擺, 給們原本就黑鍋底的臉再抹上一層灰。

　宋瑜僵在原地了拳，而暗鄢南一年有余的周凌不了眼前的刺激，直接掉頭跑走了。

　最后迫使鄢南放過舒昀的，是一顆準砸向他倆的籃球。

　拋球的是鄢南的隊友。

　他是校花妹妹的狂熱之一，懼于鄢南的背景和勢力才忍了這麼久, 換做別人, 他早就撲上去與之決一死戰了。

　籃球拋出的力道不大, 大半個球砸在鄢南上, 落地時蹭了下舒昀潔白的鞋面，留下一個淺淺的灰印子。

　拉開安全距離，舒昀順勻了氣, 表重回自若。而鄢南似乎有點貪臉上短暫的那抹名為“學長為何這樣”的慌張。

　前一戰落了下風, 舒昀重整旗鼓, 再次找回主：

　“學長想要怎麼深了解？不如先喝點水吧, 補充點水分再深了解不遲。”

　語畢, 將背在后的礦泉水瓶珍寶似的捧出來。

　小學妹得寸進尺, 想哄他喝水。

　鄢南居高臨下審視：

　“喝不下，要不換點別的服務？”

　別的……服務？

　舒昀又愣住了。

　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的思慮不周。原以為此行頂多落得個不被理睬的下場，有千百種方式可以消弭尷尬，然而......姓鄢的比想象中悶百倍，他不僅完全看的小心思，還要反過來玩弄。

　太難搞了這人！

　出乎意料的，鄢南從舒昀手里接過的礦泉水。

　他修長的五指輕而易舉擰開瓶蓋，彎腰從包里出一張干凈的紙巾，倒一點水微微洇。

　然后，在一眾迷妹碎裂心臟的倒氣聲音中，鄢南單膝下蹲，用潤的紙巾掉了舒昀雪白小皮鞋上籃球砸出的灰印。

　他的作簡單利落，不足五秒就站了起來。

　“鞋服務，一次五塊。”

　舒昀了小巧的鼻頭，桃花眼送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鄢南彎腰從書包里出手機，平靜地說：

　“不收現金和轉賬，只接微信紅包。”

　場邊，向悅和范詩詩兩位磕學家已經從“人，你功吸引了我的注意”腦補到“人，這輩子只有一個人能讓我蹲下為鞋，那就是我老婆”的節，然后抱頭痛哭年輕的時候為什麼不去考個八級語證書，現在只能會看得見聽不著的痛。

　范詩詩激地揮舞著自己的糞13ProMax：

　“換手機之后最滿足的就是今天！我不會告訴你們我拍下了鄢南學長蹲下給昀昀鞋的高清絕瞬間！背景虛化得剛剛好，我可以收藏一輩子！”

　夕將半邊天空染綺麗的橘紅，照片中心，高大英俊的男人屈膝蹲在白的孩面前，收斂一凜冽，眉宇低垂為拭白鞋，曖昧而浪漫的氣氛比艷麗夕還要引人勝。

　向悅和應臻立刻在宿舍微信群聊里向范詩詩轉賬五二獲得了第一手照片資源。

　本場比賽的裁判是院學長，中場休息時間跑去蹲坑錯過年度大戲，回來的時候一邊看表一邊傻憨憨地撥開人群大喊“比賽快開始了啊別在一塊”，然后收獲了一堆白眼。

　在裁判的催促下，舒昀加完鄢南的微信，踩棉花似的飄飄然飄回球場邊。

　自己的腦袋還一頭霧水，路過宋瑜的時候，舒昀憑借本能激發出的茶藝，茶里茶氣地問了句：

　“姐姐還沒走啊？”

　得到宋瑜鐵青著臉的無聲回復后，又補充說：

　“有點難過，學長不喝我的水呢。”

　他親自給我鞋了。

　雖然我還沒搞懂他玩的什麼套路。

　但是我的目標翻倍達，姐姐們一定覺得這出戲分外好看吧？

　舒昀沒有一趾高氣揚的表現，眼尾宛如一片和的柳葉，淡然自若地隨風橫掃。只有真正悉的人，才能從那眼神中捕捉到“輕視”的意味。

　下半場哨響之后，舒昀說要回宿舍學習，范詩詩和向悅留不住，而的學習搭檔應臻想留下來看唐朝打球，最后只舒昀一人提前離場。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刷題和搞科研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可舒昀是個例外。沉浸在數學的海洋里能讓忘掉很多事，單純的推演和計算于而言有放松心的效果。

　舒昀最近準備向學院資歷最深的教授自薦，以期進他的課題研究小組。一般本科生要到大三大四才有可能接科研項目，作為大一新生，舒昀自薦功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是還是打算拼盡全力試一試。

　清寒深秋，過了下午四點天黑得很快。

　安靜的宿舍里，舒昀連起打開大燈的空閑都沒有，桌角點一盞護目臺燈，一刻不停地低頭寫寫算算，抑或飛速敲擊鍵盤編程，手邊的溫水漸漸放涼都沒有察覺。

　舒昀的現實世界有多平靜，論壇上以為主角的話題就有多火熱。

　【今天下午的西苑籃球場！鄢南當眾蹲下給舒昀鞋，我差點以為他要求婚！鼴鼠CP給我鎖死！】

　【現在論壇可以帶鄢南大名了嗎？高冷校草長年不近一上來就給校花鞋！今天又是為絕落淚的一天QAQ】

　......

　直到熄燈前，舒昀合上電腦，早已回到宿舍的范詩詩和向悅才敢大聲說話。

　們聊來聊去無非就是下午籃球場上那點事兒，要不是看在舒昀學習了大半宿，很疲憊，估計還要把拉進來說道說道。

　舒昀洗完澡躺上床，有點兒頭昏腦漲，耳邊嗡嗡的有三只小蜂在飛——

　“鄢南學長要是對昀昀沒意思，我自廢雙臂。”

　“我自雙目！”

　“我腦袋砍下來給你當球踢！”

　......

　腦袋更暈了，舒昀翻了個，甕聲甕氣地喊倆上床睡覺，自己斜躺著玩手機。

　刷朋友圈的手指不知不覺點開微信通訊錄。

　宿舍已經熄燈，就著手機暗淡的冷，舒昀眨了眨眼，對于自己為何點開某人的聊天框表示很茫然。

　噢，還欠人家錢呢。

　舒昀換了個趴床的姿勢，支起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蔥白手指屏幕，發了句話過去打招呼。

　舒昀：【學長，謝謝你下午配合我呀~】

　發完，自己在腦中補了后半句——學長家里果然很有錢，要不怎麼那麼會加戲呢！

　對方許久沒有回復，直到舒昀腦袋磕上枕頭快睡著，手機屏幕才再次亮起。

　鄢南：【不用謝】

　鄢南：【應援服很好看】

　舒昀滿腦子的瞌睡蟲就這麼一把火全燒灰燼碎碎，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炸裂聲，激得桃花眼圓睜。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腹黑！惡趣味！他今天下午那樣做純粹就是想看我笑話！

　舒昀把臉蛋埋進枕頭，左右碾了兩，腳指頭也蜷起來蹬兩下床板抒發憤怒。

　沒有多想，為什麼一向臉皮厚不拘小節的自己此時會這麼尷尬。

　重新抬起頭，舒昀決定不和他廢話，也不假惺惺地喬張做致了。

　以最快速度發了個紅包過去，然后把手機關機扔在一旁，拎起被子，睡覺。

　夜至參橫，寧州CBD幾幢天大樓燈火未熄。

　鄢南坐在大廈次頂層的落地窗前，后，磅礴的城市霓虹漸漸褪，北斗闌干初現影。

　食指點開名為【鞋費】的小紅包，鄢南勾起角，莫名想象出氣急敗壞卻又努力抑，最后破罐子破摔給他甩來這麼個紅包的可模樣。

　鄢霖坐在辦公桌后面翻文件，瞥一眼平素穩重清冷不茍言笑的長子，冷不丁問道：

　“鄢南，看什麼呢？”

　笑得還開心。

　鄢南翹著陷進沙發：

　“沒什麼，賺了一小筆錢。”

　鄢霖：“票？基金？還是學校里的創業項目？”

　富有的鄢董事長一廂愿地認為，足以令鄢家長子說出口的，即使描述為“一小筆錢”，肯定不是小數目。

　鄢南了下。

　親的父親，那是您兒子在學校里給姑娘鞋賺的服務費，整整五元。

　當然他沒這麼說。

　“環保項目。”

　鄢南淡定地瞎掰。

　護校花，人人有責。

　可不是環保項目麼。

　鄢霖抬了抬眉，表示有點興趣，但是他自私的兒子顯然并不打算把這條賺錢門路分給父親。

　全景落地窗外，午夜巨逐漸吞噬整座城市，北斗星被濃云遮蓋，預示著明天將要到來的雨。

　-

　一夜過去，連續兩周的晴朗天氣被南下的冷空氣終結，寒涼雨紛紛揚揚灑落大地。

　上午課程結束，下午一點就有課。吃過午飯，男生們連宿舍都懶得回，就近去食堂樓下的茶餐廳找了兩張沙發坐著打發時間。

　四十多分鐘的休憩時間，陳熾提議打兩把游戲。他自將日理萬機的鄢爺排除在外，開了個三人房。

　唐朝登錄游戲之后，隨手點開好友列表，發現一個眼頭像在線，于是對陳熾說：

　“開五人房吧，我拉個妹子。”

　“妹子？”

　喬岳的八卦之魂蠢蠢，

　“數學系的小應學妹嗎？”

　唐朝搖頭。

　喬岳：“我靠，你渣啊，昨天不是才和應臻一起吃晚飯？”

　唐朝非常無語：

　“游戲里認識的，除了別其他完全不了解。因為手法好才拉帶你們上分。”

　陳熾笑了：“我大號都榮耀了，需要妹子帶上分？讓我康康手法有多牛。”

　唐朝截了張圖發到宿舍群里。

　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工作中的鄢南和他們哥仨完全隔開。他正在用電腦微信，宿舍群突然跳上來，鄢南懶得點開，直到喬岳和陳熾一前一后“哇哦”出聲。

　他們這個年齡段，沒有男生不打游戲，鄢南也打，只是頻率比較低。

　他不由得也產生好奇，于是打開唐朝發在群里的圖片。

　和兄弟們不同，鄢南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那驚人的評分和勝率，而是的游戲ID。

　Euler139。

　看起來像個系統自生的ID，鄢南卻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一些含義。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覺自己像個癡漢。

　Euler（歐拉）是某人最喜歡的數學家的名字，139則是家里開的花店的門牌號。

　陳熾：“我發誓，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見到玩馬超的妹子，百分之八十的勝率，確定不是找的代練？”

　喬岳問唐朝：“你和打游戲的時候開麥嗎？”

　唐朝搖頭：“從來不開麥。”

　喬岳和陳熾異口同聲：“絕對是偽娘！”

　常用的位置、常玩的英雄，高得離譜的評分以及勝率，除了一個可的漫頭像，完全看不出生的痕跡。

　唐朝解釋道：

　“我和組隊的時候，不管到多坑比的隊友，從來不罵人，隊友吵起來的時候還會好聲好氣地打字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