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老人家如今住在秀水村,離古縣不遠,坐馬車過去,大概半日的車程。
柳老太爺發跡之前,就是住在秀水村。那裡,有柳家的祖宅和不田地。
柳老太爺還在世時,老太太也是住在縣裡的。當時有老太爺鎮宅,柳家兩位新媳婦雖然厲害且各懷鬼胎,但因都懼怕老太爺,所以也不敢造次。
後來柳老太爺病逝后,接著柳老爺子也越來越不好。柳榮柳安媳婦都覺得日後該是自己丈夫接管整個柳氏家業,所以便開始勾心鬥角起來。
起初還知道收斂,後來越來越明目張膽。
柳老爺弱不說,子也,下不住,還不如柳夫人呢。柳老太太倒是有幾分威嚴在,但老太爺走後,老太太一顆心也跟著走了,無心再管家裡後輩的這點破事,直接帶了個丫鬟就跑鄉下祖屋去住了。
老太太這一走,就是近三年。
三年間,柳香柳興姐弟大半時間都是陪在鄉下祖母邊的。是後來三年孝期滿了,柳香歲數也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紀,這才搬到的城裡來住,以便說親。
柳香其實更喜歡住在鄉下,更喜歡和祖母住一起。對兩位嫂嫂,實在是提不上有什麼好。想著如今在自己上出了這種事,更是不可能會再嫁那章縣令了,到時候,還不知道這倆勢力的嫂嫂會怎麼給自己甩臉子瞧呢。
與其呆在這兒看們臉們的氣,不如去鄉下祖母邊清靜去。
柳香點頭:「好,明天一早,我就收拾收拾去鄉下。」
柳香以前是一直在鄉下長住的,那裡也有一些換洗。所以,去鄉下祖母那裡,也不必怎麼收拾,直接人過去就行。
柳老爺子羸弱,近來更有虛之象。柳夫人怕兒失清白一事對丈夫打擊太大,所以,暫時也沒告訴他。
至於兩個大兒子和兩個兒媳婦,就更不會告訴了。
小兒子還小,暫時也不懂男男之間的這點事,所以曹氏也沒和小兒子說。這一路回來,每回提起這件事,都是避著小兒子的。
至於春鈴……
那日凰山一事,曹氏就看出了這丫頭護主的忠心來,對還是十分放心的。再說,日後不管兒嫁給誰,都打算讓春鈴跟著去陪嫁,所以,這事倒沒瞞。
這回回鄉下,曹氏打算帶著春鈴一起去。次日一早吃完早飯,曹氏就狀似隨意聊天似的把這件事給說了。
「去看祖母,我也要去。」柳興舉手。
「你忘了你表舅舅臨走前怎麼跟你說的了?他要你好好讀書。你別去了,留在家好好讀書識字。」曹氏拒絕了小兒子。
柳興想去鄉下河裡捉魚蝦,想去鄉間的山埂上赤腳撒歡。還想爬樹掏鳥蛋,上山挖野菜。可娘不許他去,表舅舅臨走前又代他好好讀書,他不能不聽話。
柳興一時有些不高興,但也沒再堅持。
柳榮柳安兩對夫妻各自互看一眼后,姚氏率先開口說:「娘,您才回家,一路上多累啊,還是好好在家休息吧。小妹若是想祖母老人家了,不如兒媳陪去鄉下住幾天吧?」
二嫂文氏立馬也道:「娘,兒媳也可以陪小妹去鄉下住。再把霜兒帶著,這丫頭也想太……」
「行了!都別說了!」曹氏比往日任何時候對這倆兒媳婦的態度都要強,板著張臉,嚴肅說,「你們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從前怎麼爭怎麼搶,我不管,從此以後,別再打香兒主意。」
姚氏文氏都覺得自己很是冤枉,異口同聲道:「娘,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疼小妹還來不及呢,打什麼主意了。」
曹氏卻懶得再和們兩個掰扯,直接下了命令:「我和香兒帶著春鈴去就行,其他人都留下。」說罷,曹氏已經吩咐春鈴去套車了。
自始至終,柳香都一個人默默坐一旁吃早飯,一句話沒說。
曹氏嚴肅起來,是連柳老爺都會怕上幾分的,更不要說柳榮柳安兄弟兩個了。姚氏文氏還想再分說,被倆兄弟各自勸住。
吃完飯,倆夫妻各自回了各自住后,都開始猜測分析起來。
姚氏對丈夫說:「不對勁,肯定是在京城裡發生了些什麼。不然的話,母親怎麼從昨兒中午回來,都一直沒笑過?今天還發了這好大一通脾氣,也不知是沖誰。」
柳榮沒想那麼多:「不管發生什麼,母親既然不說,你也別猜。母親和小妹都是有主見的人,如果是們都煩心的事,想來咱們也幫不上忙。」
姚氏想的卻不是幫忙,而是柳家家產。
「你這個大哥是怎麼當的?一點不曉得關心自己妹妹。就你這樣,還想日後嫁了縣後有好想著你?你才是大哥,柳家真正的長房嫡孫,別回頭事事都柳安搶了先。」
柳榮柳安是雙生胎,當初柳榮先出來的,所以是老大。但後來柳安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說法,說是雙胞胎,其實后出來的那個才算是真正的老大,然後就一直和柳榮爭。
小時候爭吃的爭穿的,長大后爭家產。
兄弟倆不睦,也非一日之寒了。
任何事上,柳榮都不想被弟弟柳安爭了先。所以,妻子的話,他一時倒也聽了進去。
同時,二房那邊夫妻也在談論此事。不過,文氏想的是,老太太素來最疼這個孫,如今孫要議親出嫁了,肯定會私下把老太爺留下的傳家寶傳給小姑,文氏讓丈夫悄悄溜去祖屋那邊,暗中打探一下柳家傳家寶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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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到秀水村不遠,半日的車程。吃完早飯出發,午飯前就到了。
柳家在村裡是大戶,有良田近百畝。九月正是農忙季的開始,一到村裡,就見村裡人到忙來忙去的。而柳家,柳老太太則去了田邊監工,順便帶了午飯到田裡來給雇的這些短工吃。
柳老太太雖然一個人住在鄉下,但日子過的卻是不錯。邊有一個婆子一個丫鬟伺候著不說,每到這種農忙季,還在村裡雇了大廚來家裡開伙,專門給田裡雇來的短工做飯吃。
常常大家忙起來都沒空做飯,老太太就把全村人的伙食全都包了。
老太太在村裡,有威嚴有人緣,好不恣意快活。
「柳阿婆,您孫來探您了。」有人忽然喊。
老太太正好送完午飯,聽說孫來了,就趕往家趕來。
老人家子還健朗,走起路來健步如飛的。再活個十幾二十年,應該沒問題。
柳香母才下馬車,正打聽了老太太所在之要去找,老人家就回來了。
「怎麼興哥兒沒來?」平時要來都是姐弟倆一起來的,這回沒看到小孫子,老人家就好奇問了一句。
「娘,快進屋吧,我有話和您說。」曹氏突然就哽咽了。
在家裡,沒人撐得起這個擔子,就一直撐著。但在老太太面前,曹氏還是卸下了所有偽裝,忍不住哭了起來。
老太太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所以,忙帶著柳香母倆進屋去說話。
曹氏把事原委和老太太說了,老太太聽后,心裡雖急雖氣,但畢竟活了這麼多年,又是跟著老太爺闖過的。這點風波,倒能得住。
「早就聽說這勛貴人家家裡腌臟,卻沒想到,能臟到這種程度。他們府再怎麼鬥,外人不好說什麼,畢竟是他們自己家裡的事。可鬥竟然無端牽扯旁人局,甚至不去顧及別人的和命,這就是下作無恥毫無底線可言了!想那個雲三姑娘,從小就是個壞坯子,才能在做壞事前,還能這麼面不改心不跳,不慌不的引香兒局。」
「但凡有點廉恥心和良善之心,多都會猶豫一下,都會考慮一下香兒的未來!」
「殺千刀的賤蹄子!將來不得好死!」
柳老太太是農出,格又張揚,氣極罵起人來,可以出口臟。
曹氏著帕子抹眼淚說:「娘,現在再說這些,又還有什麼用。都怪我,是我的貪心害了香兒。我當時想,人侯府上的千金小姐願意和香兒玩,那是看得起,如果香兒能和侯府千金好關係,日後對咱家生意發展也有不好。所以,每回那雲芝派人來喊香兒過去,我也都沒攔著。」
「現在想想,我真是好後悔啊。」
柳香過了那子傷心勁兒后,如今倒越發想得開了,還能反過去安母親。
「一早便生了歹心的,我們防不勝防。娘,這事不怪您,您別往自己上攬責。」
柳老太太也說:「香兒說的對,你也別傷心了。回頭傷心過度傷了自己子,誰高興?事既然已經發生,咱們也認。以後的日子,還是要照常過的。我老婆子子尚算健朗,還能有幾年可活,我們柳家也頗有家業,四個孩子平分,能分到香兒手上的,也足夠食無憂過一輩子了。」
話雖如此說沒錯,可香兒畢竟失了子,這事瞞不住。
曹氏擔憂說:「如今香兒失了清白之,不比從前。從前那些登門提親的門當戶對人家的公子哥兒,咱們也是不敢肖想了。這瞞著人家議親是缺德,不瞞著又怕日後香兒去了婆家日子難過,會在婆家一輩子抬不起頭。這可如何是好。」
忽然,窗外「啪嗒」一聲巨響,接著,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柳大爺柳二爺,你們趴在窗下聽不進去,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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