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麥種
薑家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一過生活。
這居家過日子,哪有舌頭不到牙齒的,哪有杓子不到鍋沿的?
若不是有個擅長調和的大嫂居中調停,說不定也會像許多人口比較多的大家庭那樣,雖然還住在一,卻早已悄然疏遠。
沈氏和大嫂喬氏不但給薑氏的幾個孩子預備了新棉,還給薑氏另外準備了一件禮,讓薑氏和夏有田簡直喜出外。
大嫂喬氏的娘家,名棒棰島,在渤海灣附近。
因為靠近海邊,又有礦產、還盛產棒槌(人參)和梅花鹿,相對比較富庶。
外頭有了好東西,也容易流傳到那邊去。
近些日子,喬氏的家鄉傳來一種新麥種,和兩種新菜籽。
喬氏的娘親惦記著閨,就給喬氏捎了信。
喬氏當機立斷,帶上自己手裡所有的私房錢,回了一趟娘家。見識到新麥種的好,一口氣買下來三十斤。又把那新菜籽買了兩斤。
回來後,喬氏隻說是娘家幫著墊錢買的。
婆婆沈氏是個豪爽大方的,直截了當就給了錢。
喬氏把麥種和菜籽都到公中,還提議要給薑氏們這幾個嫁了人的薑家姑娘,都分上一份。薑家老兩口兒和兄弟幾個聽了這話,自然都滿心歡喜。
現在薑氏回門,薑家人不但誠心誠意地招待了姑爺兩頓好酒好菜,又給孩子們都添置了新裳,還寬油炸了小黃魚和丸子,任憑孩子們抓在手上吃。
晚上擔心天黑了山路不好走,是安頓了薑氏和夏有田在薑家住了一夜。
初三早上,薑氏兩口子要回去的時候,喬氏張羅著給他們帶上了五斤新麥種,和二兩新菜籽。說是新菜籽,其實就是油菜和紅莧菜。
北關鎮這地方從前沒有這兩樣小菜,便顯得稀奇了。
至於新麥種,這個倒是值得細細地說一說。
據說這新麥種,是朝廷裡的大用京城的麥子,和海外傳來的異種種在一起,慢慢培植出來的,前前後後,花了好幾年的功夫呢!
後來見這新種子在京城長得很好,便開始向江南推廣了。
只不過江南大戶得了新麥種,卻不舍得往北邊運,北邊有些消息靈通的人,雖說聽到了消息,卻連新麥種的樣子都沒見過。
而這一批新麥種,之所以會流傳到渤海灣,完全是一場意外導致的。
據喬氏的娘家打探來的消息說,那運了新麥種和新菜籽來的船,是被一場大風,愣生生地給吹到渤海灣的。
這場海上的風浪,讓那船東損失了好幾條船,整個人也病得起不了。要湊些銀子,換食水、雇水手,不得不忍痛拿了些新麥種出來換銀子。
喬氏娘家的土地,因為靠近海邊,是沒有柳樹坨子和北關村這邊的土地沃的。
但新麥種長得很好。
種了新麥種的上等田地,差不多每畝地,都比之前的舊麥種,多收了一百斤左右。
喬氏的娘家連續種了兩年新麥種,第二年的產量比第一年降了些,但每畝地,也能比舊麥種多收八九十斤。
薑氏和夏有田聽到這個消息,喜得簡直合不攏。
新麥種若是種在自家田裡,就算不能多收一百斤那麼多,只能多收個五六十斤,也是求都求不來的大好事啊!
更何況,北關村的土地得一攥都出油,可比喬氏娘家的鹽鹼地,強太多了!
新麥種數量有限,因此喬氏讓薑氏和夏有田不要聲張,回去以後,尤其是要注意保,別把這好事外傳。
雖然可以問問夏家人要不要種——關鍵是喬氏和沈氏都覺得,薑氏和婿是一對兒老實頭兒,教他們說謊他們也學不會,讓他們瞞,他們也瞞不住——但即便他們要種,也只能從薑氏他們自己手上的種子裡勻出去。
想要再找,還不知得到什麼猴年馬月呢!
畢竟上回那賣麥種的船,是被臺風吹過來的。這種事,哪能天天有啊!
喬氏是這樣說的,薑氏和夏有田就這樣信了。
他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興地探討,到底該怎麼置這些新麥種?
孩子們也加了討論。
梨花頭一個踴躍發言,十分心:
“反正這麥種也不多,要不咱們先種一部分試試看唄!
若是果真收好,咱們就把留下的麥種,給爺他們分一分。若是收不好,就不必提了。
省得讓爺直接種了新麥種,萬一收不好,豈不是害他們著急上火嗎?”
“嗯,姐說得對。咱們不能讓爺著急上火。”
“是呀,是呀!”
“我也覺得姐說得對。”
夏有田和薑氏彼此對視了一眼,對自家幾個私心甚重的孩子,頗為無可奈何。
他們兩口子都不是自私自利的格,萬萬沒想到,幾個孩子卻一個賽一個的心眼兒多,一個賽一個地摳門兒,還一個賽一個地賊會找借口……
不過,兩口子確實有些顧慮。
畢竟喬氏娘家的土地,跟北關村的土地不一樣。萬一種出來不如原本的麥種,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反倒坑害了爹娘?
薑氏想起來幾個難纏的妯娌,夏有田想起笑容滿面的大哥、面沉的二哥、喜歡笑著說反話的三哥,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與此同時,他們下定了決心,新麥種的事,還是沒必要節外生枝了,先試種一番再說吧!
達共識之後,一家人覺彼此的聯系更加了,似乎有種“共同做壞事”一般的快,讓他們加深了共同一個的愉悅。
一路上,夏稻花仔細記憶著道路和地形,但只能記住了三四分。
畢竟現在是冬天,年前又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雪。
不管從哪邊看過去,都是群山蜿蜒,天地蒼茫,目所及之,都是白皚皚一大片,很難區分。
花草樹木更是凋零了許多,幾乎只剩下了松柏,而松柏之上,也全都掛著霧凇,有種銀裝素裹、寒意凜凜的。
四房一家人趕到家的時候,家裡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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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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