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來電顯示，匆忙按下接聽鍵：“喂？”

“多多，你那邊忙完了嗎？”聽筒對面，錢的語氣聽著有些焦灼，“你爺爺剛才去上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發現社保卡不見了。你說這多氣人！我想返回去幫他找一找……”

“我知道了。你別著急，我馬上過來。”安好，錢多多掛斷電話。

這個節骨眼上，也沒工夫繼續糾結了。

錢多多深吸一口氣吐出，把CT診療單往陸齊銘手里一塞，笑說：“那就麻煩陸先生了，預約完你給我打電話。下次一定請你吃飯。”

解放軍同志是個靠譜人，讓他幫忙排預約，錢多多很放心。

跟陸齊銘簡單代完，留下他，離去。

醫院這地方不分工作日和周末，一周七天，每天都人滿為患。加上節假日上班的醫生比平時，每個科室的患者都集中扎堆，整環境看起來反而比工作日時更擁，也更嘈雜。

好不容易進一架直達梯，錢多多來到門診大樓的三樓。

在名醫館的候診區，見到了兩個急得團團轉的老人。

“剛才掛號的時候才用過社保卡，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錢眉心皺，把錢爺爺兜里的證件、錢包全都擺在長椅上，一張一張仔細翻找，“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上衛生間的時候拿出來放在哪兒了？”

錢爺爺滿面都是愁容，回答：“我又沒老年癡呆，上廁所把社保卡拿出來干什麼？”

“你越老越糊涂，我看你離老年癡呆也不遠了！”

“懶得跟你說。”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爭執不休。

錢多多連忙加快步子跑過去，笑著道：“沒事的爺爺。說不定就是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來了。像社保卡這種證件，大家撿到了也不會私吞，通常會給醫院的失招領。我這就去問問。”

聽完小孫的話，兩個老人這才定下心神，點點頭。

五分鐘后，錢多多去而復返。

“找到了找到了！”眉眼彎彎，拿著社保卡沖爺爺揮手，“掉在洗手臺那兒，保潔阿姨剛撿到過去。”

錢接過社保卡，長松一口氣，欣道：“幸虧有你。不然我和你爺爺都不知道怎麼辦。”

“是啊多多。”錢爺爺拍了下孫的肩膀，慨，“你長大了，爺爺就老了，不中用了。”

“您最近總是這麼傷春悲秋。”錢多多幫著收好爺爺的證件，仔細放進自己的包里，朝爺爺促狹地笑，“打麻將沒輸吧？”

這話把錢爺爺逗笑了，眼角的皺紋都跟著舒展開，輕啐：“去。”

收拾完東西，錢忽然想起什麼：“多多，你不是給你爺預約CT去了嗎？預約好了？”

“還沒有。”錢多多說，“登記那邊人多得很。”

納悶兒：“那你跑回來，待會兒不是又要重新排隊？”

“我遇到了一個朋友，他幫我排著呢。”

“哦，那還正好。”錢臉上出一笑意，沒再多問。

幫老人們找回東西后，錢多多就準備下樓去找陸齊銘。兩人的關系充其量也就算個普通朋友，剛才讓他幫忙是事出有因，現在自己得了空，哪里好意思繼續厚臉皮。

可說來也巧。

這頭錢多多正在等電梯，面前的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一道高個兒人影就走出來了。

“呀。”錢多多角牽了牽，“我正說下樓去找你。陸先生，你已經幫我預約好了嗎？”

“嗯。”陸齊銘遞給一個空的CT片袋，上面附著張預約信息單，“下午三點半，還得等一會兒。”

“謝謝謝謝。”錢多多雙手接過，忙不迭地道謝，“真是太謝你了……你的藥拿到沒？”

陸齊銘搖頭：“不著急。”

就在這時，候診廳那邊的錢已經注意到電梯廳這邊。老人眼神不太好，遠遠瞧見小孫正在和人聊天，隔得遠，看不清對方的面容長相，但那高大出挑的格和朗氣質卻引人矚目。

錢瞇了下眼睛，一下就猜到：這位估計就是幫孫排隊的“朋友”。

心中忖度幾秒，錢立刻清了清嗓子，高聲招呼道：“多多！”

“稍等一下。”錢多多低聲對陸齊銘道，小跑回跟前，“怎麼了？”

錢角的弧度止不住上揚，抬抬下：“那就是你朋友呀？”

“嗯是。”

“過來一起坐會兒。”錢笑瞇瞇地說，“人家排這麼久，都站累了。”

錢多多被嗆到，尷尬不已：“這就不用了吧……我回頭會請他吃飯。”

“你這孩子，人家幫了你忙，你連水都不讓人喝一口就準備把人打發走？”錢皺眉，手指在錢多多腦瓜上輕輕一點，“快點，去樓下買瓶水。”

錢老爺子坐旁邊，慢悠悠地附和：“你說得對。”

兩個老祖宗一唱一和，錢多多說不過，最終只能妥協。

走回電梯廳，一瞧，陸齊銘還站在之前那個位置，長筆直，脖頸修長。一淺羽絨服并未使他的形顯得遲滯，反而使他比一深的沉郁狀態，看起來更青春，更。

“我要去買點東西。”錢多多笑意溫淡，“陸先生，你坐會兒等我。”

“我幫你。你要買什麼？”

“不用。”錢多多面上浮起一無奈和窘意，豎起指頭，隔空一指，“你去坐會兒吧，我爺爺估計想和你聊一聊。”

說完沒一會兒，電梯來了。

錢多多進了電梯，不經意一側眸，剛好瞧見陸齊銘走到兩個老人跟前半彎下腰，之后的畫面便被重新合上的電梯門給隔絕。

*

中醫院有個部便利店，在住院大樓的負一樓，離門診這邊有一段距離。

錢多多不知道陸齊銘喜歡喝什麼，隨手給他買了瓶烏龍茶。

口味清淡又養生，適合不甜食的人。

結完賬，拎著一袋飲料零食往門診大樓走的路上，收到一條了老板發來的微信。

常總：【下周二晚上空出來，有一個飯局。】

錢多多無語，隔著屏幕抿了抿，回復：【常總，不好意思，這幾天我家里人生病了。】

常總：【這次是和政府單位的合作，有很多公司都在爭取。對接的領導看過你視頻，對你印象很好，聽說你是我們公司的簽約達人才答應赴宴。人家就是想跟你見一面。】

常總：【錢老師，周二晚上務必要來。下個月開始，廣告分可以給你加到10個點。】

然后常凱就把飯局的地點和時間發了過來。

見推不得，錢多多回了個表包“收到”，熄滅手機屏。

像這種級別的頭部網紅，在公司話語權大、自主強，常凱很給安排飯局。不過吃一頓飯就能多一個點的分，不虧反賺，錢多多覺得劃算。

回到三樓候診廳，長椅上只剩下錢一個人，老爺子跟陸齊銘不見蹤影。

錢多多左右張了一眼，問：“，爺爺呢？”

“衛生間。”

“我那朋友已經走了？”錢多多猜測著，莫名松一口氣。

“陪你爺爺呢。”錢說著，忽然一把捉住孫的胳膊，把人拽跟前，即使低了嗓音也難掩語氣里的欣喜，“丫頭，剛才我都問清楚了，小陸在部隊工作，是干部，年紀輕輕已經二二了！”

“嗯，這些況我了解。”

“了解有什麼用！”錢正，“要把握住！”

錢多多拿出吸管，給自己開了一瓶娃哈哈，“我們之前接過，不合適。”

“這個都不合適，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合適？”錢萬分不解，“我看這個小陸好得很，是個能結婚過日子的踏實人，外形也配得上你。”

錢多多：“，原因我和媽媽都講清楚了。不是他個人問題，是他職業。”

“職業怎麼了？”

“軍人太忙，責任太重，我不想有那麼大力。”

就在這時，錢爺爺和陸齊銘從洗手間回來了。

錢不知道說什麼了，眼神惋惜又無奈。

錢多多輕拍了下的手背表安，起把裝著烏龍茶的袋子遞給陸齊銘，笑道：“陸先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給你買了烏龍茶。”

“謝謝。”

陸齊銘接過袋子，低頭掃一眼腕上的表，道，“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錢多多：“嗯？”

“預約的CT時間是三點半，下樓五分鐘，剛好提前十五分鐘到。”陸齊銘從善如流，手扶住錢爺爺的胳膊，“我扶您。”

錢爺爺笑得合不攏，直點頭：“好好。”

看著陸齊銘和爺爺的背影，錢多多眸微，莫名想起在軍區醫院時，男人懷抱小孩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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