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角眼年也是笑，道：“康鴻達看中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眾所周知，康鴻達有斷袖之癖。他有權有勢，有兒有，自然也沒人管他那點風流事，自今上登基后，就重用康鴻達，康鴻達從前還遮掩著，如今那是肆無忌憚，沒干那等欺男霸男之事，有的人是心甘愿，比如孟銘思，有的人半推半就，也有的人是貞潔烈男。

無論是什麼人，除非是橫著從康府出來，他們就沒見人逃過康鴻達的手心。

楚云逸自然也不會例外。

史子策心暢快地招呼其他人道：“走，我們出京跑馬去！”

他又了一眼前方百余丈外的楚云逸，然后就調轉了馬的方向，驅馬往另一個方向去了，心里覺得楚云逸的結局已經注定了，落康鴻達手里的男子還能有什麼未來？！

國子監也絕不可能收那等有龍之好的監生！

楚云逸早就把史子策這些個渣滓拋諸腦后，覺得哪怕分一點心思給他們，就是浪費他的時間。

他徑直去了穆國公府，雖然沒提前遞帖子，但他還是順利地見到了沈氏。

沈氏正在小花園的花廳里賞花喝茶，國公府悠閑愜意的日子養得比從前了一些，瞧著氣很好，面有紅。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楚云逸心里也愈發忐忑，本無直視沈氏的眼睛。

他二話不說，直接袍跪在了沈氏跟前，那絕然的姿態嚇了陳嬤嬤與冬梅一跳。

沈氏是聰明人，看楚云逸的表就確定他應該也知道了那件事。

沈氏看著三尺外的楚云逸，心緒復雜。

對楚云逸這個孩子，沒有什麼惡。

在楚云沐出生前，楚云逸是養在膝下的，楚令霄一次次地勸把楚云逸記在名下，當作嫡長子，一直沒應，但也盡心盡力地教養著楚云逸，盡作為嫡母的本分。

在楚云沐出生后，楚云逸就被楚令霄以他年紀大了，該住到前院為由從邊帶走了，后來楚令霄還百般阻止手楚云逸的事，沈氏也就懶得再管楚云逸，左右楚令霄不會害他。

楚云逸是個好孩子，時不時也會來給請安，與楚千凰也投緣。

想到楚千凰，沈氏的眼眸微微漾起一圈漣漪，一閃即逝。

正道：“逸哥兒，你不必如此，這件事和你無關。”

楚云逸仰起了頭，與沈氏四目相接，那瞳孔中漆黑如墨玉，閃著無比堅定的芒。

沈氏從他的眼神中品出些味道來，心念一，順著直覺問道：“你是不是去見過你二姐了？”

楚云逸點了點頭，含糊地答道：“昨天，我去過宸王府。”

他也是要面子的，半個字不提十四樓的事。

楚云逸定了定神，又道：“母親，就算楚家靠不住，我也會努力的，我會給二姐撐腰的。”

沈氏怔了怔，抿笑了，眼神和。

連陳嬤嬤聽著都微微容。

因為姜姨娘，陳嬤嬤一向不喜楚云逸，可現在也不承認歹竹也能出好筍。

沈氏還來不及說什麼，一道藍的風就“嗖”地從花廳外卷了進來，風風火火，簡直跟踩著風火的哪吒似的。

“錯了錯了，給楚千塵撐腰的人是我才對。”

楚云沐一口氣沖到了楚云逸的邊，信誓旦旦地說道。

他才剛下學回來，想娘一起用午膳，恰好就在廳外聽到了楚云逸方才的豪言壯語，不服氣了。

“你還小。”楚云逸抬手了楚云沐的頭，就算他此刻跪在地上，也比五歲的楚云沐要高出了一截，這個作帶著一種宣誓主權的味道。

言下之意是說楚云沐只是個小屁孩，如果不是沈氏在，他已經把小屁孩這三個字說出口了。

楚云沐覺得自己遭到了辱，昂著下強調地炫耀道：“我是楚千塵的胞弟。”

他們可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比旁的兄弟姐妹當然是親了一層，所以楚千塵最喜歡他了。

如果是昨天，楚云逸也許會被楚云沐的氣勢給住，可是經過昨晚與今早后，他已經宛如新生，想明白了。

“我是楚千塵的親弟弟，還是你的長兄，你當然是聽我的！”

楚云逸擺出了長兄如父的架勢。

楚云沐可沒那麼容易被忽悠，下昂得更高了，“你長兄，楚千塵還是長姐呢！”

頓了一下后，他強調道：“你長姐！”

非要論起序齒來，他們都得聽楚千塵的。

楚云沐更神了，他可是楚千塵最喜歡的沐哥兒，肯定站在他這邊的。

楚云沐自信滿滿地想著，一把牽起了楚云逸的手，“你起來，我們找楚千塵評理去。”

他拉著楚云逸就想往外走。

兄弟倆就這麼風風火火地走了。

陳嬤嬤和冬梅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就笑出了聲，忽然就有種他們夫人總會有守得云開見月明的預。

楚家的未來不能靠侯爺，靠的是楚云逸與楚云沐這一輩。

沈氏又笑了，笑容輕快，就這麼目送兩個孩子的影消失在小花園里。

輕聲自語道：“看來沐哥兒是不會跟我一起用膳了。”

沈氏決定去穆國公夫人那里蹭飯吃，起了，往正院方向去了。

秋風暖暖，空氣清新，風中帶著香、桂香、芙蓉香等等的花香，芬芳四溢。

讓人置其中，就不由放松了下來。

沈氏的角一直含著笑，當走過一片池塘時，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到池塘對面的游廊上有一道眼的影。

三十來歲的男子穿了一件石青直裰，材修長拔，面容俊朗，沉靜堅毅，有些不茍言笑的覺。

男子似乎到了沈氏的目，轉過，目如劍地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接。

冬梅微訝道：“是裴副將。”

下一瞬，游廊中的裴霖曄對著沈氏點了下頭，神也變得和了一些。

沈氏微微一笑，對著裴霖曄福了福，算是打了招呼，跟著就離開了。

走了，全然沒注意到裴霖曄停留在原地，幽深復雜的目一直看著。

游廊旁的草木隨風起舞，在他臉上投下了搖曳的斑駁影。

直到的影消失在假山后，裴霖曄才收回目，沿著游廊繼續往前走。

他是特意求來見穆國公的。

穆國公正在刻小印，一手執刻刀，一手著一方青田石，印紐才只刻出大致的雛形，約可見樹枝與樹結。

見裴霖曄來了，穆國公放下了刻刀，把手里的青田石遞給他，道：“我最近剛得的這方青田石，好些日子沒刻印了，就有些手。”

裴霖曄微微一笑，把那方青田石印紐放在下隨意地把玩了一番，笑道：“上好的燈凍。”

這塊青田石是均勻的燈輝黃，質地細膩溫潤，是極品的燈凍，是印璽中的珍品。

“表姨父是打算刻梅？”裴霖曄從印紐的形狀猜測道。

穆國公點了點頭，笑道：“你的眼果然犀利。”

下一句，裴霖曄話鋒一轉，進了正題：“楚令霄有消息了。”

裴霖曄眼眸幽深幽深的，宛如一汪深不見底的黑潭。

他今天就是為了楚令霄才來國公府的。

“……”穆國公眸一凝。

他雖然沒有對外說過楚千塵與楚千凰的事，但還是請了人打聽楚令霄，想看看他什麼時候從西北回來，裴霖曄是北地軍的人，在北地和西地都有些人脈，穆國公思來想去，就托了裴霖曄。

裴霖曄道：“我剛剛接到了西北那邊的飛鴿傳書，楚令霄前幾天突然不告而別地離開了南。”

穆國公怔了怔，有些意外。

楚令霄是領了圣旨去西北的，為的是查明南王的死因，突然不告而別，這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穆國公想了想，問道：“楚令霄難道查清了南王的死因？”

“他到南后，南王世子足足晾了他半個月，本就沒見他。”裴霖曄把玩著手里的青田石印紐。

裴霖曄還猜到了這方印紐應該是穆國公特意雕給兒的，梅花香自苦寒來，這是他為人父者對于兒的寄。

下，這方青田石呈現半明，燦若燈輝。

穆國公：“……”

裴霖曄遲疑了一下，補充道：“據說，那幾天，南那邊正有風彌國來的探子潛伏在民間……”

穆國公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問道：“該不會是風彌國的探子抓走了楚令霄……”話才剛出口，又被他自己否決了，“不，不太可能。探子就算要抓人，也該抓南王妃才是。”

照理說，拿下南王妃才能起到威脅南王世子秦曜就范。

穆國公沉思了一下，不太確定地猜測道：“難道楚令霄是被南王世子給耍了，被丟出了南？”

裴霖曄搖了搖頭，把手里的那個青田石印紐遞還給穆國公，“這我就不知道了。”

穆國公想想也是，裴霖曄人不在西北，也只是請人輾轉從西北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所知自是有限。

穆國公蒼老且布滿皺紋的手指在青田石印紐挲著，又問道：“你可知道楚令霄現在在哪里？”

裴霖曄再次搖頭，“我已經托人在搜尋他的下落……他應該沒有命之憂。”

穆國公角抿，垂下了眼簾，沉默了。

站在他的立場，他當然希楚令霄希沒有命之憂，萬一他死了，長還沒有與他和離，豈不是要給他守寡一輩子，太劃不來了！

穆國公以指腹挲著青田石印紐，沉思著。

看著穆國公復雜的眼神，裴霖曄皺了皺眉頭。

他并不知道穆國公為什麼急著找楚令霄，明明之前楚令霄領了這個差事，慕國公府也沒有出手攪和，所以，穆國公應該不是擔心楚令霄這次的差事會不會辦砸。

裴霖曄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幽芒，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紅木匣子，道：“表姨父，我聽說芷表妹前陣子重病，正好有個過去在北地軍的下屬從遼東送了支百年老參過來，拿去給表妹補補子也好。”

他打開了匣子，放在紅絨布上的是一株嬰兒手臂細的人參，蘆頭細曲，須虬勁。

穆國公是個識貨的，眼睛一亮，道：“這人參應該有快兩百年了吧。”

野生人參生長十分緩慢，要長到這般細，上百年是遠遠不夠的。

穆國公沒跟他客氣，笑著收下了：“霖曄，你有心了。”

長的子是要多補，雖然國公府家大業大，但好的老參有市無價，可遇不可求。

裴霖曄淡淡地一笑。

穆國公是個心里有算的，也想投桃報李，一邊端起茶盅，一邊問道：“霖曄，你最近的差事可順利？”

自今春回了京后，裴霖曄這幾個月就在五軍營當差。

“我馬上要調去北鎮司任錦衛副指揮使。”裴霖曄平靜地答道，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穆國公一驚，差點沒被里的茶水嗆到，神復雜地看著裴霖曄。

顧玦離京前與皇帝的那場博弈早在朝中傳得沸沸揚揚，皇帝等于是把臺大營與錦衛副指揮使的位置生生輸給了顧玦。

為了這件事，皇帝到現在還“病”著，罷朝至今，朝事暫時由太子代理。

穆國公原本以為顧玦會調蘇慕白或者云展去錦衛，不想他竟挑了裴霖曄。

想著如今錯綜復雜的朝政，穆國公的心里沉甸甸的。

皇帝是絕對容不下顧玦的，任誰都能看出顧玦和皇帝之間已經不可能和平共了，本來穆國公是打算站在中立的立場上，冷眼旁觀。

畢竟皇帝再不靠譜，也是先帝選定的繼任者，是名正言順的大齊皇帝。

但是，這幾年來，穆國公眼看著皇帝登基以來的種種，心里對這個皇帝多是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