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顧玦天然就于弱勢。

烏訶迦樓在昊國的位置比顧玦還要尷尬，偽帝烏訶度羅已經登基，烏訶迦樓這個先帝留下的大皇子也就變得名不正言不順。

烏訶迦樓手上雖然有先帝的人脈，但是烏訶度羅卻已經得到了南昊大部分藩王的支持，現階段的實力明顯強于烏訶迦樓。

在這種況下，絕對不能讓顧瑯與烏訶度羅形聯盟，否則局勢只會雪上加霜。

所以，顧玦與烏訶迦樓想要逆流而上，就必須主出擊。

耳邊響起一陣清的弦樂聲，優，空靈，婉轉。

楚千塵沉浸其中，如癡如醉。

可顧玦只彈了一段就停了下來。

楚千塵眨了眨眼，全然沒注意到驚風不知何時已經退下了。

顧玦含笑問道：“想學嗎？”

這三個字讓楚千塵知道了，顧玦不僅會彈箜篌，而且彈得還相當不錯。

楚千塵眨了眨眼，驚訝地看著顧玦。

知道顧玦會的東西很多，不僅武藝好，讀書也好，從前幾個太傅都夸他的學識若是去科舉，定能榜上三甲，其他的琴棋書畫等等也是無一不通，沒想到他連箜篌也會彈。

這是前世都不知道的事。

“王爺，你怎麼什麼都會啊。”楚千塵忍不住嘆道，眸中寫滿了崇拜與贊嘆。

對于小丫頭的夸獎，顧玦覺得十分用，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心中一。

他又問了一遍：“想學嗎？”

年輕狂時，他看到什麼都想學，有些東西玩個幾個月也就乏了，再也沒過，比如這箜篌，他至有七八年沒沾過了。

今天在西平鎮看到這架箜篌時，他見楚千塵多看了兩眼，心念一起，就把它買下了。

這一次，楚千塵忙不迭地點頭：“要！”

的眼眸因為期待變得明亮，躍躍試。

顧玦往后退了一些，讓楚千塵坐在自己前，把圈再在自己懷中，一邊講解，一邊手把手地教。

箜篌與琴一樣是彈撥樂，楚千塵會彈琴，因此學起來遠比沒有一點底子的人要順手得多。

學了一個時辰后，就能彈出一段《春江花月夜》的旋律了，然后愉快地轉看向了顧玦，“我彈得好不好？”

這一，才意識到他們倆得很近，近得能到背后傳來了他溫暖的溫，他上那種清雅干凈的氣息鉆鼻端。

他的左手在琴柱上，像是圈著的纖腰似的。

楚千塵喜歡這種親昵的覺，而又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一熱氣往臉上涌。

明明是寒冬臘月，卻突然覺得有些熱。

“好。”顧玦微微地笑，卻見楚千塵好像驚的小鹿似的，又轉過子坐了回去，眼瞼微垂，角輕抿，瞧著既乖巧，又溫順，氣質恬靜，全然看不出骨子里的那子野勁。

原本在他懷中很放松的小姑娘似乎突然間有些局促。

顧玦先是一怔，隨即注意到臉頰泛著淺淺的紅暈，勾一笑，笑容旖旎。

“我來彈下一段，你看仔細了。”顧玦抬起了另一只手，左右弦。

又是一陣悅耳的聲音流淌出來，在空氣中回旋，縈繞……

屋子里點起了一盞盞琉璃宮燈，而窗外的天則漸漸地暗了下來，月明星稀。

庭院中，銀的月華如霜雪般傾瀉而下，幾株紅梅隨風搖曳，積雪撲簌簌地落下，氣氛靜謐恬靜，讓人有種歲月靜好、云淡風輕的悠然。

坐在顧玦懷中的楚千塵起初還認真地看著他的手指，漸漸地，視線忍不住就順著他的手指上移。

弦時，他寬大的袖微微下，出一段白皙清瘦而又結實的手腕，越發襯得他修長的手指有一種舉重若輕的優雅，賞心悅目。

楚千塵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小臂好一會兒……等到指腹下到那溫暖的時，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神使鬼差地了他的手臂一下。

“錚！”

顧玦的胳膊微微一，箜篌上的一弦斷開了。

箜篌聲也戛然而止。

屋子里霎時就陷了一片尷尬的寂靜中。

楚千塵：“……”

顧玦：“……”

顧玦眼神微妙地看著楚千塵那只不安分的右手。

楚千塵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剛才的那一瞬，忽然就想他，親近親近他。

原本只是有些熱的臉上變得火辣辣的，好多年都沒嘗到這種名為害的覺。

在一種莫名的緒下，腦子一熱，像是嫌棄，又像是撒地口道：“你太瘦了！”

沒錯，王爺太瘦了，得再把王爺喂得胖一點才行。

楚千塵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顧玦，好像一只犯了錯的貓兒似的用一雙無辜的貓眼看著兩腳。

反正只要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表面上鎮定自若，其實心如擂鼓，怦怦跳。

顧玦失笑，笑意漾。

他的回應是，同樣抬手在白皙膩的胳膊上也輕輕地掐了一下，正道：“你也太瘦了。”

“……”楚千塵臉上還沒消下去的熱意霎時變得更洶涌了。

就在這時，驚風恰好從正殿進了這間暖閣，他在外面時就聽到了楚千塵說顧玦太瘦的那句，深以為然。

王爺總是三餐不繼，自己說再多，王爺也不停，現在可好了，有王妃管著王爺了。

這大概就做天道好回，蒼天饒過誰！

驚風想著，腳下的步履就變得輕快極了，走到了距離那箜篌三步遠的地方，抱拳稟道：“王爺，安達曼郡王從重明宮離開了，聽說，他的臉比去時看著還要糟糕。”

“皇上的心也不太好，安達曼郡王離開后，又在重明宮的書房里砸了不東西，后來還把太子殿下宣了過去，把太子罵了一通。”

皇帝這火暴脾氣啊！楚千塵這下也顧不上那斷弦的箜篌了，注意力被驚風說的這件事吸引了過去，琢磨著：皇帝這是丹毒快攻心了吧！

皇帝從前還是太子時，就信道，只不過那時候顧忌先帝，最多去道觀上上香，聽聽經，可自他登基后，就肆無忌憚了。

玄凈道長也不是第一個被皇帝所寵信的道士，這些年，皇帝為了追求長生，丹藥可沒吃。

但丹藥中含有朱砂，多是會有丹毒的。

上一世，皇帝在世的最后幾年，就因為丹毒攻心，脾氣越發喜怒無常，把大齊在短短幾年就弄得千瘡百孔，分崩離析。

與秦曜之所以能事，一半靠他們自己，另一半卻是皇帝自己作死。

現在看來，皇帝上已經多有了一點上一世的苗頭了。

對于楚千塵來說，皇帝丹毒攻不攻心的，不關的事，反正這種皇帝還是早死早超生得好，也省得給王爺添麻煩。

楚千塵默默地盯著驚風，等著他繼續往下說，興致。

驚風被看得頭皮發麻，絞盡腦地想了想，終于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當時，書房里只留了倪公公，所以不知道皇上和太子說了什麼……對了，到現在太子還跪在書房里沒出來。”

驚風實在是說不出來了。

本來，這麼點小事等于沒什麼進展，驚風本不會跑來稟王爺，是因為王爺說，王妃想知道進展，讓他事無巨細地來稟，驚風這才又跑了這一趟。

驚風求助地看著顧玦，那眼神似乎在說，王爺，您好歹說一句啊。

顧玦淡聲說了一句“下去吧”，驚風如釋重負，一溜煙地跑了，生怕被楚千塵住似的。

琥珀默默地轉過頭，竊笑了一下，又轉回來，若無其事地垂手而立。

楚千塵有些失，本來還指能聽到更多進展的。

顧玦拉著的手起了，的頭道：“去用膳吧……我們太瘦了。”

這箜篌的弦斷了，今天肯定是不能再彈了。

楚千塵：“……”

琥珀：“……”

當夜，兩人早早地就歇下了。

次日一大早，是被一陣嗚咽的號角聲吵醒的。

茫然地眨了眨眼后，才意識到今天是圣駕啟程回京的日子了。

現在不是前世，也不是在軍營里。

楚千塵盯著上方天水青的紗帳，在心里告訴自己，然后又合上眼。

今天皇帝會在獵臺那邊舉辦祭祀，在祭祀儀式后，圣駕就會在吉時起駕。

楚千塵沒參加祭祀儀式，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與顧玦在未時出現在了獵宮廣場的隊伍中，這時，其他府邸的車馬也都已經聚集在那里，一眼去，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來了獵宮這九天，楚千塵玩得十分開心。

嘗試了很多前世沒做過的事，更重要的是，與他在一起。

坐在朱車的楚千塵信手挑開了窗簾一角，朝那連綿起伏的山林遠眺過去。

覆蓋在皚皚白雪下的山林清冷幽靜，與京城的熱鬧繁華迥然不同。

想著這些天的回憶，楚千塵彎笑了。

著馬車外的風景，而顧玦正專注地看著。

看著明亮的眼眸，看著艷的笑靨，看著豁達的神。

只是這麼看著，顧玦就覺得自己的心一片明朗。

他知道他的小丫頭從來不是一個甘愿被束縛的人，并不喜歡京城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下，像是雛鷹，展著更遼闊的天空，更廣袤的大地。

所以——

顧玦在心里暗暗地發誓，他還要更加努力努力才行。

他要拼出一條路來，帶著他的小丫頭去北地，去那更廣闊的天地。

會高興的！

顧玦眸和，一如他畔的微笑。

楚千塵似乎到了什麼，轉過頭時，撞進他如春風般和煦的目里，下意識地沖他笑。

的笑又又，宛如枝頭的繁華瞬間綻放，又似那春乍現。

“以后我再帶你來。”顧玦輕聲許諾道。

“嗯。”楚千塵笑得更歡快了。

知道王爺從不輕易許諾，既然許下諾言，他就一定會帶來……也會為之努力的。

楚千塵對著他抬起了小手。

顧玦也抬手。

“啪！”

大掌與小手彼此相擊，擊掌為誓。

與此同時，馬車外面傳來了侍蓄意拔高的聲音：“起駕回京！”

于是，一行車隊就開始慢騰騰地上路了，從皇帝的龍輦到最后的軍離開行宮，又花費了足足半個多時辰。

雖然前兩天下過雪，但是軍的先發部隊已經提前清掃了路上的積雪，這一路，車隊所經之全都順暢無阻。

來的時候，皇帝慢慢悠悠，可回京的這一路，皇帝倒是一改來時的作風，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回京去。

但是，無論皇帝的心再急，圣駕出行自有祖制與規矩要遵循，一個個步驟、一道道禮儀實在繁瑣至極，也不是說簡化就能簡化的，畢竟皇帝又不是回京奔喪，所以車隊的速度也還是快不到哪里去。

對楚千塵來說，只要沒有防礙到王爺休息，就好，反正只跟著車隊上路，該干嘛就干嘛。

來時，他們費了足足五天，回時只用了三天。

京城那邊早就得了消息，滿朝文武都聚集在西城門外迎接皇帝的鑾駕，不平民百姓也來附近圍觀圣駕，場面極為隆重。

“恭迎圣駕回京，萬歲萬萬歲！”

當眾臣齊呼萬歲時，喊聲震天，群臣皆是俯作揖行禮，那些百姓又是下跪，又是行禮，全都不敢輕易抬頭瞻仰圣。

如果是平時，這種場面必會讓皇帝覺得意氣風發，有種君臨天下的高高在上。

可是現在皇帝卻是心不在焉，他一眼就看到了群臣中的錦衛指揮使陸思驥，對著倪公公吩咐了一聲，倪公公就去把陸思驥招上了龍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