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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嬌娘(鹤唳玉京)》第99章 五更轉11

第99章五更轉11

雨雖停了,可天穹上仍是一片灰濛濛的雲霾,到了下午時分,天便暗的更快了些,兩個衙差沿著田埂往半山腰走了一段,又穿過一小片林,而後便到了村中古墳堆裡。

樹蔭遮天蔽日一般,越發將墳塚堆籠罩的昏暗無,兩個衙差握了腰側的佩刀,心底頗有些忐忑悚然之,等二人緩步走墳堆之中,卻驚愕的發現此的墳塚之前,竟然都不曾立碑,莫說石碑,便是個木碑都不見,自然也看不出墓主人姓甚名誰。

這片墳堆足有二十多個墳塚,卻不見有人打理祭拜的痕跡,周圍荒草叢生,草冇過膝,便是墳塚也被荒草層蓋了上,若離得遠了,甚至難以發現此有一片墳塚,兩個衙差麵麵相覷一瞬,這時,忽然有一山風颳了過來,草叢林木皆是簌簌有聲,嚇得二人不約而同朝外疾奔,一口氣跑到了田埂上,二人心有餘悸的緩了口氣,這纔回來找吳襄。

吳襄已經帶著眾人到了第二家空宅搜查,一見到吳襄,一個衙差苦著臉道:“捕頭,去看了,墳塚上麵冇有碑文,便是連個木牌位都冇有,也看不出主人姓甚名誰。”

另一人道:“那片墳地裡的墳塚都冇有碑文。”

吳襄聽在耳裡,背脊莫名生了一子涼意,他轉過去,便看到薄若幽亦在沉思什麼,察覺到他的目,薄若幽轉過來道:“村子裡的喪葬習俗大都頗為守舊,此地也未貧苦到立碑都不能,因此,這碑文隻怕是被故意抹去的。”

薄若幽本站在堂屋門口,此刻朝外走了幾步,放眼看了看周圍三麵山巒,緩聲道:“此是黑水村,可如果我們當日來,張婆婆告訴我們這裡是白水村,是赤水村,我們都會相信。此地雖看著距離京城不遠,可就這般一個小山坳幾戶人家,又非什麼通要道,若他們不帶外村人進來,隻怕幾年也不會有外鄉人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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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襄凝眸道:“你的意思是——”

薄若幽語聲微沉,“我在想,屋子主人並非搬走,而是失蹤,而周圍荒墳上的碑文被抹去,隻怕是有人不想讓旁人知道此原本住著什麼人。”

周圍幾個衙差都聽的麵驚悸,吳襄亦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這地方與世隔絕一般,他們隻要能自圓其說,我們都隨他們哄騙,隻是,他們為何不想讓旁人知道這地方原本住著什麼人呢?難道說,此地原來並非黑水村?”

候煬聽的打了個寒,“這裡若不是黑水村,難道……難道是我們找的古章村不?”

吳襄擰眉,思索著並未應聲,薄若幽在旁道:“古章村的瘟疫發生在十幾年前,我們適才發現的死人頭髮和人骨,據我看也是十年以上的東西了,但是應該並非古章村。”

吳襄看著,薄若幽道:“當年事發之後,還是驚府的,最終府來村子裡收,又理了瘟疫善後,可想而知,當初是有很多衙差來過村子裡的,既是如此,這村子便不可能隨隨便便更名換姓就讓大家以為此不是古章村了。”

吳襄頷首,“是這個道理,張婆婆說當時府發現了村子裡的瘟疫,是派了人去斂的。”說至此,吳襄歎了口氣,“此事還是要過問沁水縣衙纔是——”

他看了看跟前的眾人,本想立刻派人去沁水縣衙走一趟,卻又覺得眼下人手不夠,他隻帶了七個衙差出來,如今村子裡的屋宅還未搜完,若再派人走了,剩下的人更,且村子裡多有詭異之,他亦怕生出意外,尤其薄若幽跟著,他斷不能讓再遇危險。

吳襄打消了此刻派人去沁水縣的念頭,吩咐道:“搜快點,此事不簡單,找到了足夠的證,我們便可拿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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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們應聲散開,眼看著天快黑了,大家的作便越發利落了些。

薄若幽仔細的推想著,又看了看這幾屋舍,見沉凝,吳襄問:“想到什麼了?老吳我帶人辦差幾年,排搜查擅長,可有時候到底枝大葉了些,一些彎彎繞繞的古怪之地,我發現的總是不夠快,你若是想到了什麼儘管說來。”

薄若幽便道:“早間捕頭說空置的房捨本就在一之時,我便覺得古怪,一個村子就算有人搬出村子裡了,也不可能剛好就是這幾戶挨在一起的搬走了,如今宅子裡發現人骨,我猜這幾戶人家的主人應當不是搬走,而是被謀害。”

吳襄眉頭微擰,“這可是四五戶空宅。”

四五戶人家,每一家都不止一口人,加起來得有十多二十口人,可他們隻發現了幾塊人骨頭,若就此斷定這幾戶人都被謀害,也實在令人覺得悚然。

薄若幽道:“那至是有一戶兩戶人被謀害,而墳塚被抹去了碑文,是否那片墳塚正好是這幾戶人的祖墳?”蹙眉,“這村子裡如今有張吳二姓,我聽聞這般以同宗同族在一個村子的人大都十分齊心,而若村子裡有彆的宗族,則會生出鬥來。”

吳襄道:“你是說,這幾戶消失的人家,有可能是因為村中鬥被謀害?”

薄若幽點頭,“這是一個可能,因為他們宅子裡的東西,出現在了彆人家裡,我猜許是鬥之後,人死了,其他人便瓜分了這幾家的財務。”

吳襄不知想起什麼,恍然道:“你說的不無道理,這樣的案子我是見過的,同村不同宗族間相鬥,而後鬥出了人命案子,可如果若你說的,他們心狠手辣,將這幾戶人都害了,那也實在是太過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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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襄一邊說一邊看向其他方向,“吳家兄妹和張家兄弟看起來都是老實人,還有那對老夫妻,往後連活下去都困難,再有便是張婆婆家和半山吳婆婆家,他們能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吳家兄妹一個病著,哥哥卻又是滿臉的敦厚模樣,那對老夫妻老婆婆臥病在床,老頭是個獨臂,張家兄弟亦是憨厚老實,還主幫他們挖路,不管怎麼看,都是些淳樸良善的村裡人,且他們並非冇有屋宅之輩,為了爭什麼爭到了殘殺彆人全家的地步?

薄若幽這般一想,也覺此種推想過於殘忍,秀眉微蹙,“若非因生出鬥而謀害人,那為何恰好是這幾戶人家失蹤了?”

吳襄握著側腰刀,越發覺得這小山村不僅迷霧重重,還頗有些兇煞之氣,他沉聲道:“還不知死了幾人,眼下還得找到剩下的骸骨纔好,早間來人下地窖,隻怕為的便是拿走骨,因為看到我早上出了一趟門,在村子裡轉悠之時到過這片宅子。”

薄若幽頷首,“骨被帶走,多半會放在某個穩妥之,雖然隻剩下了骸骨,可一個年男子的骸骨也有一小堆,並不好藏匿,而如果當年被害之人不止一個的話,那應當還有更多的骸骨藏在村中某,並不好搜尋。”

村子雖說不大,可週圍農田水塘山林頗多,是這三麵山上,若想藏,便不知能埋藏多,要一寸一寸的挖,隻怕挖上幾個月都尋不出。

吳襄有些頭疼,“山裡的案子就是這點難辦,地廣人稀的,想藏點什麼太容易了。”

薄若幽卻道:“不一定就是埋在那了無人跡之,那地窖之中的便是最好的證明,當年謀害了人之後,本可以將帶去山上埋了,可兇手卻選擇將留在地窖之中,說明兇手已料到不會有人去宅子裡仔細搜查,頗有些有恃無恐之態,亦不曾做萬全的考慮,既有此心,對其他人的,多半也是如此置。”

吳襄歎氣,“隻是眼下不知死者份,也難推斷兇手是誰,嫌疑最大的張家兄弟被排除,眼下也冇個方向可尋。”

薄若幽亦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這空宅,不多時衙差們魚貫而出,卻是未有發現。

吳襄當機立斷,“去下一家。”

空的宅子上上下下攏共無,其中一家半麵屋頂都坍塌下來,早已廢棄,吳襄帶著人進去檢視了一圈,見屋的牆都倒了一半,又被荒草曾遮,便又去了最後一家。

農舍位置最為低窪,雖然雨停了大半日,可庭院之積水卻未退卻,吳襄帶著衙差淌水,依舊看到一副門窗破敗的景象。

衙差們迎著灰塵蛛網,不多時,一個衙差在室輕呼了一聲,“捕頭,有發現!”

吳襄立刻轉室而去,到了室中,一眼看到了一個散架的床架,又有一堆看似帷帳的臟汙布縷堆在地上,吳襄走過去,衙差指著那散在地的床架道:“捕頭且看,這上麵可是刀痕?”

床架上的木板已經不見蹤影,唯獨床框木和四個床柱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此頗為,木頭氣重,反倒冇有被蟲蛀,而在到底的床柱之上,吳襄一眼看到了十分明顯的幾刀痕,鑒彆上的傷痕他不擅長,可鑒彆砍在木頭上的痕跡他卻十分厲害。

“正是刀痕——”

木頭並未腐朽,故舊的刀痕便被清曦的留了下來,吳襄拔出上佩刀印上去比對了一番,更為確定了,“還是刃口頗為鋒利的長刀,隻是砍上來的刀口有些不平,應當不是打磨的十分緻的兵。”

他眉峰一擰,“有可能是農家之,例如柴刀。”

這床架乃是樺木做,本是白微黃之,常年的廢棄使得其上長滿了黴斑,表皮亦變作了黃褐,吳襄仔細的看了看那幾刀口,很快在一堆橫七豎八的木頭之下發現了幾縷形若髮,他忙讓衙差將薄若幽請了進來。

待薄若幽進門,吳襄便道:“小薄,你來看看,這床架上刀口甚多,還有些頭髮落在牆角,你來看看,這是不是認得頭髮。”

那髮隻有三五寸長短,同樣手易斷,一看便是落在地上多年,已經失了韌,薄若幽檢視完,點頭,“是人發。”

吳襄眸一沉,指著地上的木頭道:“這是散開的床架,上麵發現了幾刀口,我數了數共有十二,多在廊柱之上,還有兩在床頭的橫架上,留下痕跡的刀刀刃鋒利,可刀應當有些糙,且刀口極寬,前後刃口亦無差,應當是一把長刀,我猜有可能是農家用的柴刀。”

說完吳襄怕薄若幽不懂,又道:“這是樺木傢俱,樺木細,切口一般頗為,可如果做工用的刀刨子本不夠平整,便很容易在上麵留下痕。”

薄若幽麵恍然,又蹲下子去檢視,“床架之上怎會有這般多刀口——”

吳襄轉眸看了一圈屋子,屋地上灰塵有寸餘厚,門窗亦是朽爛灌風,四周蛛網結,地上亦是頗多雜堆積,除了床架,還有一把缺了的椅子,而其他件卻和另外幾宅子一樣不見了蹤影,吳襄道:“此極有可能生過打鬥,這刀口不是為了砍斷木頭,而是為了砍人,因此才一刀落下,木頭還冇斷便停了,絕無砍木頭做柴火燒或做彆用的可能。”

山村之中不缺這點柴火,而床架桌椅散了,似乎也懶得修補,於是乾脆棄在此,而其他完好之卻儘數被帶走,薄若幽一路跟著看過來已算看的明白,但凡能被留在宅子裡的,皆是破爛廢棄之,而人骨,人發,還有這打鬥留下的刀口,越發讓肯定了心底猜測。

“此若生過打鬥,那這戶家主多半已經遇害了,這人發多半便是打鬥之時被砍下來的,說不定還有跡,隻是這麼多年了,跡早已被覆蓋消弭,已難尋見了。”

屋子裡太過,莫說跡,便是地上的劃痕都被黴斑附著難辨,吳襄道:“沒關係,有這刀口便足夠了,能用刀留下這般深的痕跡,定然是力大之人,按照十多年的時間推算,張家兄弟,吳家大哥,還有張婆婆的兒子,便是那獨臂老頭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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