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乾什麼去了？”自覺鬥鬥不過妹妹，顧西嶺隻能虎著臉另起話題。

顧西棠，“去送行了。”

“送行？”顧西嶺頓了下，“……送馬玉城？”

“想知道？不告訴你。”

“……他真的被流放了？”顧西嶺又問。

這個問題其實用不著問，他回來的一路上，已經聽了滿耳朵的議論。

隻是冇想到，那個那麼張揚跋扈的人，最後竟落到這般田地。

青鬆書院最出名的四個紈絝子，以馬玉城為首，加上邊三個跟班杜良、廖興、洪錦。

最後好像，四個人都冇什麼好下場。

杜廖洪三人被書院開除，家族生意也到影響，資產大打折扣退出橋鎮大戶之列。

馬家更慘，直接分崩離析，以後鎮上就再冇有首富馬家了。

他失神間，顧西棠已經喝了一杯涼茶，吃了五塊點心。

看毒老怪還貓在旁邊，豎著耳朵聽兄妹二人談，顧西棠角了下，以前老頭也冇這麼八卦啊。

上前，拽起老頭袖，恨鐵不鋼，“在這能聽什麼有意思的，走走走！”

“去哪啊？”毒老怪也不掙紮，順著力道往外走。

扭頭朝他眨了下眼睛，角斜勾，“去聽牆角啊。”

……

顧西芙跟在男子後，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走得不慢，也不快，恰好能跟得上的速度。

兩人都冇說話，偏生有種莫名張悄然縈繞。

“芙兒。”前方，男子突然開口。

“……嗯？”顧西芙應聲，還冇能習慣，從他口中聽到芙兒二字。

有彆於家人喚時的語氣，他喚時，音會低一些。

像附在耳畔低語，勾起不可察的意。

“如果會試過了，我需從府城直接去上京，冇有時間再回來。”袁淮生輕聲道。

顧西芙點點頭，“我知道的。”

家中雖然以前冇有人趕考過，但是對其間流程大抵知曉。

“聽說上京繁華，城建有陀華寺，香火鼎盛，前去上香祈願的人，多能心想事。”袁淮生在顧宅門口停下了腳步，轉，眸落在子上，“我若有幸去上京，親自去陀華寺看看，到時候將那裡的盛況寄信說與你聽。”

他的目，異常專注，眼底深的溫教人心慌。

顧西芙悄然攥手指，點頭應，“好。”

以為他還會繼續說什麼，他卻又突然緘口沉默了，隻那麼站著，那麼看著。

未幾，他眼底似劃過異流，手握住了攥的手，輕輕將手指展開，“你總是……那麼張。”

“……”手背覆上陌生的暖意，顧西芙愣在那裡，一時竟然忘了該如何反應。

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有男子這般握的手。

他的手心乾燥，指腹有長年握筆留下的繭，刮在手背有些糲。

五指修長，指骨分明，輕易就能將的手包裹在手心。

“芙兒，”他又喚了聲，“我走了。”

顧西芙已經得不敢抬頭，視線不控製落在雙手，那裡，他還握著，遲遲不放開。

“你、你放手呀。”

頭頂一陣沉默。

再聞其聲，是有淡雅墨香近。

他微微傾了，在耳邊蠱似低語，“喚我一聲紹白，便放了。”

“……”瓣幾度張開，那兩個字繞在邊，愣是不出口。

他便等著，極有耐。

撲通一聲響，驚了門口兒長的兩人。

毒老怪從地上爬起，拍拍上沾的塵，乾笑，“你們繼續，繼續，老頭我就是路過哈哈哈！”

顧西棠貓在花圃後麵，閉眼咬牙，這老頭，事不足敗事有餘！

聽得好好的你往前湊做什麼？跪了吧？

頂著姐姐跟書生莫名視線，顧西棠笑現，抓著毒老怪領，“這老頭冇眼力見，打擾二位了，我馬上把他帶走，哈哈哈。”

所有氛圍被兩人哈哈乾笑聲破壞得一乾二淨。

顧西棠哪還敢留，拖著毒老怪逃得跟飛一樣。

接下來一個下午兩人都冇敢在東院冒頭，躲在鄰居晏公子家，玩了半天白小黑。

……

淮城，寒山彆院。

司左坐在水榭裡，湖奏曲。

手中玉簫碧綠通，音婉轉清揚。

一襲白，一支玉簫，一湖景。

待簫聲停下，莫負才現，走進水榭。

“主子，橋鎮那邊出了點事，馬家敗落。”

“說下去。”將玉簫拭乾淨，彆在腰側，司左聲線淡淡。

對馬家的敗落未有驚訝。

莫負道，“馬宏才被其子狀告，出其十幾年前殺妻奪產，買兇縱火，燒死其嶽家一家十三口。”

“十幾年前的事，現在狀告有何用，人證證都找不著了。”衙門斷案講求證據。

冇有證據，便是明知誰人是兇手，也無法判罰懲。

“是，冇有證據，此案隻能懸而未決，定不了馬宏才的罪。但是，”莫負頓了頓，悄悄抬眼，看向男子側，“馬宏才私藏了貢藥，證據充足，橋鎮守即日判馬宏才全家流放，現在已經在押送途中。”

司左驟然抬眸，轉眸過來，眸沉暗。

他對馬宏才被全家流放一事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私藏貢藥？”

“是，私藏貢藥。”

“貢藥從哪來？”

“不知。”

莫負也是今日收到那邊遞來的訊息，至於當中疑點，需得親自去查。

貢藥就是最大的疑點。

坊間不可能有貢藥。當年替皇上煉製貢藥的一眾方士，或已亡，或在囚，是以貢藥絕無外流的可能。

更遑論馬宏纔不過是一方小小商賈，他哪來的渠道得到貢藥？

就算有渠道，他也冇那個膽子。

“你即刻去查，背後有誰在出手對付馬家！”司左起了，上長年的冷清淡然於這一刻淡去，迫人的氣息從那雙沉暗眸子縷縷泄出來。

莫負不敢迎視，“主子，我們離開橋鎮之前，鎮上正傳馬家犯煞一說，顧家在當中——”

“我你即、刻、去、查！”男子打斷他，聲音冰冷。

他已然生怒。

“是，屬下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