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公寓，打開門后，李苒踢掉高跟鞋，先在沙發上癱了了一會兒。

跟賀家人接之后，李苒心并不是很高興，雖然在心底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看開些，只要自己下定決心離開就夠了，其余就讓時間去證明。

靜下來后，心里不難過是假的，腦子里還在回王穩剛才說的話。

——回去我會告訴老板，提高你零花錢額度。

李苒先是嗤笑了一聲，隨后又喪著臉，埋進靠枕里。

過了一會兒，傳來輕聲的嗚咽，到底是從什麼開始的，對賀南方的喜歡卑微到這種地步。

每一個人都可以嘲笑。

喜歡一個人并沒有錯，如果被喜歡的人沒有回應，在別人眼里，先心的那個人，就變了可以奚落的對象。

誰先喜歡，誰就是要不斷承負面緒的人。

或許又因為賀南方很完，最后錯的那個人自然就變李苒了。以至于后來，不論做什麼，在那些人眼里都變有預謀，有心計。

從賀家搬出來，自己開始獨立，然而在那些人的眼里，的這些“花招”不過是為婚，或者是想要提高零花錢的額度。

蹭著抱枕，哽咽，小聲說給自己聽：“李苒，你一定要撐住。”

“不許回頭。”

雖然心不好，倒也沒自暴自棄，躺了一會兒便起來給自己弄點吃的。

手機震兩聲，見于曉曉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你猜剛才誰給我打電話了？”

李苒回了個字：“誰？”

于曉曉回復了一個【笑】“你們家的大總管！”

孟忠？他不前幾天剛被罵走嗎？

“來找我？”

“當然。”

“找我什麼事兒？”

于曉曉沒回答：“你都不知道那管家跟我打電話時候有多客氣，畢恭畢敬的。”

“今天都改口我于小姐，還讓我把你電話告訴他。”

李苒手中一頓，撥弄著碗里的泡面：“你說了？”

于曉曉一聽這話不高興了：“姐們是那種人嘛？”

李苒松了口氣：“算你夠義氣！”

“不過我還真告訴了他一個號碼？”

“什麼電話？”

“神病院號碼，我讓他帶整個賀家人都去看看腦子。”

“哈哈哈哈！差點把那老頭給氣暈了！”

李苒笑出聲，語氣輕快道：“他們賀家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甚至認為地球就是圍著他們賀家轉的。”

于曉曉那邊停頓了兩秒，悠悠問：“別現在說的好聽，要是賀南方親自來找你呢？”

李苒嘆了口氣：“他不會。”

說著，又想起從前。

李苒哀聲道：“住在一起八年，我從來沒離開過他，他更是沒有主找過我。”

于曉曉那頭倒吸了一口氣：“你這倒程度，都能破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李苒：“我也覺得自己厲害，對一塊冷冰冰的石頭了八年。”

于曉曉寬：“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李苒：“……我又沒出家。”

“放心，等他回來我會把事說清楚。”

于曉曉聽不下語氣這麼低落，在那頭慫恿道：“既然你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不如咱們玩點刺激的……”

“什麼刺激的？”

“紅公館這里搞了個人夜場，特刺激。”

人夜場實際就是夜店，也就于曉曉沒見過幾回世面，每次都賊兮兮地人夜場。

李苒毫不客氣拆穿：“得了吧，就你那家教嚴得……你哥還允許你半夜不回家看人夜場？”

于曉曉是典型那種花花腸子多，但一向有賊心沒賊膽的。

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連去個夜場都會李苒一起。

“你呀，就是太抑了，出來放松一下嘛。”

李苒懶得揭穿，“你自己想去就去，干什麼非帶上我。”

最后，于曉曉祭出殺手锏：“你知道這次夜場有個主題展嘛？”

“什麼主題展？”

于曉曉小聲：“人彩繪。”

“據說是古希臘神話主題的哦！”

說到古希臘神話，很多人都會跟唯清純聯想在一起。其實大多數的古希臘神話充斥著腥和暴力，以及倫關系。

對于們學的來說，沒有什麼比希臘神話人彩繪更有神藝了。

“去不去？”

李苒猶豫了兩秒：“去。”

——

紅公館離李苒住的地方比較遠，于曉曉開車過來接時，已經十點多。

上車時，于曉曉瞥了一眼。

李苒穿著一件黑的綢襯衫，細膩，上又嫵。

外面一件黑的牛仔外塔，被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瞬間又多了幾分隨，稍稍畫了些妝容。

上挑的眼妝，眉尾的眼痣，風萬種。倒是一改往日溫嫵的形象，窈挑大膽！

于曉曉見到眼前一亮：“嘖嘖嘖，看不出來呀？”

李苒了的鴨舌帽，黑的長卷發在耳下：“看不出來什麼？”

于曉曉驀地笑起來，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賤兮兮地問李苒：“你說賀南方見到你這打扮會是什麼表？”

李苒著窗外，他會是什麼表呢？

大概會皺著眉頭，斥責兩聲，然后再也不許穿。

想想就覺得沒什麼意思。

“他管不著。”李苒了耳釘，“走吧。”

于曉曉盯著，居然在李苒的話里聽出一颯意。

到了紅公館。

下車之前李苒的手機便響個不停，瞥了眼是陌生號碼，抬手便把電話摁掉。

這是新手機，知道號碼的人沒幾個。

所以陌生號碼打進來，要麼是推銷中介，要麼……就是不想接的電話。

“放車上吧？”

點頭，隨手扔進車里。

紅公館，N市有名的銷金窩，紙醉金迷已經不能形容這里的頹靡。不分黑夜白天的營業，各種俊男靚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徹夜放縱后的空虛。

李苒了帽子，與人群錯開。

跟于曉曉約法三章，“不喝酒，看完展過十二點就走。”

于曉曉不停地點頭，平時被哥看得嚴，這會兒像個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被門口一眾漂亮的侍應生笑暈了腦子。

言不由衷道：“知道啦，待會兒跟你一起走。”

兩人順著黑曜的大理石板一路走進去，很快便聽到里面震耳聾的音樂聲。

DJ的頻率快的讓人心跳都跟著加速，鎂燈照下的舞池像是一場群魔作法，一團。

李苒踩著大理石板走進去，腳底都跟著震。

于曉曉請了酒，李苒摁住的手：“開車，你還喝酒？”

倒還知道事兒，低聲在李苒的耳邊：“我就是點一杯裝裝樣子，不然面前空的，顯得咱倆特沒見過世面。”

李苒懶得理會的歪理，端著酒飲料淺淺地抿了一口。

“什麼時候開始呀？”

于曉曉正欣賞舞池里帥哥扭腚兒：“說是十一點。”

低頭看了時間：“快了。”

李苒實在對夜場提不起興致，看著舞池里嗨得頭發都甩開的小姑娘們，打了個哈氣。

于曉曉：“你能不能對人家夜場有起碼的尊重？”

“下去跳舞。”

李苒換了只手撐下：“不跳。”

于曉曉：“來都來了，舞池就在你一步之遙，進去，燃燒你自己。”

李苒：“……”

“中二。”

于曉曉自己去玩，李苒一個人坐在吧臺喝飲料。

形高挑，穿著一黑，著一雙長，又酷又。

一進來便引起不人注意，加上刻意著帽子，只出一截小巧圓潤的下，著玉白的珠潤澤，更是令人遐想。

許明朗便那群男人之一，李苒一進來，他便被那雙長吸引。

把玩著手里的酒杯，眼神不善地盯著。

眼睛里玩味和打量，像是聞到獵的味道一樣，他拿著兩杯酒，這麼走過來。

李苒這輩子，想過被任何人搭訕，唯獨沒想過被許明朗。

所以，被惡心到了。

許明朗也是一臉厭惡的樣子，在李苒那張致的臉上盯了幾秒，然后將兩杯酒一飲而盡，仍在吧臺上。

“你怎麼在這兒？”

許明朗倚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甚至站不太穩，上濃烈香水混著酒氣，像是從骨子開始糜爛。

李苒了鼻子，毫不掩飾嫌棄的扇了扇鼻子。

這個作把許明朗激怒了，他作勢要推李苒：“你嫌棄誰？”

子偏了偏，躲開。

熏天酒氣，男人蠻不講理。李苒懶得搭理他，轉準備走。

許明朗還在后面嚷嚷，三兩步鉆進人群里，不見了蹤影。

在這兒還能到許明朗，真不是個好兆頭。

終于等到十一點，李苒撐著眼皮打起神。

開場前，一個染黃，穿綠的男的上來熱場，上來便是要耍酷，一段氣的舞姿惹得陣陣尖。

黃在臺上做了幾個泰山捶的作后，“讓我們期待今晚——最軸的節目。”

“泰國人妖秀！”

李苒：“？？？”

要錘死于曉曉！

于曉曉也發現了不對勁兒，隔著人群不停地跟說抱歉，眼睛卻盯著臺上眨都不眨。

李苒被坑過來，節目已經開始只好作罷，好在人妖秀之前也沒見過。

今天算是開開眼界。

紅公館請來的這群人妖演員個個艷的不可方，尺度大，玩的開。

開場幾分鐘便把場子全都炒起來，還拉了不人上去共舞。

共舞還沒結束，便聽到大廳音樂突然一停。

下一秒，穿著警服的執法人員便沖了進來：“都不許，抱頭蹲下！”

李苒發誓，這輩子都沒這麼倒霉過。

顯然，波折的還在下面。

警察將跟于曉曉帶著靠邊站：“份證呢？”

警察打量倆：“有十八嗎？”

倆不停地點頭：“有了，早滿十八了。”

于曉曉將份證遞出來，警察看向李苒，開始口袋——

份證在手機殼后面，而手機扔在了車上。

“警察叔叔，我份證在車上……”

“你這種小姑娘我見多了，沒滿十八周歲就出來混夜場，打扮的再像年人你也不是。”

“別多說了，給你監護人打電話吧。”

給監護人打電話？爸現在在一千公里以外。

好說歹說，警察就是不信，于曉曉說要出去給拿份證。

一口袋，車鑰匙剛才甩舞池里找不到了。

李苒哭無淚，這點也太背。

警察叔叔：“還不打？是不是要調你的檔案？”

李苒出兩只手：“我爸不在，我也年了。”

警察到底沒把抓起來，而是給帶到局里做筆錄。

臨走時，于曉曉一臉愧疚：“我讓我哥去救你。”

李苒滿懷希。

許明朗他們是夜場常客，被警察盤問了幾句，亮明份后便被放走了。

路過時，見李苒被警察帶走，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著聲音：“李苒，你丟不丟人呀？”

“要是南哥看到你這副樣子會是什麼反應呢？”

李苒輕聲一句：“跟你這種夜場常客比，沒你丟人。”

許明朗自以為拿住李苒的把柄，卻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還伶牙俐齒。

“不覺得丟人是嗎？既然你想出風頭，那就讓你出個夠。”

李苒面無表地錯開他的邊。

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一沒犯罪，二沒違法。

倒是他們這群人，踩著別人來顯示自己高貴，都是夜場，怎麼李苒來了就變十惡不赦。

——

警察局。

今天從夜場里帶回來的未年太多，李苒跟他們一起被帶到一個會議室里。

會議室開著空調，警察還幫他們倒了熱水，之后便苦口婆心地勸他們要好好學習，不要天只想著玩。

一邊說還一邊看著李苒。

“……”到底長得多顯小？

在里面待了半個小時，陸陸續續有未年被家長帶走，而李苒一心一意等于曉曉來救。

等了快一個小時，于曉曉沒等到，卻等到一個不速之客——賀南方。

——

賀家別墅。

賀南方一回家，在樓上重新換了套西裝，沒有打領帶，白的襯衫領口隨意地松開一記扣子。

他一年四季大多是這樣裝扮，拘謹，矜束，給人一種距離。

用于曉曉的話說，賀南方這種人，滿臉都寫著“這輩子都遇不到真，守著億萬家產，孤獨終老的男人”。

總之一句話——有錢，沒。

可偏偏賀南方又極其的幸運，他這人不僅能力出眾，品貌不凡，更重要的是以前一直有個全心全意著他的李苒。

上天對他尤其偏，這世上只要是他認定，幾乎沒有是他得不到手的。

這麼多年，一直過著順風順水的人生。

手下的人輾轉找到了李苒的新號碼，但是一直打不通，去了公寓也沒有人。

賀南方語氣不太滿意：“一個人都找不到。”

不是王穩能力不行，他又沒有千里眼，又不是跟蹤，自然不知道李苒現在在哪：“我再找李小姐其他朋友問問。”

“去問于家。”

賀南方從未見過李苒的朋友，他一向不喜歡家里來外人，所以李苒也從不敢帶朋友來家里，只約記得，李苒跟于家走得近。

以前上大學時，賀南方偶爾會去學校接回家。但他這個人有時候對李苒很古怪，每次去李苒學校都不跟說，直接在教室外面等。

李苒有時候放學會跟于曉曉們出去吃，偶爾幾次被賀南方撞到，他都十分生氣。

那時候他脾氣著實不太好，李苒也不太敢惹他，里保證以后不跟朋友出去玩了，賀南方的臉才會好看些。

他拔的姿立在窗外，想到以前的事，有片刻出神。沒有李苒在，賀南方總有些不習慣。

或許他潛意識里從未意識到除了工作，其實李苒是占據他生命里最多的。

皺著眉頭思索片刻，王穩和管家靜靜地站在旁邊，不敢說一句話。

他們以為賀南方會發火，起碼會斥責他們辦事不利。

但男人只是在窗前靜靜地站著，暗的夜景將他的周襯托的愈發強勢，在他氣場之余沒有任何人敢靠近。

而當初敢靠近的那個人，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