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漕幫屬於金陵遊的勢力範圍，所以薑甜對裴初初的向一清二楚，得知回了長安，一早就守在這裡了。

上前拽住裴初初，把往馬車上拉：“都說宮裡的人冷清冷，我卻冇見過比你裴初初更絕的人。走了兩年，半封信也不寄……”

“等等。”

裴初初住：“宮裡誰不認識我，我現在進宮，跟自投羅網主認罪有什麼區彆？你等我化個妝先。”

薑甜不耐煩地雙手叉腰：“就你事兒多，快些吧！”

過了兩刻鐘，裴初初從小宅院出來了。

用薑黃遮掩了白皙的，又用胭脂眉黛刻意修飾了五，看起來隻是箇中等姿容貌尋常的姑娘。

再加上換了過於寬鬆老舊的，人群中一眼去毫不起眼，便是蕭明月在此，也未必能認出來。

隨薑甜登上馬車：“我這樣子，可能矇混過關？”

薑甜坐姿懶散，睨一眼，漫不經心地把玩手裡的皮鞭：“就算被髮現又怎樣，天子表哥又捨不得殺你。可憐表哥年輕狂，卻偏偏栽在了你上，遇見你，還不是要把你錦玉食好好供起來……”

裴初初嗓音清冷：“你知道，我逃避的是什麼。”

“這就是我看不慣你的地方。”薑甜咬牙切齒，“你就那麼討厭表哥嗎？我喜歡錶哥卻求而不得，你得到了，卻不好好珍惜。裴初初，你矯得要命！”

聽著的評價，裴初初淡淡一笑。

挽袖斟茶：“世間的男歡，大抵都是如此。彆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執念和傾慕皆是痛苦，薑甜，唯有守住本心，方能免於俗世之苦。”

薑甜：“……”

嫌棄地盯著裴初初。

盯了半晌，手拽了拽裴初初的頭髮：“若非是真發，我都要懷疑你這兩年是在寒山寺剃度出家了！也是芳華年紀，怎麼整的老氣橫秋，怪人討厭的！”

裴初初無奈：“薑甜——”

“打住！”薑甜擺擺手，“你說話跟唸經似的，我不聽！裴姐姐，俗世之苦又怎麼樣呢？冇有苦，哪來的甜？若是因為怕苦，就乾脆逃得遠遠的，這並非豁達，也並非是在堅守本心，而是自卑，而是怯懦！”

的聲音清脆如黃鶯。

而眼瞳澄澈神堅定，一襲緋如火，像是開在朝下的花兒，燦爛而耀眼。

裴初初微微愣神。

薑甜剝了個橘子，把橘子瓣塞進裴初初裡：“真為表哥不值，好好的年郎，怎麼偏偏喜歡上你這麼個人了呢？”

橘子酸甜。

裴初初輕聲：“他如今可還好？”

“好不好的，裴姐姐也不在意不是？”薑甜冷笑著睨一眼，“對你而言，你自己過得舒坦就，彆人的死活與你何乾？所以，你又何必多問？”

像個小辣椒。

劈裡啪啦的一頓話，罵的裴初初啞口無言。

因為薑甜份特殊，馬車從南宮門直接駛進了後宮。

裴初初踏出馬車時，目之所及都是昔日風景。

華貴巍峨的宮殿，秀恢弘的北方園林，蔚藍的天空被宮巷切割破碎的明鏡，長安的深宮，依舊是囚籠模樣。

薑甜三兩步躍上宮殿階梯：“進來吧。”

寢殿明淨。

裴初初隨薑甜穿過一道道珠簾，待到踏進殿深時，濃濃的草藥清苦味撲麵而來。

帳幔捲起。

臥坐在榻上的，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

姿弱纖細，因為許久不見，病態白皙的幾近明。

烏黑的長髮如綢般垂落在枕間，發間掩映著的小臉清瘦，抬起眼簾時，瞳珠如空靈的茶琉璃，瓣淡緻，的宛如高山之巔的雲朵，又似不堪風雨的一枝青蓮。

裴初初腦海中悄然躍出五個字——

不似人間。

得驚心魄，卻無法讓人生出邪念。

彷彿任何，都是對的。

無法想象，那位郎君的表妹，怎麼忍心欺負這樣的公主殿下！

裴初初抑住心疼，垂下眼簾，行了一禮：“給殿下請安。”

蕭明月凝視。

和裴姐姐兩年冇見了……

的眼尾悄然泛紅，就連著絹帕的小手也忍不住收。

而仍舊冇改掉口吃的病：“裴姐姐，你，你回來了……你，你不在，他們都，都欺負我……”

像是樂音的終章。

心絃劇烈，裴初初再也抑製不住心疼，上前輕輕抱住。

時在國子監，公主殿下因為口吃，不肯在外人麵前丟臉，因此總是沉默寡言，也因此與其他世家郎爭執時總是落於下風。

那時都是護著殿下。

如今走了兩年，再冇有人替殿下吵架……

裴初初眼睛潤：“對不起，都是臣不好……”

蕭明月委屈地伏在懷中：“裴姐姐……”

兩人互訴衷腸時，薑甜抱臂靠在珠簾旁冷眼旁觀，角掛著一抹譏笑。

蕭明月……

真會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