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別絮叨了好一會兒，明蘭問起家裡一切可好，盛老太太津津有味的敘說著。

“……這回你大嫂嫂懷相不好，子了些病，且得養一陣子，是以太太重新管家，全哥兒就放到我這兒了。”老太太氣旺健了不，手指輕輕指著裡屋的簾子。

明蘭連忙跑去裡屋瞧了瞧，只見一個白胖的娃娃躺在老太太的牀上，一隻白玉般的小拳頭只棗子般大小，放在紅稚氣的臉邊，小娃娃睡的呼吸勻稱，還微微的打著酣。

明蘭趕出來坐在老太太邊，大爲高興，對著老太太道：“這敢好，祖母有全哥兒陪著，便不寂寞了！呃……不過，太太怎麼會願意呢？”

盛老太太很不厚道的樂起來，最近王氏吃了個暗虧。

林姨娘敗走麥城，兒們都出嫁了，王氏又不用管家，頓時空閒下來，忽然發現兒媳婦日子過的很滋潤，頓時心眼發酸起來。

因海氏有了孕，王氏便想給兒子塞個通房，說他讀書工作辛苦了，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長柏就說爹爹掙錢養家更辛苦，您有好的先著爹爹吧；然後也不知誰傳的消息，盛紘就立刻表示他對書房伺候的兩個丫頭很有好。

王氏氣的半死，飛狗跳的鬧了一陣；最後盛紘多了兩個通房，王氏多了幾條皺紋。

然後，王氏想給羊毫擡姨娘海氏，長柏就問老爹當年幾個通房哪裡去了；王氏臉發青，拍桌子大罵你小子敢頂撞老孃活膩味了是吧，長柏就說好的他是兒子他不能頂撞可他又實在好奇那就去問問老爹和老太太吧。

王氏幾乎吐，儘管如此，但海氏聽說了之後，還是心抑鬱了一陣，導致孕期不穩，又請太醫又找賀老夫人救急的，鬧了幾天纔算完。

盛紘對海家很看重，從而對大兒媳婦也很看重，於是不待見王氏，他見海氏無有力照顧孫子，索將全哥兒送來壽安堂，請信得過的老太太代爲教養。

王氏一有反對，或是去尋釁海氏，盛紘就會立刻順桿子的表示，他又很有好的發現了幾個很有理想很有才華世悽苦的俏丫頭，王氏只好轉移注意力，戰到妻妾鬥爭的第一線上去，沒有功夫鬧騰兒孫了。

明蘭笑的只打跌，把臉埋在老太太的胳膊裡笑的發抖，擡起頭來時卻是滿臉通紅，抹抹笑出來的淚水。長柏羽翼已，海氏又嫁妝厚，加上王氏的家底，就算盛紘再多幾個庶子庶，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地位。

更何況，有王氏這尊門神和芳這個寵的妾在，怕那幾個通房也不容易生孩子。

盛老太太摟著小孫也輕笑個不停，又說起全哥兒來，說他乖巧懂事，開朗笑，是個極省心的好孩子，常弄兒爲樂，老懷甚，說到高興時，目溫慈歡喜。

明蘭看了，心裡又是酸楚又是高興，老太太能夠過個不寂寞的晚年，真是蒼天有眼。

“你大哥哥與我說了，如今孫媳婦子不好，養不得兩個孩兒，不論是哥兒還是姐兒，總歸要送一個來壽安堂的，他那子，難爲他說了好些話，說要麻煩我幫著照看了。”盛老太太語氣悠然，神寧靜，角含笑，比之從前，了幾分孤傲，多了幾分。

“祖母，這真是太好了！”明蘭伏在老太太膝頭上真心道。盛老太太的格，最不喜歡強求，心裡再喜歡，若是人家不開口，是絕不會要求的。

祖孫倆笑著說了一會子話，房媽媽端上碗碟茶果後，又從裡屋拿出個匣子，盛老太太接過匣子打開，裡頭是一本小小的厚冊子，遞到明蘭面前：“拿著，這是賀家老夫人送來的。”

“…這是什麼？”明蘭奇道，接過來翻看。

“一本醫藥冊子，專講婦人病的。”盛老太太微笑道，“裡頭特意講了如何孕前調理，如何孕期保胎，如何產後育孩子並保養自己子的，還有吃食注意。最到這些，我已瞧了，寫的很簡明，很可一看的；最後一頁上，還薦了好幾個瞧婦人病得力的大夫，還有張家的幾個媳婦，回頭若有需要也可去請。”

“……謝謝賀老夫人了。”明蘭翻看了一下，就知道這東西十分實用，心裡不慨。

盛老太太見明蘭一臉懷，便悠悠道：“你不必覺得對不住賀家老夫人，是再明白也不過的人了，說實話，當初你一許嫁顧門後，怕立刻就了旁的心思。”

明蘭點點頭，悵然道：“賀老夫人知道糾纏無益，索把事做漂亮了，讓咱家念著賀家的好。心思靈敏，慮事周到，預之先機，真可說是了不起。”

盛老太太微笑，似有輕嘲：“自是了不起的。聖上已準了賀老太爺的告老摺子，快要離京了，可賀家還有兒孫在仕途上，還需尋些幫手纔是。如今我們都念的好，以後能不幫忙麼？這纔是聰明人的做法。”

明蘭心裡，重重的點點頭，又輕輕嘆息道：“無論怎樣，賀老夫人總是於我家有恩的，可惜家裡卻出了那種事……”

盛老太太又輕笑起來，指著明蘭道：“你真是傻孩子！你以爲賀老夫人是什麼人？十五歲高嫁賀家，夫婿自詡風流，卻還能穩穩站住腳跟，到如今兒孫滿堂，俱是的骨；闔家敬重，沒兩下子能麼？”

一旁的房媽媽聽了，也忍不住道：“那纔是個真正厲害的，臉上跟彌勒佛一般，下手卻利索乾淨，哪像咱們老太太，臉上裝的兇，卻再心慈手不過的了。”

這話遭來盛老太太的一記白眼，白完眼，回頭與明蘭道：“我早年也瞧不慣的做法，如今看來卻是沒法子的！常說一句話，‘別人要我死，我自可要別人死，天公地道’，你也聽著點兒！”

“那如今呢？”明蘭呆呆的點頭道。

“如今？如今賀老爺子載譽告老，弘文哥兒又遠在天邊，兒媳婦的面子也給了，那曹家賤婢也是賀家的人了，有的是法子關起門來慢慢收拾。”老太太譏笑道，“曹家想依仗著妹妹和兒，多揩賀家的油，沒那麼容易。”

……

祖孫倆正談論著的賀家，如今正上下一片忙碌的收拾包裹行禮，連著收拾了幾天，已然差不多了；而賀家正院廳裡，卻是一片冰冷氛圍。

屋共有五人，賀老夫人端坐上首，兩旁各立一個心腹管事媽媽，下頭跪著兩個子，賀母和曹錦繡，們已是滿臉淚水。

“娘，求求您了！”賀母哭泣道，“媳婦有什麼不對的，您儘管責罰，不要如此待錦兒呀！”

“我怎麼敢罰你？”賀老夫人面如冰霜，“你是弘哥兒的親孃，說一不二的，要娶誰就娶誰，要納誰就納誰，我不敢攔著你！不過曹姨娘既進了我家的門，我便可管的了了；好了，曹姨娘，你也別愣著了，趕回去收拾收拾罷，過幾日便與我一道起程，回白石潭老家！”

曹錦繡嚇的面無人，從來沒想到事會這樣，瑟道：“不不，老太太，求您了，我捨不得離開我姨媽，如今表哥不在，我要照顧呀！”

賀老夫人一臉譏諷：“這用不著你心，你表哥長年累月的出遠門，也沒見你姨媽活不了，便是你這外甥比親兒子還要，想必也活的下去！”

賀母只覺得這聲音冷漠之極，稍稍擡頭去看，只見賀老夫人目如堅冰，一片憤怒，知道自己是不婆母喜歡的了，這二十年的婆媳分已是完了，忍不住癱倒在地上，可卻沒有人去扶，只曹錦繡呼天喊地的。

賀老夫人冷冷的看著們倆：“我今日把話說明白了，曹姨娘，我是非帶走不可的；壞了弘哥兒的一樁大好姻緣，我可不能壞了弘哥兒的一輩子！我已爲弘哥兒看了一門親，那姑娘也是醫藥家族出，雖家門不顯，但子爽利，潑辣幹練，很能支撐家門，只父親過世不久，還守著孝，我略略算了日子，待一年後弘哥兒回來，恰好可以婚。”

曹錦繡心肝裂，不敢置信的看著賀老夫人：“您，您爲表哥說了親事？”這麼快？！

“正是。”賀老夫人厭惡的看著，“所以，我不能你留在這裡，給他們小夫妻添堵，給賀家門裡找子。”

“不會的，我不會給表哥表嫂添堵的！”曹錦繡立刻回過神來，連連磕頭，“我會好好服侍表哥表嫂，如姐妹般的過日子。”

賀母也哀求道：“娘，錦兒都這麼說了，您就……”

“我不信！”賀老夫人乾脆道，“你們兩個我都不信。”

曹錦繡和賀母驚恐的看著賀老夫人，只聽緩緩道：“當初我記得清清楚楚，曹姨娘進門，曹家指天咒誓，說什麼從此再也不來麻煩賀家；可是不過才幾個月——”賀老夫人死死盯著賀母，“老三媳婦，你又給了曹家多銀子呀？哼！你當我不知道，曹家給曹姨娘寫信哭求，然後你把銀子給曹姨娘，再轉給曹家，你倒聰明，鑽了我話裡的空子！”

賀母知道婆母素來明，當下不敢辯駁，只哭哭啼啼道：“到底是我親姐姐，難不看死！母親，您宅心仁厚，就可憐可憐他們吧……”

“死？！”賀老夫人冷笑一聲，“當初他們離京時，你就給足了銀子，若是置上田地，怕也有上百畝了，加上你後來陸陸續續給的，便是到鄉下當個土財主也不在話下！可是他們呢，我已去信問了，曹家的男人們，整日裡尋花問柳，狗，你那好姐姐吃香喝辣的，還放起了利子錢，的人家賣兒賣！你我可憐可憐他們？我今日這裡說一句吧，我可憐豬，可憐狗，可憐皇城下的要飯的，也絕不可憐這家子人！”

曹錦繡被說的臉慘白，幾乎把脣咬出來了，忍不住辯駁道：“老太太，您是不是誤會了？我爹孃他們說，他們一直好好耕種來著……”

“哦，是嗎？”賀老夫人忽然笑起來，“這次你和我回老家，路上恰好經過你孃家，你大可去瞧一瞧，若我說錯了，就立刻把你送回來，若我說中了，你這一輩子就永遠呆在白石潭，如何？”

曹錦繡被生生噎住了，泣著支吾了幾聲，再也不說了，低頭跪著。

賀老夫人厭惡之溢於言表，恨恨罵道：“你個兩面三刀的賤婢！便是臭水的癩蛤蟆也比你面些！你也配和我說話？還想陪伴弘哥兒，做夢？！”

曹錦繡委頓於地，滿面通紅，憤難當，輕輕泣起來。

賀老夫人又轉頭看向賀母，沉聲道：“老三媳婦，你雖年守寡，可賀家也不曾虧欠於你，無論什麼，樣樣都是你這一房佔大頭的。我不是迂腐之人，妾室再嫁原沒有什麼，可，還有一家子，都是人品低劣卑鄙無恥之輩，若弘哥兒們纏上了，那一輩子就完了！”

了口氣，提高聲音道：“今日我跟你說清楚了，弘哥兒雖是你生的，可也是賀家的子孫，由不得你拿去給曹家做人！”

賀母面發青，已然惶的只會發抖了，傷心的擡頭看著賀老夫人：“母親，您怎麼這麼說兒媳？這兒媳怎麼有臉活下去？！”

“你自然活的下去！”賀老夫人冷道，“曹姨娘，我是一定要帶走的，與其看著弘哥兒礙於孝道被你生生拖累死，我寧可當一回惡婆婆，看著你去死！”

賀母再也哭不出來了，恐慌的看著賀老夫人，只見笑的很古怪：“興許你覺著曹家比你親兒子要，不過我卻是個黑心腸的，只覺得自己孫子纔是頂頂要的！”

賀母呆滯的伏在地上，全冰涼，頭上響起賀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話：“你給我記清楚了，我賀家是賀家，你不過是賀家的媳婦，不到你拿賀家的錢去補曹家！賀家的門楣已你糟蹋了一般，我可再也信不過你了！你回頭把弘哥兒的產業先與我收著，回頭我直接給弘哥兒媳婦。你要拿著你自己的陪嫁做人我擋不住，不過你想明白了，沒有陪嫁留個兒子的媳婦，我賀家是不稀罕的！還有，若曹家再來夾纏不清，我就直接報了當地衙門，該殺就殺，該打就打，有報應，我著！”

賀老夫人凌然威勢，直看著賀母和曹錦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苦苦害怕哀求，可惜賀老夫人心如鐵石，聽都不聽一句，曹錦繡忍不住想罵道：“你這個老虔……”忙被賀母按住了，曹錦繡也許不知道，可賀母卻是知道的，自己這位婆婆手裡是有人命的，多妾室通房還有庶子庶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賀老夫人微笑著看著們倆，開解起來：“你們也別太傷懷了，我也不是要困住曹姨娘一輩子的，待弘哥兒生兒育了，過個十年八年的，我就把你送回來了，你們一家團聚便是。”

賀母看著婆母的眼神，心頭冰涼，知道自己的，是決計活不過十年八年的，原想著趁自己還有口氣，讓兒子和曹錦繡好好培養，待自己死了，曹錦繡也能立住腳跟了。婆母如今這是——要生生耗死自己？！

到那時候，自己死了，兒子夫妻恩，有兒有，就算把人老珠黃的曹錦繡送回來又有什麼用？不過是給口飯吃，不死罷了。

賀母茫然不知所以，忽然心頭一，似乎想到了什麼。

賀老夫人一看臉，就知道心中所想，悠然的端起茶盞，緩緩道：“你最好別挑唆著弘哥兒媳婦來求我，倘若你媳婦或你兒子跑來和我說想要接回曹姨娘。我是個糊塗的老婆子，也不管前後是非，是不是你迫的，直接把你外甥送進庵裡去完事。嗯，說起來，白石潭那兒好似也有銅杵庵一般專門收容犯錯眷的地方罷……”

曹錦繡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賀母眼神呆愣，傻在當地了。

公佈一個壞消息，作者被敬的領導大人委派了一個重任，需要在五月二十號前完任務，所以接下來的兩週作者的更新就不定期了。

我實在沒辦法，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有時間就更，沒時間大家也別等了，反正五月二十號貨，那之後某關就能正常更新了。

對大家表示歉意，可出差回來後，一直在加班，請看偶的眼神，多的無辜，多麼的無奈，多的哀怨咩……所以，就原諒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