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

窗簾關得，一縷過窗簾的隙照進屋來。

秦顯眼睛被刺了下，不由蹙了下眉。

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他側了下，本能地收了收手臂，想將懷里的人摟。

然而臂彎空的，什麼也沒有。

秦顯愣了下，不由睜開了眼睛。

白的床單，側空無一人。

秦顯愣了幾秒，下意識往浴室的方向去，“蘇喬？”

浴室門關著，里面卻沒有聲音。

“蘇喬，你在里面嗎？”秦顯又問了聲，里面依然沒有回應。

秦顯有點奇怪，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下床，往浴室走去。

敲了下門，“蘇喬，我進來了？”

里面依然沒有聲音。

秦顯挑了下眉，跟他玩呢？

他不由彎了下，抬手將門擰開。

“蘇——”

門打開，里面空著，哪有蘇喬的影子。

秦顯愣了兩秒，回頭往屋子里了一圈。

房間并不大，普通的酒店房間，一間房，一間浴室，一眼就能完。

蘇喬沒在房里。

秦顯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剛好八點。

這麼早，去哪里了？

他走回床邊，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撥了蘇喬的號碼。

清晨的房間靜謐得沒有一聲響，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冰冷的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秦顯愣了下，第一反應是蘇喬沒帶電話出門。

睡覺有關機的習慣。

他下意識往蘇喬那邊的床頭柜一眼。

然而床頭柜上除了一本書，什麼也沒有。

秦顯稍微覺得有點奇怪，又給蘇喬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依然是客服機械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秦顯皺了皺眉，大步走到沙發前，在沙發上和茶幾上翻了半天，想找找蘇喬的手機是不是落在哪里了。

然而沒有，他找了半天，沒有找到蘇喬的手機。

這不對，蘇喬知道他會找，出門不可能不開機。

秦顯心突然慌起來，第一反應是蘇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腦子里突然冒出些旅游事故，心頓時墜到冰點，幾乎是條件反地往外跑。

電梯停在六樓，他等不及，跑樓梯下去。

手里抓著手機還在不停給蘇喬打電話。

跑到大廳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清理客房的推車上。

“哎呀，不好意思！”推車的阿姨也嚇了一跳，慌忙道歉。

秦顯連回應一聲都來不及，大步朝著前臺走去，“你好，請問有沒有見過我朋友？”

前臺的工作人員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茫然：“您朋友？好像沒有見過。”

這幾天秦顯和蘇喬進進出出，男生長得帥，生又長得很，前臺的工作人員幾乎都認識。

“確定嗎？沒有看見下樓嗎？”

“我沒有——”

“我看見了。”一名工作人員從外面繞進吧臺，對秦顯說：“昨天晚上是我值班，蘇小姐大概是凌晨三點多離開的。”

秦顯整個人愣在那兒，“你說什麼？凌晨三點？”

對方點點頭，“我當時也覺得奇怪，還問怎麼一個人，要去哪里。但什麼也沒說，拎著箱子就離開了。”

秦顯搖頭，“不可能……”

“是真的，我可以調監控給你看。”

對方將監控調出來給秦顯，監控很清晰，凌晨三點四十，蘇喬拉著箱子從電梯里出來，手里還抱著他昨晚送給的花。

在酒店門口停留了幾秒，便獨自拎著箱子走出了酒店。

秦顯盯著監控視頻，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要去哪里，為什麼不告訴他？

秦顯回到房間，大步走向柜。

將柜門猛地拉開，原本柜里放著的兩只箱子，現在只剩下一只箱子在那兒。

秦顯幾乎要瘋了，他拿起手機瘋狂地給蘇喬打電話，電話那頭一遍又一遍地傳來機械冰冷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手機猛地砸到地上。

秦顯眼睛通紅，轉飛快往外走。

他到了樓下，打了一輛出租車。

“機場，麻煩快點。”

“你好，我們這里沒有查到蘇喬小姐的登機記錄。”

“你確定嗎？”

“是的，沒有蘇喬小姐的登機記錄。”

秦顯回到古城，把整座古城都找遍了，他們逛過的地方，去過的餐廳，買過東西的店鋪，大街小巷，都沒有找蘇喬的影。

他從下午一點，一直找到第二天下午三點。

滴水未進，滴米未沾。

回到酒店，整個人失魂落魄。

打開門，屋里面空的，空得讓人不敢進去。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丟了魂兒似的慢慢走進去。

他站在屋子中間，目落在白床單上。

上面染了跡。

昨天晚上他們還很幸福的在一起，他為慶祝生日，看著對著蠟燭許愿。

他們在黑夜里親吻擁抱，他甚至在的里，清晰地到在他懷里抖。

他想起昨晚突然哭了，哭得不能自己。

他以為是弄疼了，抱著他搖頭，不停地掉眼淚。

秦顯突然捂住眼睛，肩膀克制不住地抖。

他真是蠢，這麼長時間，他竟然一點覺也沒有。

從他高考結束，蘇喬就一再反常。

不是粘人的人，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在一起。總是看著他，他形容不出看他的眼神。現在才后知后覺，那是離別的眼神，好像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秦顯坐到地上，背靠著床板。

眼睛失焦地著對面茶幾上的生日蛋糕。

他忽然又想起出來旅游前，他帶去和他的朋友見面，想起一個人坐在一側，沒有人和說話。

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歡，可是好像從來沒有抱怨過。

他突然掉下眼淚，仰頭捂住眼睛。

秦顯在云南待了整整一個月，每天都出去找蘇喬，直到學校一再打電話來催他回去報道。

秦顯回來那天，梁逸和王煦幾個好友開車去機場接他。

很多年以后，梁逸想起那個場景，都一直耿耿不能釋懷。

他這輩子都沒見秦顯那樣狼狽過，失魂落魄，整個人好像丟了魂兒一樣。

王煦見秦顯一個人，往他后了，下意識問了句，“蘇喬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

秦顯抬起頭，眼神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王煦有點被秦顯的眼神嚇到，“阿……阿顯……”

“你們滿意了？”秦顯突然開口，幾個人站在對面，不敢吭聲。

秦顯突然紅了眼眶，“蘇喬走了，你們都滿意了？”

他掃過他們的臉，每個人都滿臉無辜。

可明明蘇喬才是最無辜的。

“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從來沒在我面前說過你們半句壞話。”

“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那樣欺負？”

“學習很好，被家里放棄才出來打工。十八九歲已經在掙錢養家，你們呢？煙喝酒打牌泡吧，你們有什麼資格排？你們有誰比得上？”

“阿顯……”

秦顯聲音低下去，哽咽到沙啞，“唯一做錯的，就是和我在一起……而我沒有保護好。”

他不知道蘇喬去了哪里，他打電話問工作的快遞公司。他們告訴他，兩個月前，蘇喬就辭職了。

因為他，連工作也不要了……

秦顯繞過他們，自己打了輛車。

車開離機場，他著窗外，想起蘇喬曾經在他看書的時候挽著他胳膊，一臉喜地說：“我聽說大學可以旁聽課，等你上大學了，我跟你一起去上課好不好？”

又有些憾，說：“不過我肯定聽不太懂，到時候你要多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