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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平城，風云莫測。太沃帝崩，太子畏罪潛逃，至今下落不明。各位皇子中，在朝中有威的只有康廉王了。

說起來，康廉王要比太子沈緒更有名。皇后是他的母后，而左相竇齊鳴是皇后的親哥哥，康廉王的親舅舅，有這樣龐大的名門族做靠山，再加之沈廉野心頗大，很難沒有建樹。

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是現在太沃帝剛剛駕崩，太子一事又沒有定論，就算有些人有心推沈廉上帝位，也不到時候。

于是退一步，一眾人簇擁沈廉拿到了監國權，也算是半個皇帝了。

太后又垂簾聽政，整個大楚已經是竇氏的天下。

沈緒的強撐著子坐起來，將幾個竹簽丟在桌案上。第一只，便是左史王耀。

楊威與赫北一左一右站著，對視一眼。

楊威先說：“太子的意思是殺了王耀？”

左史王耀是沈廉的人，殺了也好的，他在朝中便一人支持，這樣右史周大人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沈緒凝眉，將竹簽刻字的那一面反過來扣在桌面：“請王大人的妻出城游玩一陣，待風頭過了再接回來，切記好生待著。”

二人恍然大悟，與其殺了，不如留著自己用。

芮毓又端著藥味兒十足的湯藥進來，楊威一下便想起昨日的作，拉著赫北就退下。

待沈緒喝完藥后，芮毓忽然從袖口掏出一個球來。眼眸亮閃閃彎彎的笑著，然后拉沈緒起，沈緒一下沒留意扯到傷口，不由皺了皺眉頭。

芮毓帶著他到一個籠子旁，彎腰將鎖落下，兔子竄的一下跳了出來。芮毓把球扔的老遠，那只兔子蹬著小短就跑去撿，沒一會兒就叼著球回來了。

隨后，芮毓揚了揚頭，把球再一次遞給沈緒。

沈緒握著那顆已經看不清原的球，扭頭說：“自己玩。”

這兩日他算是看出來，這姑娘不僅是個啞，腦子也同尋常子不一樣。

楊威帶回來的消息，據山下的村民說落云山確實住著一對師徒。師父是個醫師，醫了得，還常常免費給村民瞧病。

可那個徒弟，卻從未下山過。自搬進落云山起就沒見下山，應當有七八年了。曾有些上山采藥的人特意來見過，說長的像仙下凡似的，可惜不會說話，口口相傳，便了落云山住著個啞神。

從小就關在山上，便覺得什麼都是好玩的，大抵是沒見過真正好玩的東西，連只蛇對芮毓來說都是好玩的。

沈緒忽然側問：“名字。”

芮毓拿手指了指自己，沈緒輕輕點頭。似乎因為難得有人要問的名字，便很高興，從桌案上出一張宣紙，執筆的姿勢很端正，是被教過的。

落在紙上的兩個字，清秀端莊，比的相貌要含蓄斂許多。是芮毓二字。

沈緒蹙眉：“芮毓？”

原來從旁人口中說出來，名字竟這樣的好聽。芮毓高興壞了，也不記得要逗兔子，整個人蹦噠到沈緒側，挽著他的手，神采奕奕的點頭。

沈緒怔了一瞬，出手臂，淡淡瞥了一眼：“知道了。”

芮毓見沈緒對兔子不興趣，在屋中徘徊幾步，拿出角落里一個鏤空瓶子往他面前湊了湊。

是螞蚱。

前些日子在草叢里抓的。

沈緒抿著，從邊走開。長裳被從后面扯住，小姑娘力氣很小，只稍稍扯了兩下便沒有再。

沈緒的不耐煩明明已經溢到口，一轉過去看到那樣一張無辜單純的臉，沒來由消了大半。

他耐著子說：“想讓我陪你一起玩？”

芮毓點頭，眼中有細細碎碎的期冀。

沈緒以為說的玩便是像方才一樣逗逗兔子，又想起赫北說的，人在屋檐下，何況還能解了他上的毒，陪玩一玩也無妨。

見他答應了，芮毓很是高興，撒似的抱住沈緒的手臂，比方才用的力氣還大，未施黛的小臉在他臂上，蹭了蹭。

沈緒一本正經推開的腦袋，凝眉道：“不要靠過來。”

過窗子將這一切看的真真的楊威赫北二人完全傻了眼。背過去輕輕舒出一口氣，像做賊似的，可明明是太子殿下自己沒關窗。

沈緒俯撿起球，正要陪芮毓一起逗弄兔子，那兔子就被芮毓給鎖進籠子里了。

沈緒笑了笑：“不玩了？確實沒什麼好玩的。”

芮毓搖頭，指尖指向另一頭的蟒蛇。就見芮毓轉去找方才丟在桌上的筆，將寫著名字的那張紙反過來，又寫上幾個字：

抱它出去曬太。

沈緒黑了臉：“……”

他一手在腹部上：“有傷。”

芮毓這才想起來，失落的丟下筆桿，扭頭盯著那在吐信子的蟒蛇看，這可如何是好呢。

沈緒吸了口氣，喚道：“來人。”

屋外立刻便進來了兩三個人，焦急道：“殿下？”

沈緒面無表吩咐：“把這頭蛇搬出去。”

緩了緩，他又補充道：“要在有太的地方。”

說完，他扯了扯角，真荒唐，給一只蛇曬太。

竹林中能進大片的地方很，只有泉邊那一寸地。而二人一蛇在此，偏生出一詭異的氣氛。

楊威看芮毓搬了兩張板凳過來，不由說：“姑娘可是要公子一同在這兒？”

芮毓點頭，曬太對好，他該曬太。

楊威抬頭瞄了眼沈緒，戚戚的撒開手，退到一旁。太子養尊優，平日里稍微有點日頭都會有人打著傘，這樣讓他在下曬著，真是想都不敢想。

旁人不敢想，沈緒自然也不會想到，有生之年竟然有同一只蛇和一個啞一起曬太？

他不肯坐下，芮毓扯了扯他的袖子，在空中揮著寫下一個字：好。

楊威忙替芮毓說：“殿下，屬下看出來了，姑娘寫了個好字，應當是說曬太對好。”

芮毓重重點頭，拍了拍板凳，像個十足的小傻子。

而那蛇吐著信子，也仰頭一并著沈緒。就這麼在眾人一蛇的矚目下，沈緒緩緩落座，閉眸，一聲不吭。

赫北定睛一瞧，殿下這是吃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