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臟重重一跳，兩個沒什麼溫度的人在冬夜慢慢前行，小心汲取彼此的溫暖。

*

嚴夫人召開董事會的消息在嚴氏暗流涌，次日瑞文走進嚴雪宵的辦公室, 著神平靜的男人忍不住提醒：“會議定在明天上午。”

他看不嚴雪宵的態度，或許重用駱書也說不定, 因為駱書真的是無可指摘的人, 細到能記住每個人的喜好。

“有沒有聽過田氏代齊？”

瑞文恭敬地搖頭，即使他學會中文依然對華國的文化知之甚。

“田氏是齊國國君的臣子, 無祿者私分邑，貧窮孤寡者私與粟, 最后吞下齊國。”

瑞文聽出背后的意味，駱書管理嚴氏深得人心，如果回到權力中心沒有鄭安的制衡無異于放虎歸山。

他低聲問：“需不需要阻止會議？”

“先看看有誰下場。”

嚴雪宵瞇了瞇眼。

瑞文暗暗心驚于嚴雪宵的沉得住氣，這個時間想的還是清除黨羽, 他還記得改變他命運的雪夜，他開車載阿裴上山。

一地的殘肢中他看見襯染的青年，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 活下來的不是Yan而是嚴雪宵。

——嚴家的嚴雪宵。

*

嚴邸的院子滿是盤錯節的梅樹，駱書走在梅花里, 扶了扶鼻梁上的鏡片：“夫人, 您沒必要為我召董事會。”

“你曾救過嚴照的命。”嚴夫人裹著披肩：“他不像我也不像嚴照, 如果嚴照還在不會你離開嚴氏。”

“可惜不在了。”

嚴夫人停住步伐。

駱書緩緩說：“抱歉我不該提。”

“你在我面前總是這麼客氣。”嚴夫人回過神，“當初知道死訊我茫然無措，明明說好回燕城誰知道會墜機，還好你在旁邊鼓勵我。”

“應該的。”

駱書的聲音格外和。

施然站在駱書后，從他爬出礦井后一直跟在駱書邊，從沒回過邊城。

他不知道駱書為什麼喜歡梅花，時常著梅花出神，但他著滿院的梅花忽然理解了。

談完駱書走出門外，將要踏出嚴邸時停在嚴夫人邊，出手似乎想擁抱，可最終只是說了句：“您肩上落了梅花。”

*

沈遲上午坐在基地直播，突然被許久未見的莊州拉進一個四人微信群。

【莊州】好久沒聚過了，邊上火鍋店開業優惠打八折，今天正好是施梁生日

雖然他們都在燕城上學，但忙著勤工儉學見面的次數倒不多，莊州在畫室當學徒，施梁在兒園實習，燕深給人鎮場子。

年訂了個蛋糕，下午拎著蛋糕出門聚餐，半小時后坐在兒園的矮凳上喝益生菌，忽然接到嚴雪宵的電話：“今天留公司不回來了。”

他知道下一句會說什麼，握著手機保證：“我在外面聚餐，回去會早睡。”

而背著畫板的莊州邊給小孩子扎頭發邊說：“本以為今天能去吃火鍋，沒想到在兒園喝益生菌。”

扎兩個小辮的小孩子癟要哭，他忙指著長相兇悍的燕深說：“這個小哥哥專門吃喜歡哭的小朋友。”

小孩子頓時不哭了，燕深扁手里的益生菌瓶子，莊州立馬改口：“我開玩笑的。”

施梁不好意思地說：“園里忙沒請到假，你們能來我特別開心，寒假回邊城請你們吃飯。”

沈遲抿將蛋糕遞給施梁，來自邊城的年們珍惜這難得的相聚時刻，分別后他回到基地登上直播。

「崽崽慶完生回來啦」

「背包里是禮嗎」

「小伙伴真好」

「想看貓貓崽收的禮」

他把好友的禮拿出背包，最先拿出的是施梁的禮，考慮到冬天玩游戲給他織了紅白相間的線手套。

「手好巧」

「葉寧想請教織小辮技巧」

「還是好好養腰」

年接著拿出來的是莊州的畫，紙面上栩栩如生畫著狼耳朵的他，風吹過紙張尖尖的耳朵仿佛會般晃。

「狗耳朵的崽崽！」

「萌我一臉」

「啊啊啊啊啊想要狗崽崽的周邊」

「好奇下一件禮」

沈遲展示過畫便收起來了，他把燕深送的書緩緩從背包里拿出來：“這是最后的禮。”

「送書好有品位」

「崽子的朋友都是文化人」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咦，怎麼名字不太對」

當彈幕看清繪著《格斗提分指南》的封面后沉默了，而沈遲打開電腦開始訓練，把自己的注意力移回游戲上。

「這位一定是觀眾席上那位大哥」

「沒想到是崽崽的小伙伴」

「怪不得總在觀眾席鎮場」

因為聚餐花了時間，外加嚴雪宵打電話說留公司，直到凌晨年還在神采奕奕玩游戲，沒有毫要休息的模樣。

「崽崽該休息啦」

「十二點過一分了」

「兩分了」

「崽子不會玩煩嗎」

沈遲握手里的鼠標，他沒有玩厭的覺，喜歡在日復一日的鍛煉中提升開槍的準，每局游戲里的全力以赴，他點開下一局說：“再玩一局。”

「只玩一局哦」

「媽媽不信」

「麻煩來個人揪崽子去睡覺」

嚴雪宵靜靜看著直播，邊上的阿裴為明天的會議憂心，冷眼旁觀會議召開沒有任何舉，不知道是妥協還是有所準備。

他的直覺告訴他是后者，留意到男人關掉屏幕從椅子上站起，阿裴不奇怪這麼早就回去了，全然沒將明天放在心上。

*

沈遲坐在電腦前繼續游戲，正要點開下一局時，忽然聽見門開了，他不在意地轉過頭，然而看清來人后渾僵住了。

熬夜被抓正著的年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摘下白耳機結結問：“你怎麼來了？”

嚴雪宵淡淡說：“揪你睡覺。”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直播間炸煙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兒媳婦也看直播嗎！」

「揪不聽話的崽回家嗚嗚嗚」

「青年防沉迷模式開啟」

「媽媽放心了」

沈遲的大腦空白了兩三秒, 反應過來后迅速關上游戲：“你不來我也不準備玩了。”

「哎喲媽媽的崽崽」

「我崽竟然是妻管嚴」

「我要看兒媳婦的正臉！」

他關了屏幕往外走，后的領忽然被拽住，嚴雪宵將他抱到冰冷的桌面上, 仿佛懲罰般不輕不重拍了拍他的。

安靜的訓練室響起啪啪聲，在最悉的地方被按在桌上懲罰, 他的臉變得通紅：“下次不會了。”

回到華庭后他換上睡準備睡覺，向書房出的亮走過去問：“工作特別難嗎？”

嚴雪宵輕聲回答：“我沒有把握。”

向來平靜的嚴雪宵坦然自己的不確定，年這才到沒有宣之于口的力, 他的腦袋在男人肩頭上蹭了蹭, 兩個人在漫漫長夜里依偎取暖。

*

次日上午, 汪紹坐在董事會的席位上, 會議需要半數東支持才能召開, 他沒有參與其中, 邊的人低聲說：“駱書可比那位好伺候。”

汪紹清楚說的是實話, 與駱書相比嚴雪宵不近人，明升暗降的老臣不在數，這次半數董事站出來半是奇貨可居半是表不滿。

他不相信嚴雪宵會置之不理，兩袖不沾保持中立,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 直到會議開始嚴雪宵都沒有出現在會議室。

駱書走到主位下方的椅子坐下, 原本躊躇不定的人漸漸倒向駱書，直到有人詫異出聲：“嚴夫人怎麼沒到？”

嚴夫人作為嚴照的孀, 嚴氏的份僅次于嚴雪宵, 沒道理董事會上遲到。

底下人各懷心思, 嚴夫人不提駱書沒人敢當出頭鳥, 興的空氣不知不覺轉為焦灼, 嚴家的管家高伯走進會議室：“嚴夫人出了車禍。”

會議室的人來不及嘩然, 不由得向駱書，誰也沒想到駱書匆匆離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