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皇後聯手二弟,虎視眈眈;貴妃與三弟也在一旁伺機而,他有種被人掐了嚨的覺。
在父皇連續數日莫名發難後,陸國公第一個坐不住了,幾次三番深夜來太子府,話不明說,卻暗示。
他心知肚明。
皇位之爭,從來流河,他的後絕非一人,那些追隨者拿出家命,把寶押在他的上,便是為了這些人,他都必須達到權力的頂峰。
無人知道他的痛苦與掙紮,他到底是他的父皇,他們到底是他的手足,一脈相承。
就在他猶豫之際,他發現宮中有異,隨之,軍中盛清也有信到,隻短短兩字:有變。
他看著這兩個深黑的字,怔怔出神。果真如史書上所說,皇位之爭,無天家父子,無兄弟手足嗎?
他閉上眼,強抑嚨湧上的濃重腥,手指微,將信攥在掌心,然後平靜的召來了謀士和下臣。
母後用十幾年的心為他鋪下的這條路,他絕不可能拱手讓人,否則便是萬劫不覆。
然而,就在他煞費苦心謀劃時,卻意外的截獲了一個消息,有人要對父皇下手。
他沒有任何思慮,當下召來錢宗方,命他伴君左右,湯藥一律由他經手。
彼時,京中兵馬除了父皇手握的衛大軍外,還在京軍三大營,他手握神機營,神機營的統領是劉然。此人英勇善戰,對他忠心耿耿,卻在一個冬日的夜晚,猝死於營帳中。
他覺不妙。
然而更讓他為之吃驚的是,在劉然的書房暗閣裏,他的暗衛找到了一封突厥的信。信上仍是短短數語——
劉統領,安好!
他當即想到了四個字:裏應外合,卻瞬間推翻。倘若劉然要反,那麽,他邊之人,便無一人可信。
那麽,真正要反的人,是誰?
是勢力漸大的老二,還是野心的老三;亦或者是韜偉略的老齊王,還是閑雲野鶴的老肅王?又或者是另外兩個默默無聞的皇弟?
可笑的是,他訓練有素的暗衛,竟然查不出蛛馬跡。天地之間,被迷上了一層大霧,他看不清,看不,沒有任何證據。
風聲鶴戾!
他苦思一夜,拿私印命暗衛送給盛清,命他領三萬大軍,隨時待命,以備不時之虛,守衛皇城。
然而,他到底棋差一步。
宮變如約而至。
獻上一碗毒藥的是錢宗方,發軍變的是原本應該待命的盛清。直至父皇把從太子府裏抄出的龍袍,扔於他麵前時,他才發現,自己被請進了一個局。
設局的人,用三萬盛家軍,用錢氏一府,為他上了淋淋一課。王敗寇,他沒有任何辯解,隻是心頭暗暗發誓,倘若留著殘命,誓死揪出幕後黑手。
“老八啊,人生一局棋,迷惘之時,多半在局,了悟時,人已在局外。當年兄長被世相所迷,連累了許多人,悔之晚矣。”趙璟瓊眼中閃過悔意。
趙璟琰靜靜看他,“兄長,也是設局之人,太過高明。”
“並非高明,而是世之人,已然看不清棋局。”看不清,所以才被,才有肋。
“兄長的意思是?”趙璟琰微驚。
“我想用顧家的財富,以這天下為局,譜一手請君甕的棋。”
天下為局,趙璟琰微,心中五味雜陳,思緒紛的無法言說。
兄弟二人就這樣麵對麵坐著,一個淡然,一個心悸。
青莞立於庭院,頭微微有些痛,已經連續兩日沒有眠,覺得心力憔悴。
頭一回,有些力不從心之。
“小姐,壽王可會如約而至。”石民威開口。
“應該會的。”青莞黯然良久。
石民威有些擔憂的看著,躊躇道:“小姐,要不要歇坐一會?”
“不必,站著,更讓人清醒些。”
話音剛落,卻見趙璟琰遠遠而來,清俊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青莞覺得那笑意甚為刺眼。
趙璟琰走至側,看著眼底的青,慵懶一笑,“勞莞莞久等,今日二哥的繁花樓來了幾個絕的,故晚了些。”
似有若無的檀香飄鼻尖,青莞似笑非笑,“確實晚了。”
趙璟琰漫不經心的掃過微垂的雙肩,解下上的披風,披在上。
青莞一愣,下意識往退後。
“穿得太單薄了。”
趙璟琰如春水般和的眼波微微一漾,便離去,留下了呆若木的顧青莞。
披風上尚有他的溫度,似有若無的檀香,淡淡拂來,青莞低頭默不作聲的用力嗅了嗅,秀眉蹙了起來。
似乎這檀香中還有別的其它的味道。
辨不出來!
月娘上茶,趙璟琰端了茶,卻不往邊送,目發狠的盯著那張臉。
纖白明無人能及,卻浮著一層倦,深看了一會,他才開口,“莞莞,顧家的事,我有打算了。”
開門見山,青莞微惱的思緒被他拉回,與石民威對視一眼,道:“你說。”
“可還記得,我應過你一件事?”
顧青莞微笑,“你答應我將顧家連拔起。”
趙璟琰了額頭,“也是該兌現諾言了。”
“然後呢?”
“然後……”
趙璟琰揚了揚眉,“然後顧老爺出財富。”
“王爺要拿來一用?”石民威驚訝。
“錯!”
趙璟琰一手端著茶,一手拿起茶蓋,撥了撥,“這筆財富就讓老慶王拿去吧。”
青莞心中震驚,一瞬間便明白過來,眼讚揚道:“好主意。”
趙璟琰見一聽就懂,心中無限惆悵。懂他,這個世界上,唯有懂他的一言一行。
他低頭沉沉一笑,“既幫莞莞你報了仇,又能除去二哥一條臂膀,這事兒怎麽看,咱們都占便宜。”
“也未必。”
青莞道:“萬一老慶王與瑞王是一條心,把錢子出去了呢?”
“那他也不必讓吳雁玲嫁進蔣府,為自己留條後路了。出去的人,是傻蛋,很顯然,我那老王叔絕非傻蛋。”
“那就看瑞王為了銀子是敢自斷一臂,還是與虎畫皮。”青莞眸中閃過芒。
趙璟琰一笑,眉宇間難掩傲然之,“如果是我,自會秋後算帳,但是我那好二哥嗎,就未必了,他素來疑心就很大。”
青莞起,“顧家十月初九手,初八是我二姐的大喜之日。”
“將將一月,來得及。”
青莞皺眉,“得防著老慶王府先下手。”
趙璟琰溫和的笑笑,“我會讓他忙得沒有時間。”
石民威見這二人一應一答,自己不進半句話,心底浮上微歎。
夜深。
壽王府。
趙璟琰寫下一封信,於阿離。
阿離接過信,塞於懷中,腳下輕點,人已飛而去。
半盞茶後,人落於賢王書房。
賢王接過書信,目微,深深打量了阿離幾眼,方道:“你家王爺什麽意思?”
阿離垂首道:“我家爺希王爺配合他演個戲。”
“把祭祀一事給老慶王,如此一來,二哥離那王位又近了一步,你家王爺打的是什麽主意?”
“王爺不必擔心,我家爺自有打算。”
賢王沉許久,才道,“和你家爺說,我姑且信著。隻是顧家那頭……”
“我家王爺說,顧家首鼠兩端,曾是瑞王在南邊的眼線,先把這個狗牙拔了再說。”
賢王起,走至窗前,看著外頭深深夜,冷笑道:“放心,這個狗牙,本王早就想拔了去。”
阿離離去,屋謀士徐超悄然而出,賢王看了他一眼,“你如何看?”
徐超須沉,“王爺,壽王這一係列的作,果然與他說的那般,此事,可信。咱們就在邊上幫襯著。”
賢王輕輕一歎,“如今之勢,也無路可退,老八如何說,咱們便如何做。”
徐超眉目深深,“王爺何必歎氣,拉下了瑞王,留下後招,這江山必定是王爺您的。”
賢王淡淡瞥了他一眼,心中湧上豪萬壯,“此事,你去安排。”
“是,王爺!”
翌日。
京中發生了一件小事。
賢王與壽王為了祭天修路一事,惡言相加,兩方都想拿下這塊油水頗多的,誰也不肯相讓。
皇帝被吵得頭痛,最後口一開,落到了老慶王的口袋。
因時間迫,次日,老慶王與禮部尚書一道,奉旨出京。是夜,老慶王把兒趙華至邊,摒去眾人,私聊許久。
瑞王親送至城外,水酒一杯,兩人臉上盡有得意之。
老慶王一出京,京中又連續下了幾場秋雨,落了勢的顧府,依舊死氣沉沉。
府裏兩位爺無事可做,白日常往老爺書房走,父子三人一呆便是一天,連個服侍的下人都不用。
郡主母依舊在老慶王府住著,兩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竟一點音訊也無。顧府也不派人去接,兩廂邊就這樣僵持著。
也正是這一日,青莞為葉夫人最後一次施針。
馬車行到半路,天空下起急雨,雨點子霹靂啪啦砸下來,片刻便已傾盆。
空氣中泥土的味道和青草的夾雜在一起,頗有幾分清新。青莞卻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