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謝安又是驚喜又是疑地向襄城城守府邸的方向時，在邸中央那樁四層的閣樓頂樓，秦王李慎正提著劍，哈哈大笑。m

聽著秦王李慎這份笑聲，安陵王李承心中震驚，要知道方才，他可是親眼目睹了洪水席卷向東城門附近的那一幕。

“看到了麼?”凝視了一眼李承，秦王李慎冷哼一聲，說道，“就連謝安與那劉晴，亦不敢小覷本王的雄才大略！——本王，原可以那十萬周兵，十損！甚至是，全軍覆沒！”

安陵王李承聞言皺了皺眉，但是卻沒有反駁秦王李慎的話，畢竟，秦王李慎方才那一招，確實是出人意料，就連謝安也沒料到秦王李慎竟然還能借助凌汛作為攻擊的手段。

或許有人覺得，秦王李慎的話說得太滿了，一場洪水，又豈能淹死十萬周兵?而事實上，洪水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下，只要被洪水浸甲，幾乎是不可能再在寒風中存活下來的，這才是重點！

指了指窗戶外東城門方向，秦王李慎冷笑說道，“若不是本王心腹之人提早砸碎冰壩，此番那謝安麾下十萬兵，皆葬送於此！”

“手下留麼?”安陵王李承角揚起一個莫名的冷笑。

“呵呵呵！”秦王李慎淡淡一笑，平靜說道，“至。本王還自認為是李氏皇族子弟，雖說霸業難。卻也未曾想過要葬送了那謝安十萬兵……如你所言，若謝安麾下十萬周兵盡喪，無疑是江東太平軍伍衡做大……本王，才不會去做替人作嫁的蠢事！”最後一句誅心之言，直安陵王李承心的瘡疤。

“哼！——真不愧是三皇兄，連後事都考慮地這般周詳……”安陵王李承不置褒貶地冷哼一聲，他沒有任何興趣去計較秦王李慎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有一點李承是清楚的，那就是。秦王李慎此舉無疑是賣了個面子給謝安，給十萬周兵，用行告訴他們，他李慎本來是可以他們盡皆葬送在此的，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如此一來，哪怕日後他秦王李慎死了，冀京朝廷已亦會有於李慎這番舉。賜個諡號，風將其葬皇陵。

對於李承那句暗帶嘲諷的話，秦王李慎置之一笑，正如李承所想，他李慎確實是在為後事考慮，畢竟。當初李承之所以未被革除李氏皇族族譜，那是因為他們的父皇、前皇帝李暨金口玉言在先，因此，就連現任大周天子李壽也不好違背先帝父皇的意思，將李承重懲。但是如今的局勢則大為不同。李慎不保證自己在做出了這番叛國之事後，李壽究竟還會不會顧念兄弟舊。賜他諡號，並將其、其妻兒、其生母一並葬皇陵。

因此，素來謹慎的秦王李慎自然要提前算計一番。

“好了，”仿佛是完了什麼最後的夙願吧，秦王李慎活了一下手腳，平舉寶劍淡淡說道，“方才那麼一下，謝安這會兒恐怕是忙得不可開了，若不及早生起篝火麾下士卒烤乾雙腳，待時辰一場，十萬周兵恐怕就只能爬著去江東與太平軍的伍衡廝殺了。——暫時不會有礙事的家夥了，你我這邊……就來算算總帳吧！”

“求之不得！”一抖手中利劍，安陵王李承冷哼道。

而就在這時，不知從何傳來劈裡啪啦的古怪聲響，期間，伴隨著陣陣焦臭。

“……”李承若有所思地了一眼腳下的閣板。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承臉上的異，秦王李慎角揚起幾分冷笑，測測說道，“這幢閣樓，早早便淋遍了火油……”但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李承打斷了。

“本王知道！”瞥了一眼有些愣神的秦王李慎，安陵王李承冷笑著嘲諷道，“方才登樓上來，本王便聞到了那刺鼻的火油味……”

[明知這樣還獨自登樓上來?]

秦王李慎愣了愣，方才不及細想的他，直到如今這才明白李承的意願。

“原來如此……本來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是麼?”瞇了瞇眼睛，秦王李慎舉劍擺出了一個架勢。

“啊，自從皇陵出來，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隨意地甩了甩中的利劍，安陵王李承冷聲說道，“不過，即便如此，本王也要親眼看著你死在本王面前！”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低喝一聲，秦王李慎邁步上前，手中那柄華麗而珍貴的寶劍朝著李承的臉上刺去。

“哼！”抬手一劍彈開了李慎手中寶劍的劍刃，李承順勢攻其心口。

“叮——！”

“叮叮叮——！”

眨眼工夫，李慎與李承這兩位王爺竟然互鬥了二十余回合而不分勝負，唯有那迸的火星，證明著這兩位李氏皇族子弟的手，絕非是花拳繡般的劍舞。

很難想象，這兩位並不以武藝見長的李氏皇族子弟，在劍上竟有著那般高明的造詣。

不過話說回來，事實上前皇帝李暨本來就對自己幾個兒子要求十分苛刻，除了自小抱離皇宮的皇九子、即如今的大周天子李壽外，其余八位皇子，年時皆由宮北軍衛中劍高明的供奉教導武藝。就好比前天樞神將耿南，他亦曾教授過前太子李煒劍，而皇四子、燕王李茂，更是拜了東公府梁丘家門下。

其實也難怪，畢竟雄才大略的前皇帝李暨本來就是文武兼備的君王，深明為一位君王除了要懂得文治外，亦不能遜武功，因此，他自小便要求自己幾個兒子能文能武。

盡管比不上像費國、馬聃那樣在戰場上出生死的武將。更無法與梁丘皓、梁丘舞、陣雷那等天下的大豪傑相比，但是不可否認。幾位皇子殿下皆會一手絢麗但亦備殺傷力的劍，只不過這份技藝，曾經只是來作為是否有資格為儲君的考量標準之一。事實上，就連八賢王李賢亦會一手不俗的劍法。

不得不說，比起李暨的兒子們，各地藩王的子孫實在是太不了。

這個想法，同樣出現在李承的堂兄李延心中。

[秦王李慎……安陵王李承……]

心中暗暗念叨著李慎與李承二人的名字，李延站在城守府那幢樓閣外。與另外數十名並未撤出襄的皇陵龍奴衛一起，仰頭著閣樓上的火勢從底樓一點一點地向上蔓延。

“當真……不救火麼?”李延的旁，傳來一名皇陵龍奴衛士卒不忍的聲音。

[救火……]

李延心中苦笑一聲，事實上，他們已經在樓底下站了好一會了。幾乎可以說，他們是眼睜睜看著這幢樓閣慢慢燒起來的。

“承……他還在裡面……”另外一名皇陵龍奴衛用猶豫的語氣接口說道。

“我知道！”李延皺眉低喝一聲。

在場數十名皇陵龍奴衛默不作聲，並非是被李延喝住。其實他們都清楚，畢竟正如安陵王李承所言，這幢樓閣堪稱通被火油澆過，那等粘稠而刺鼻的氣味，誰會聞不到?

但是，他們的小兄弟、安陵王李承。依舊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並且，在這裡逐一向他們行禮告別。

哪怕是傻子也想得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仰頭著逐漸被火勢所徹底淹沒的樓閣，李彥輕歎一口氣，喃喃說道。“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眼下我等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這邊看著……靜靜地等著結果……”

“……”數十名皇陵龍奴衛低頭默然不語。

正如李延所瞧見的，這幢閣樓上的火勢，逐漸地越燃越旺，甚至於到最後火苗已跳躍到頂層的閣樓，一寸一寸無地吞噬閣樓的一切，然而在閣樓的頂層，秦王李慎與安陵王李承這兩位流淌著全天下最尊貴脈的王者，依舊在忘地拚殺著。

似這般互不防守、隻注重進攻的廝殺，即便是費國、馬聃等猛將，恐怕亦要為之心驚膽戰。

鬥了足足一炷香工夫的二人，上衫早已被割破，甚至於，一一縷的鮮亦沿著傷口緩緩湧出，滴在已被火焰烤得焦黑的閣板，發出滋的一聲異響。

然而李慎與李承的眼神卻未見有毫改變，仿佛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本不曾注意到周圍越來越危險的環境。

“噗——”

終於，安陵王李承手中的利劍，刺穿了秦王李慎的膛。

“嗤——”

溫熱而鮮紅的，瞬間染紅了秦王李慎上的王袍，他瞪大著眼睛，難以置信地著面前的五弟，安陵王李承。

“從何時起，你的劍，變得似這般高明了?”吐著鮮，秦王李慎有些難以理解地問道。

“噗——”

鮮四濺間，安陵王李承漠然地出刺穿秦王李慎膛的寶劍劍，淡淡說道，“每日三個時辰，堅持罷三年，你亦可以做到這般地步！”

“是……麼?”回應了一聲，秦王李慎的軀啪嗒一聲摔在樓閣的地板上，雖未馬上斷氣，但是大口吐著鮮的他，恐怕也已說不出什麼完整的話來。

“哼哼哼，哈哈哈哈！”眼瞅著倒在腳邊泊中行將就木的三皇兄李慎，終於得償所願的李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的櫃子中突然竄出一名白水軍士卒，手持一柄利刃狠狠扎了安陵王李承的背心。

[什麼?！]

李承又驚又怒，強忍著痛楚，屏住呼吸，轉一劍將那名襲他的士卒砍死，但旋即也因為致命創，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眼瞅著大怒的安陵王李承翻倒在地，倒在地上的秦王李慎角揚起幾分冷笑。吐著鮮嘲諷說道，“真是不學乖啊。老五……你跟老二實在是太像了，咳，咳咳……須知，未到最後，誰也無法斷言，結果將會是如何！——很抱歉，到最後，還是本王看著……咳。看著你咽氣……”

“哦?是麼?”一聲冷冷的譏諷，讓秦王李慎面微變，因為他看到，明明後心被刀刃狠狠扎的安陵王李承，竟然掙扎著又站了起來。

“還以為你這廝死到臨頭突然轉了，想不到，依舊是這般卑鄙！”強忍著後心的痛楚。安陵王李承怒視著秦王李慎，咬牙罵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難移！”

說著，他舉起手中的劍，狠狠刺向秦王李慎的心口。

只聽噗地一聲，非但秦王李慎的軀被利劍刺穿。就連他所倒下的閣板，亦被利劍所穿。

“笑到最後的……依然是本王！”鏗鏘有力地吐出一句話，安陵王李承猛地一擰劍，但聽一聲悶聲，秦王李慎瞪大著眼睛。頭顱微微抬起，繼而重重砸在閣板上。眼眸中的神采逐漸消逝。

“哈，哈哈哈哈……”

安陵王李承暢快地大笑著，而此時，閣樓上早已遍布火勢，那嗆鼻的黑煙，隻熏地李承站立不穩。當然了，最為關鍵的還是背部深軀的利刃。

“……”深深注視著早已咽氣的秦王李慎，李承瞥了一眼搖搖墜的閣樓，舉手去拔在秦王李慎上的寶劍。

不難猜測，五爺多半是打算遵從他曾經對謝安所說的話，在狙殺秦王李慎之後便自刎，如此，即便是同死共歸曹，他李承依舊可以綁著李慎，將他帶到前太子李煒面前。

但憾的是，由於方才那一劍刺地過深，使得劍刃竟卡在閣樓的木板之中，以李承如今的逐漸消逝的力氣而言，實在是難以將自己佩劍從仇敵的拔出。

“該死！——即便死了，亦要與本王作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