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寬闊敞亮，雪白的櫥櫃也令人心晴朗鮮亮起來，蘭姐練的用打蛋攪拌著蛋黃和砂糖，杏仁和核桃仁等各類乾果也早早就備齊放在一邊，很難想象這位專心而乖巧能烤出香濃可口的意大利脆餅的豔尤在外面頤指氣使的神氣。

客廳裡，是久已沒來唐逸家進行私人拜會的省組織部的一把手張震。在擔任組織部一把手之後，看得出張震是極力想配合好唐逸工作的，但是到了一定的位子難免心態上就會發生變化。作爲最重量級的人之一，加之門下枝繁葉茂，作爲遼東員階層主力陣營之一的安東集團本就有很多幹部是親張的。

在這種況下，如果不想在遼東發出自己的聲音那未免有些不正常，何況張震從嚴格意義上講屬於舊式幹部。有時候未免不能領會唐逸的意圖，這點上林國柱就比他做得好。同樣最早站在唐逸裡的幹部，林國柱卻是時時刻刻不忘學習進步。這裡的學習自然是研究唐逸在各種場合的講話容，琢磨省委神的最新向，以使得自己的思想能在最大程度上和老領導保持一種同步狀態。

而即便是林國柱，對龔玉寶被撤職查辦尚且不理解，又何況張震？

自從龔玉寶被停止一切黨外職務後，張震不止一次提出異議，和唐逸的關係也一度變得微妙起來。而他這次借看小妹的機會來到西山一號樓，無疑是想盡快修補這段日子和唐逸之間產生的若有若無的裂痕。

當然，他的對頭省委副書長、省委辦公廳主任邱躍進進中央黨校學習，將會到重用的傳言顯然也令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在唐逸周最親的裡，張震和邱躍進一直保持了一種合作又競爭的關係，有時候都的很兇，但兩人都明白如果沒有特別強有力的武，是很難將對方一舉扳倒的，因爲真正控制遼東政局的那位大老闆是不會容忍這種局面的發生。

但張震同樣知道，如果自己給唐逸造一種尾大不掉的印象。那麼在未來遼東的政治版圖中是很難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甚至他也聽說過一種“去張化”的提法，顯然是有人在唐逸面前吹風。唐逸是不可能再遼東干一輩子的，而張震也清楚自己這種地域彩極爲強烈的幹部，資歷又不夠，很難被提到書記省長這種封疆大吏的位子上。這就會造唐逸離開遼東時順利接班的問題。因爲在這段特殊時期在遼東形的影響力，張震未必會將新履任的班長放在眼裡。班子不和，耗之下，不但唐逸在遼東的改革難以繼續，甚至很可能會出大問題。這將會搖唐逸的基。不管是政治基礎還是理論基礎，遼東對唐逸都有極爲重要的意義。

去張，顯然是越早越好，真等唐逸快離開了再手，或許到時候的局面會更糟糕。

張震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雖然這兩年對更進一步的希漸漸看淡了，但對權力的執著從來沒有一刻消退，在龔玉寶的問題上他私下沒有同唐逸保持一致或許最想看到的局面就是要唐逸意識到他的重要。要唐逸知道他是唐逸在遼東貫徹政治意圖不可或缺的幫手。但結果張震失了，當《人民時報》終於就龔玉寶一案發表評論員文章高度讚揚遼東對職員嚴厲的懲罰並提倡以此爲契機進一步推幹部觀念轉變的時候，張震就知道自己錯得很離譜。這代表著唐系集團部一系列較量協調妥協之下，終於做出了支持唐逸的決定。或許對於唐逸的仕途來說，這也是一個里程碑式的勝利，代表著他所的僚集團漸漸認可他所引領的方向，或許每一次容忍唐逸的離經叛道的同時，這個集團部也在發生著某些微妙的變化。張震更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支力量早就有了左右輿論舌的能力，大概只是很會使用這個能力。這一次事態比較嚴重，甚至在遼東唐逸都到了空前力，《人民時報》的社論則使得唐逸輕鬆擺了風口浪尖，任何試圖在這個問題上向唐逸發難的力量或者個人，大概在這一刻也只能噤聲。當這支力量集發出同一個聲音時，那任何敢於對它發出挑釁的力量和個人都將會被擊的碎。

“龔玉寶失職，令人很失啊！”張震喝了口茶，目閃爍又舊事重提，他注意著唐逸的臉，或許他更在意的是唐逸有沒有對他失和失去信任。

唐逸笑了笑，說：“希能警示後人吧，理辦法可以引申到各個領域的工作中。不作爲要理，作爲也要理。改革開放也這麼多年了，不能再出現什麼決策失誤和職失職就說自己是在著石頭過河，這種工作作風不嚴肅，不正確！”

張震早就預料到理龔玉寶只是一個導火索，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深思這位年青的遼東一把手種種舉措的意圖，但此刻親耳聽到唐逸說出來，張震後背還是微微有些發涼，畢竟他知道以唐逸的份說出這番話來的份量和代表的後果，遼東大大小小的員，以後怕是沒日子好過了。

看了眼捧著小白玉茶杯慢條斯理的品茶好似神仙般從容的清麗將軍，張震心裡輕輕嘆口氣，這位年青高的牌又豈止一副兩幅？這種涉及整個幹部階層的變革，或許只有他纔有勇氣提出來，因爲他的條件那麼得天獨厚，很有能真正威脅到他的挑戰。

“是啊，我們是無產階級政黨，但現在一些地方就是形一個個僚集團，當起了老爺，本位主義嚴重，早就忘了我們黨的榮傳統，在這一點上我完全支持唐書記的觀點。”二十年前，這是話套話，但現在再說出口，張震才愕然發現，就算這些以前的話套話現在的領導幹部也很講了，每次所講的大多離不開經濟，離不開發展。

唐逸笑了笑，說道：“觀念是要一點點改變的，希你我能從自己做起吧。”

聽到唐逸說“你我”，張震心下稍安，他這纔將公文包裡幾份文件拿出來遞給唐逸，說道：“您過過目。”

兩份文件，一份是省委組織部準備新出臺的幹部考覈辦法，在新的考覈辦法裡，自然是貫徹唐逸理龔玉寶事件時的神添加了許多。而另一份是某些地方市委常委幹部的任免，在地產風波中沒能和省委保持一致並且比較突出爲地產集團發聲的某些幹部紛紛下馬，包括《遼東勞日報》的主編也在名單之中。

地產風波沒能威脅唐逸的地位很偃旗息鼓，對於這些幹部，唐逸一直沒有表態，但私下裡找唐逸的說的人可不，就算如陳波濤也有要保的人，也就是《遼東勞日報》的那位主編，是他的舊同學。

當張震看到唐逸翻看第二份文件時，笑著說：“水至清則無魚，咱們還是要聽不一樣的聲音，可是一些懷有政治目的推波助瀾的幹部，還是要大浪淘沙吧！”

唐逸鄒了鄒眉，沒有說話。

張震看到了唐逸的表，就笑道：“那這樣，這份文件我就不在部委會討論了，當我沒提。”張震也考慮過，這種秋後算帳的做法唐逸會不會同意，畢竟一來影響不好，二來一次次清洗不利於唐逸的幹部在外界看來無疑是一種很危險的信號，對於政治生命還未到頂峰的唐逸來說，將遼東的幹部隊伍清洗“唐家軍”會令他在競爭更高的政治地位時遇到難以想象的阻力，幾乎可以預見到的失敗。

只是話雖如此，張震總歸是要擺出懲治異己的姿態，從他的角度考慮，很多時候本就是黨同伐異。

唐逸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張震的說法。

“脆皮餅好了！”穿著黑絨衫段玲瓏的蘭姐打開廚房的門，小心翼翼的樣子，知道唐書記再談正事，可不敢貿貿然的湊過去。

“拿來吧！”唐逸招了招手，張震也就將文件收了起來，雖然知道蘭姐是唐逸邊最親近的人之一，但有些事還是不能當的面說。

蘭姐雀躍的端著黑木盤輕快走來，木盤裡又有三個小碟子，每個小碟子裡是兩張橙黃的脆皮餅，香甜的氣息令人垂涎滴。

當蘭姐講一個小碟子放在張震面前時輕笑道：“前幾天還和蘇梅打網球去著，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蘭姐很早就認識張震了，也就本沒有意識到張震現在份可是省裡前幾位的重量級大佬，和他說話也就有些隨便。

張震尷尬笑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對蘭姐，他既不能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更不會賠笑討好。

唐逸微微皺了下眉頭，對廚房努了努，這細微的作大概就時刻也不敢忘看唐逸臉的蘭姐注意到了，忙不迭收起托盤，笑道：“你們吃完再我。”顛顛跑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