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晚會結束,是Eric開車把孩子們一個個安全送回家的,他上車前忽然把小曹給一并拉走了：“陵城我不，你來指路。”

小曹都對這人無語了,簡直也太能自說自話了,都不問問別人愿不愿意！怒瞪回去,結果接收到對方眉弄眼的訊號。

看了一會兒,小曹也馬上會意過來,原來Eric是想給唐總和阿好制造單獨相的機會。想到之前唐啟森借酒消愁的模樣,還是生出了幾分同，于是便勉為其難地答應對方道：“那你待會兒順路送我回去。”

“沒問題。”Eric笑瞇瞇地答應了,臨走前還沖唐啟森使了個曖昧眼。

唐啟森心不太好,看了眼后的人,似乎也不大想搭理自己,只悶頭收拾東西。這下他原本郁結的心更抑郁了，便先帶著北北去洗漱。

小家伙明顯是玩累了，這會兒困得直打哈欠，坐在小凳子上一臉迷茫地著他。

唐啟森也是第一次給小孩子洗臉，站在仄的衛生間里幾乎都轉不過來，僵著手不知道力度該大還是該小。最后還是北北接過他手里的巾：“我自己來吧，這些小事早就會自己做啦。”

唐啟森看著他站在小凳子上洗臉刷牙，那麼小的孩子，作倒是練極了。他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孩子第一次會走路，第一次開口說話，都是些怎樣的場景……

北北從鏡子里和他對視一眼，見他一直盯著自己走神，忍不住彎了彎黑漆漆的大眼睛，說：“叔叔，你今晚脾氣特別好，我都要開始喜歡你了。”

哪怕只是這樣一句話，唐啟森也不由自主地勾起：“謝謝你總算不那麼討厭我。”

北北歪著頭認真地看了看他，又說：“以前是因為你對好阿姨不好啊，而且你總是繃著臉很嚇人，其實你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唐啟森抱著胳膊看他，忽然沉聲道：“那周叔叔呢，你喜歡他什麼？”

北北驚訝于唐啟森也認識周子堯，但小孩子心思直白，馬上就把心里的想法全說了出來：“他對阿姨好，對我也好，而且還總給我買好吃的。嗯，長的也好看。”

唐啟森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前兩條他現在勉勉強強也算做到了，最后一條自認比周子堯更出，所以沉了幾秒道：“你喜歡吃什麼，我也可以給你買。”

北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瞇著眼舉了舉手里的牙刷：“我知道了，你想收買我！”

唐啟森被逗笑了，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對，那你肯不肯讓我收買呢？”

“唔……”北北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后搖頭，“我是男子漢很有立場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所以叔叔你要努力讓我喜歡才對。”

唐啟森這下是徹底被逗樂了，手將小家伙的頭發的糟糟地：“好，我繼續努力。”

在姜晚好那的一鼻子灰，在北北這總算得到了些安，唐啟森等小家伙睡著了才下樓，結果發現原本正在收拾東西的人居然趴在桌邊睡著了。

大概真是累壞了——

唐啟森走過去，掌心快要到肩膀，猶豫了一下，反而俯將打橫抱了起來。這人實在太瘦了，抱起來幾乎不費什麼勁兒，他低頭看著微微酡紅的臉頰，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等把人放在床上，他的領帶忽然被人拽住了，這時候才發現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一雙眼迷迷糊糊地睨著他看。

唐啟森最怕見這副樣子，夢里頭不知道看過多次，偏偏還無知無覺地抓著他不肯松手，在燈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帶了幾分晶瑩的霧氣。

他總算發覺不對，撐著胳膊低低喚一聲：“姜晚好？”

“這麼久都想不起你，怎麼還會夢到——”低低啞啞地嘟囔著，秀眉微微擰結，甚至手了他臉頰，“不疼啊。”

當然不疼，疼的是他好嗎！

唐啟森聽著無意識間吐出的一句話，臉更加沉得似水，手將作的小手捉住，疑地問：“你在說夢話？”

可很快他又覺得不太對，低頭在頸間嗅了嗅，有清清淡淡的香甜氣息，約混著淺淺的酒味。他這才記起之前這人和小曹不知道在喝什麼，看起來像是果酒，難道是后勁太大？

想他前前后后和姜晚好統共也沒喝過幾次酒，結果這人明明酒量很好，可每次都在他面前醉得一塌糊涂。這分明不是給他機會，而是存心折磨他吧？

這種時候他要把持不住做了什麼，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要是什麼都不做，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唐啟森拿被單將人裹得嚴嚴實實地，是繃著臉從手里把領帶給扯出來。

結果姜晚好看他的眼神更委屈了，的微微嘟著，看得他全都被那把火給燒的要炸一樣。

***

他了巾給臉，這會兒安靜多了，一直閉著眼沒說話，那副樣子乖巧的真像他夢里一樣。這麼近的距離，唐啟森看著燈下實的睫，連細小的絨都看得分明。

姜晚好真的長得很漂亮，以前就五出落得比許多人都致，如今再看起來，依舊是讓人善心悅目的。他不自手細細這的面容，大概是今晚他也喝了點酒，這才放縱自己沉溺在這短暫的溫里。

姜晚好覺到不適，微微側避了避，瞇著眼也不知有沒有看清他，可那作依舊跟躲什麼病毒一般。還小聲咕噥道：“別我。”

原來連夢到他時的表都這般厭惡，唐啟森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經傷傷到這種地步，讓連夢境都如此排斥。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可當初如果沒發生那些誤會，我們一定會不一樣，我是真的想過和你好好在一起。”

明知道睡著的人不可能聽見，他還是一字字緩慢地說出口，大概是心里抑了太久，也很想找個人傾訴。

他沒想到話音落下，睡著的人忽然猛地坐起來，他愣了下，口又怦怦直跳。以為是聽到這話才有如此過激的反應，孰料下一秒，忽然掀開被子直接就朝衛生間跑了過去。

喝醉的人特別能折騰，經過上次之后，唐啟森已經有經驗了。

他摟著喂水漱口，又重新給洗臉手，最后發現上的服也了，領口那里若若現的人壑，看得他間一陣陣發。

幸好在邊的是他，要是別人，保不準真就撲上去了。

唐啟森都被自己這麼君子的行為給嘆了，一邊給換服，一邊兇地警告：“以后除了在我面前，誰面前都不許喝酒知道嗎？”

姜晚好皺著眉頭，一點也不配合他，最后更是氣鼓鼓地抬手拽他領口：“關你屁事，你是我誰啊，最討厭你了。”

唐啟森額頭的青筋都要了，忍了幾次才沒手掐脖子。他手掰抓著自己領口的手指，這人怎麼連喝醉酒對他都一副兇神惡神、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樣子？

姜晚好眼眶紅紅地著他，最后眼睛越瞪越大，居然溢出幾滴晶瑩的淚珠來：“我大學的時候遇見你，第一次見就很喜歡。”

唐啟森驀地抬起頭看，在他的記憶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母親安排的才對……難道相親之前，姜晚好已經認識他了？

他覺得呼吸越來越不順，不是被姜晚好扯住領口的作給勒的，而是被自己即將要聽到的怔得間發。

喝醉的人已經完全陷一個亦真亦假的世界，姜晚好此刻深深注視著的，不知道是現在的他，還是從前的，只是輕輕地繼續訴說著：“你肯定都不記得了，和我有關的部分，你全都不記得。”

姜晚好說的沒錯，和有關的，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后，他的確從沒刻意去記過。唐啟森覺得每次喝醉酒的姜晚好才會對他不設防說起從前，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每次知道一些從前被自己忽略的，那種煎熬的心只會令他更難。

此刻說起這些，已經并不傷，只是在講敘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實：“你去我們學校演講，高高在上，好像神一樣。同學們都在講你的傳聞，叱咤商場的大人，聰明極了，和我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沒想到會在酒會上遇到你，出盡洋相的時候，是你手幫了我。那時候我被所有人注視著，明明狼狽極了，卻遇到了我的蓋世英雄……”姜晚好輕描淡寫，可每個字都讓唐啟森心悸，他從來不知道這些，即使此刻提起，他仍舊什麼都想不起來。

晚好兀自笑了笑，憨地瞇著眼：“那個年紀啊，喜歡總是沒有任何緣由，后來開始注意你，打聽你的所有事，了解你的喜好。我還有一本剪報，全是關于你的。”

四看了看，大概是要找那本所謂的剪報，最后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似得，徹底沉默下來。

唐啟森垂放被褥上的手指用力握拳，這樣熾烈的他還是第一次覺到，以前從沒人為他做過這些，不，換做從前，他大抵也是不屑的。可此刻聽起來，竟有些很微妙的愫在心底蔓延。

只聽語氣又微微沉了下去：“我告訴我爸，我喜歡你，很喜歡，喜歡到非你不嫁的地步。”

年輕的時候總會這樣的迷思，以為只要努力，就沒有什麼得不到的，包括。

晚 好這次很久不說話了，再抬頭看他時，眼角有些濡的痕跡：“后來我不知道我爸做了些什麼，我終于如愿以償，他甚至沒告訴我你邊曾經有個路琳。記得出嫁那 天，他都哭了，明明舍不得，還一直說自己很高興。我記得很清楚，我出門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他說乖兒一定要幸福，有老爸在，你一定會幸福一輩子……”

其實姜晚好的音量很小，可唐啟森覺得自己耳邊全是的淺淺絮語，像是細細的蠶，見他牢牢封死在那里，連空氣都被離了。

終于輕輕笑了，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我爸臨走的時候告訴我，人窮一點不要，可不能沒骨氣，那會兒他告訴我一句話，這輩子，都絕對不走回頭路。”

唐啟森的臉印在燈下有些蒼白，他牙咬，看著時只覺得心臟鈍痛的厲害。他看著這時候努力在微笑的姜晚好，那張笑臉背后的緒蟄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搐著，他想也不想便捧住的臉吻了上去。

心里有些慌，又有些疼，他知道再追回姜晚好很不容易，可此刻卻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