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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后》第四十六章 蠱惑

 “這肯定是謝燕來蠱皇帝的。”謝七爺肯定地說。

 從朝堂重新回到家里的謝燕芳,重新換上家常袍,散坐在窗前,聽到這里笑了。

 “阿羽是真擔心阿昭小姐。”他說。

 謝七爺當然也知道小皇帝對楚昭的,那孩兒救了蕭羽,父母雙亡的孩子雛鳥一般認準了那孩兒。

 小孩子就是麻煩,分不清誰是一家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份地位,救命之恩當忠臣厚待就行了,真正該親近的是謝氏。

 也不是沒有親近,瞎親近那個外室子——外室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抓到機會只想一飛沖天。

 “就算阿羽要他去,他應該做的是勸說。”謝七爺惱火拍著桌子,“他勸說不了就該來告訴你,他倒好,只知道獻討好,小孩子說什麼他就去做什麼!當小孩子皇帝眼里最信重的人,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嗎?荒唐!”

 謝燕芳看著桌子,道:“也不一定是獻,他也想去。”

 謝七爺愣了下,似乎沒聽懂:“想去什麼?”

 謝燕芳抬起頭,道:“燕來擔心阿昭小姐,不比阿羽,畢竟比起阿羽,他和阿昭小姐認識的更早。”

 謝七爺哦了聲,眨了眨眼,似乎懂了,又不太懂,再次一拍桌子:“更可惡,既諂皇帝又諂楚岺,他真以為這兩個是靠山了嗎?可笑。”

 小皇帝還小,路還很長,變化很大,現在能討他喜歡,再過兩三年可不一定。

 而楚岺,今年生命就終結了。

 謝燕芳笑了笑:“三個,還有阿昭小姐呢。”

 楚昭,沒了楚岺還算什麼,這個楚昭,跟謝燕來一樣,還有那個鄧弈都是小人得志,謝七爺要說什麼,謝燕芳擺擺手。

 “事已經這樣了,七叔不用說了。”他道,“陛下這樣做很好,阿昭小姐的平安至關重要,而且,燕來也是最合適的人選,若不然,還能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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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謝七爺,似乎開玩笑。

 “我嗎?”

 果然很好笑,謝七爺哈哈笑了,惱火也一掃而空,他站起來:“你快忙吧,我就是惱火這幾人總是自作主張,國朝不安,別再給惹事了。”

 謝燕芳道:“不用惱火,自從太子過世,先帝駕崩,這幾年國朝注定不會安穩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過去的。”

 謝七爺點點頭告退離開了。

 謝燕芳卻沒有立刻伏案,而是微微出神,又點點頭:“他擔心就去看,其實就這麼簡單。”

 說罷又笑了笑,低下頭看書案上鋪展的信紙,其上已經寫了一半表達擔心的話語,接下來就該勸說了——

 謝燕芳拿起筆,又放下,喚聲杜七。

 杜七從外邊進來。

 謝燕芳起展下手臂,指了指桌案上:“寫好了,把信送去。”

 杜七走過去裝信,看了眼容,忍不住問:“公子你寫完了嗎?”

 這是先前出去時寫的容,他當時看著呢,公子還說回來再寫。

 謝燕芳正向室走去,聞言嗯了聲。

 行吧,公子做事也不用他指手畫腳,寫半封信自有公子的用意,杜七將信裝好,要離開時,謝燕芳又回頭。

 “要快。”他說,“最快。”

 ......

 ......

 皇帝的詔書,軍事的信報,邸報,在驛兵、信鴿,方,商旅,私人等等手段下傳遍大夏。

 雖然距離邊郡還遠,半點沒有戰事兵戈,陳縣全域也能眼可見地張,軍營里尤其更甚。

 這座駐兵不算大的兵營里,黑夜白天兵馬疾馳。

 晨蒙蒙亮的時候,楚昭站在營帳外,看到一個將經過,認出是負責驛報的那位,忙喚他:“有最新消息嗎?”

 將他跳下馬,不瞞消息,恭敬說:“西涼王又增兵了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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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西涼王不是做做樣子,而是真要打了,楚昭對將道謝。

 將皺眉又向邊郡的方向看,忍不住多說一句:“小姐,云中郡那邊真的很危險,雖然防守嚴,但還是有很多西涼散兵潛,到燒殺劫掠,云中郡此時都堅壁清野了,你們還是不要往那邊去。”

 那日陳縣駐兵到來后,楚昭讓他們負責清理清查后續,并不要留下來,當時就要前行,但還沒走多遠,陳縣的驛兵追上來,說西涼王侵擾邊郡。

 楚昭便來留下來。

 留下來是要了解最新消息向,然后再確定新的路線,向云中郡疾行。

 楚昭對他道謝,但并沒有說不去:“云中郡的軍民不懼怕西涼兵,我們也不怕。”

 將看向楚昭后,那邊有一群——不像護衛的護衛聚集,那群護衛也正盯著他,當他看過來,護衛們驚一般視線四散——

 如果不是在軍營,將相信他們這些人也會立刻四散。

 這些人的份,將早看出來了——且不說氣息,其中好多人的畫像還在城里的衙外掛著呢,雖然見到兵后,那些人蒙上破布說自己傷遮掩,但哪里遮蓋的住。

 不過,既然這位小姐說他們是的護衛,他就不過問了。

 將對楚昭說:“小姐你們的護衛還是不夠多,但我們沒有兵馬可以調用給你們,剛接到朝廷命令,所有駐軍都嚴守本地。”

 這道命令他們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應該多調兵去邊郡助力的。

 楚昭不奇怪,相比于邊郡危急,更危急的是中山王,所以朝廷才會下令各地駐軍不得離開,因為一旦中山王突然發難,危急的就不是邊郡,而是京城。

 這也是為什麼停下來等候消息重新調整路線,不是懼怕西涼戰事,而是擔心中山王的截擊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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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些不能跟這里的兵細說,否則會引發驚,楚昭對將再次道謝:“我知道的,我會慎重考慮。”

 將不再多說,疾馳而去。

 看著將疾馳而去,站在不遠營帳前的丁大錘也松口氣,但形依舊繃。

 “也是有意思。”旁有人嘀咕,“我們竟然住在了軍營里。”

 丁大錘轉頭看這人,見是另一個山賊頭子葛老三,兩人視線相對,有些別扭。

 落鷹山三個山賊寨子,常癩子自尋死路被殺了,葛老三跟他一樣,挨打認命服輸。

 現在兩人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所以雖然別扭,葛老三還是對他使個眼,自己先走開一步。

 丁大錘找過來時,營帳里只有葛老三,其他人都被打發在外邊守著了。

 葛老三正盯著一張輿圖看。

 “你看得懂嗎?大字不識一個。”丁大錘說。

 葛老三將輿圖翻過來扣在桌子上:“不識字還有耳朵呢,別扯這些廢話,說說現在怎麼辦吧。”

 他看著丁大錘。

 “我們真就當的護衛了?”

 當時他們以好心獵戶的份和這孩兒一起下山,兵就趕來了。

 看到兵他們真是被嚇了一跳。

 更嚇一跳的是,那孩兒沒有對兵介紹這些山里的好心獵戶,直接說都是的護衛。

 之所以這句話更嚇一跳是因為,孩兒這樣說分明是看出他們獵戶份是假的。

 如果真說獵戶,當地的兵一查——

 他們的畫像都還在城里掛著等懸賞呢。

 孩兒說他們是護衛,兵們便不多看一眼,就算看出了異樣,也識趣沒有多

 這些日子,他們也看得更清楚了,這孩兒份的確不簡單,軍營里像模像樣的將見了這孩兒都搶著先行禮。

 這孩兒的家的確是個大生意,但這生意做不得啊。

 “要去云中郡,西涼已經打到那里了,去那里是送死啊。”葛老三低聲說,“就算在云中郡家大業大,西涼兵過境如蝗蟲,什麼都沒了。”

 丁大錘自然也想到這個,沉默一刻:“不然呢?”

 “當然是走啊。”葛老三低聲說,“離開這里,再另尋個山頭,這樣的話,什麼護衛,什麼新老大——”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咳聲。

 這咳聲輕,但落在兩人耳,如同炸雷。

 一瞬間凝滯了呼吸,竟然不能也不能回頭看,就這樣僵在原地。

 “幾日不見,這是惦記我呢?”

 聲問,人也緩緩走過來,帶起一陣風。

 外邊的人,怎麼一點警戒都沒有?

 他們兩人最心腹的兄弟將整個營帳都圍住了。

 怎麼,連聲咳嗽的提醒都沒有——

 葛老三和丁大錘搖晃,似乎被帶來的風吹倒噗通坐下來,僵著轉頭看著站到面前的子。

 子穿著灰布,挽著頭發裹著頭巾,不帶斗笠也沒有垂紗——但臉上裹著面巾。

 他們終于看到的模樣了,雖然只是一雙眼。

 子這雙眼宛如秋水——丁大錘也不知道怎麼冒出這個詞,甚至他也不知道秋水是什麼樣。

 “老,老大。”葛老三結結喊,聲音結作靈活,將屁下的凳子扯出來,“您坐。”

 子腳步輕晃坐下來,半倚著桌案,看著兩人,也不說話,但一雙眼說盡了話——意味深長,責備,警戒,嗔怪,殺意。

 嗔怪,丁大錘自己打個寒戰,這是他自己臆想,已經了心神。

 在這子面前,他們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不止是眼神,還有真功夫。

 “一日認老大,終為老大。”丁大錘一咬牙說,“我們起了貳心,要殺要剮隨你。”

 葛老三咽了口口水想說些求解釋的話,但面對的明明是一雙眼溫的眼,他愣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子說:“哪有一日認老大,就終為老大的道理,能不能當老大是老大我自己的事,跟你們無關,你們不想認老大才是對的。”

 啊?丁大錘和葛老三都愣了下,這什麼意思?他們看著,想看出些譏諷威脅或者什麼,但沒有。

 看著這子的眼,就覺得說的很對,且很真誠,別說生起戒備了,連腦子都不想轉——

 “跟著我,是危險,一夜就讓你們失去了一半的人手。”子接著說,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接下來,還會更危險,我這是拿著你們當刀用,實在是沒什麼活路。”

 你心里都清楚啊,丁大錘心說。

 “不過,你們本就是沒活路的東西啊。”人看著他們,兩手一攤,說。

 這是罵上了?怎麼能罵得這麼——好聽呢?丁大錘愣是沒覺得生氣,再看一旁的葛老三都要跟著點頭了。

 “你們做山賊,連山賊都打不過,沒活路,你們做獵戶,府讓你們沒活路。”

 “你們要認清自己啊,你們要麼是走投無路,要麼是好吃懶做,尋了這條死路。”

 “都是死,怎麼還挑揀起來了?”

 子一聲聲曉之以之以理的話,葛老三再忍不住跟著點頭,丁大錘也苦笑一聲:“你說得對。”一抱拳,“我們愿意做老大你的刀,隨時隨地去死。”

 子頷首,眼睛滿是笑意。

 “不過,當你們真為一把好刀的時候,你們就不會死了。”輕聲說,“握刀的人會死,刀不會,那個時候,刀能換新主人,還能被主人恭敬的捧在手里,視為神兵利,護,鎮宅,傳家,這樣的話——”

 葛老三不知道是聽癡了還是發癲,口問:“那樣的話,就不用死了嗎?”

 子看他,搖搖頭:“還是會死。”又一笑,道,“我們都會死的,人活著就是等著死,區別只是,等的過程。”

 葛老三再次呆呆。

 丁大錘清醒了,對著子道:“大當家的,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果然做大生意的人,有大眼,大志向,丁大錘愿意跟著你驗這個等死的過程。”

 雖然聽不太懂,但這種死里求生的要關頭,葛老三忙跟著點頭:“俺也一樣。”

 子看著他們,笑了,點點頭,又輕嘆一聲:“什麼大眼大志向,說白了就是做個生意糊口而已。”

 有大眼大志向的人都很謙虛,丁大錘心想,常癩子只不過比他和葛老三多占了一個山頭,就得意洋洋認為自己天下無敵了,結果就死掉了。

 “不過你們也別擔心,這一路上不止是你們。”子又道,“咱們家業算不上多大,但家里人多。”

 這就咱們家了,丁大錘心想,這個子能當老大,也不僅僅是靠著能殺人的鞭子啊,想想進來后這一連串的話,一手棒子一手甜棗,誰能扛得住。

 “那位小姐——”他想了想說。

 剛張口,就聽得外邊有人用力地打個噴嚏——

 伴著這個噴嚏,坐著的子猛地站起來,與此同時外邊傳來清亮的聲。

 聲帶著好奇和笑意:“哎,打噴嚏也是一種暗號嗎?這個辦法好哎,阿樂你記下哦,咱們以后也用。”

 那位小姐!

 丁大錘心里罵了聲,果然老話說得對,背后莫說人,今天真是見了鬼,說誰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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